我盯着屏幕上的十七个红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电话刚挂断不到十分钟，技术组就发来报告：全市三个月内更换过电力线路的教堂，有九座地下藏着服务器群。这些设备不是用来做礼拜的，它们在跑高频交易。

　　裴听霜站在投影前，手里拿着一支笔，把一张资金流向图投到穹顶上。线条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样缠在一起。她用红圈标出三个离岸公司，名字全是英文缩写，看着像慈善信托，其实是空壳。

　　“钱从善款进来，转手就进对冲基金。”她说，“他们用信徒捐的钱，做空脑机产业链上游企业。”

　　我打开系统界面，输入“股价波动模拟”。建筑值还是7986，差14点解锁新权限。每一步都不能浪费。

　　进度条跳了一下，弹出预警：未来72小时，五家核心供应商股价将暴跌35%以上。一旦跌破质押线，债权人会立刻接管工厂。这意味着我们所有设备的零部件供应会被切断。

　　“他们不是想赚一笔。”我说，“是要整条产业链。”

　　裴听霜点头：“我已经调了港城的老关系，拿到了三家空壳公司的银行流水密钥。结合行为模型分析，操盘手每天凌晨三点整调仓一次。每次登录系统，都要播放《马太福音》第六章的音频，作为身份验证。”

　　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十八分。还有四十二分钟。

　　“他靠这个确认自己没被黑。”我说，“但这也成了他的漏洞。”

　　“我们怎么进？”

　　我想起原世界量子交易系统的对抗逻辑。那种环境下，AI风控会识别异常操作节奏，但有个办法能绕开——用特定频率的声音干扰它的判断。

　　“用声纹掩护。”我说，“把一段音频拆成低频信号，嵌入交易指令流里，让对方的AI以为是正常操作。”

　　“什么音频？”

　　“《古兰经》第十九章。”我说，“那段诵读的波形特征和《马太福音》第六章接近，但宗教AI不会把它当成本教内容拦截。”

　　裴听霜看了我一眼，没多问。她转身走到控制台，打开二十个离岸账户的通道。开曼、新加坡、卢森堡，全是以前洗白家族资金时留下的代持壳。

　　“每笔交易间隔47秒。”她说，“不能快，也不能慢。太快像程序化操作，太慢会被发现异常买入。”

　　我点头。散户买卖就是这个节奏。

　　两点五十五分，第一个账户启动。购入目标企业股票五千股，金额三百二十一万。

　　系统无反应。

　　三点零二分，第二个账户跟进。同样数量，同样金额。

　　三点零九分，第三个。

　　连续七次买入后，大屏上的抛压突然加重。对方开始加速砸盘。

　　“他们察觉了。”裴听霜说。

　　我盯着曲线。跌幅已经到18%，市场情绪明显动摇。

　　“准备第二轮。”

　　她按下快捷键，十二个账户同时激活。这次金额加大，但依然控制在单笔不触发风控的范围内。

　　三点三十六分，第八笔成交。

　　就在这时，境外交易系统弹出一个窗口。黑色背景，白色文字，是一段圣经经文：“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

　　这是验证码。

　　正常情况下，必须手动点击确认才能继续操作。自动化脚本会被拦住。

　　裴听霜冷笑一声：“还真当自己是神的管家。”

　　我迅速把《古兰经》第十九章的音频文件导入协议层，拆解成0.5赫兹以下的次声波段，叠加在每一笔交易指令后面。这种频率人耳听不到，但计算机能接收。

　　三分钟后，弹窗不再出现。

　　交易恢复。

　　我们继续买入。

　　四点十四分，跌幅收窄至12%。

　　对方突然加码，联合三家国际投行同步抛售，指数瞬间跳水。

　　同时，几家外媒发布快讯：“脑机接口技术存在致命缺陷，多名志愿者出现不可逆神经损伤。”

　　这是假消息。但我们知道是谁放的。

　　“他们在制造恐慌。”我说。

　　“只要再撑四十分钟。”裴听霜盯着资金池，“最后一轮吃单，就能反压回去。”

　　可我们的流动资金只剩不到二十亿。对方掌握的抛压超过百亿。

　　我闭上眼，回忆系统里的隐藏权限。

　　“紧急流动性支持”——这是上次解锁量子计算中心时附带的功能。可以用未来建筑值收益作抵押，激活一笔隐蔽信贷。

　　代价是，如果三天内建筑值没增长，系统会自动冻结所有未解锁技术。

　　但现在没得选。

　　我输入指令，选择“量子计算中心”作为抵押资产。

　　进度条闪了一下，绿色字体跳出：“授信额度激活，可用资金85亿元。”

　　裴听霜看了我一眼：“你押上了下一步计划。”

　　“只要还能走下一步。”

　　她没再说话，手指快速敲击键盘。

　　四点五十七分，最后一轮交易启动。

　　二十个账户全部压上，集中在指数跌停的瞬间全数接盘。

　　大盘曲线猛地一抖，形成一根长长的下影线。

　　技术性反包成立。

　　对方第四次发起千万元级抛单时，系统反馈：“账户余额不足。”

　　他们的杠杆仓位被吸干了。

　　五点十二分，交易所自动发出通知：圣恩信托基金，头寸清零。

　　大屏红字滚动，持续了整整十秒。

　　裴听霜靠在椅背上，手中ZIPPO打火机轻轻开合三次。她没点燃，只是听着金属盖弹开又合上的声音。

　　“这还只是开始。”

　　我没动。

　　系统底层日志里，突然浮现一段加密信号流。频率很奇怪，和之前志愿者脑电波异常同步的那段高度相似。

　　我放大波形图，对比数据。

　　完全匹配。

　　这不是金融攻击留下的痕迹。

　　是某种意识操控的残留信号。

　　它混在交易数据流里，像病毒一样潜伏着。

　　我左手摸到表盘。父亲留下的这块上海牌机械表，走得比任何电子钟都准。

　　指针指向五点十三分。

　　窗外天色微亮，城市还没醒。

　　指挥室灯光幽蓝，屏幕上的红色预警图标还在跳动。

　　我右手放在键盘上，准备深挖这段信号的来源。

　　就在这时，日志最底部闪过一行小字：

　　“同步率上升至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