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的时候有点像赌博，分数就是筹码，有多少筹码才能下多大的注。每个考生都尽力的“all in”，尽量别浪费一分一毫。九月开学的时候，同学们早已天各一方。

　　赵长生和鹿盈盈的成绩没有差很多，但最后在家长的安排下，鹿盈盈留在了本省读了一个不错的专科学习化学，路妈妈考虑的比较长远，鹿盈盈有个叔叔做这个工作，毕业了可以让他帮帮女儿的忙。赵长生则去了鲁地，设想了半年的共同生活终究是个泡影。

　　大家都说一流学校抓学术，三流学校抓纪律，她自己都没想到上了大学居然还要上早操，上早自习。每天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叠被，恍惚间又回到青高宿舍的那些个清晨，只是揉揉眼，窗外已经不再是那堵熟悉的砖墙和树林。

　　晚上的时候，鹿盈盈买了米线回到寝室，屋里只有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姑娘叽叽喳喳抱怨着自己的男朋友的缺点。赵长生不知道在忙什么，大半天也没个消息。正看着许久没有回应的聊天框，微信突然就来了个语音电话，是张峙。

　　“新学校怎么样啊笨蛋？”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坏笑。

　　完全陌生的环境，开学季的繁忙，听不懂的课程都让鹿盈盈惶恐又不安，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她忽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还，还行。”她起身喝了口水，压制住喉咙处的哽咽。

　　“听生子说你们还有早操？”

　　“何止是早操，我们还有早自习，这学校可真不是人啊！”聊到这个，鹿盈盈便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的开始大吐苦水。

　　“好好好，你们可真惨欸，能偷懒就偷懒，到了大二就没有了。”张峙吃着凉皮含含糊糊的安慰她。

　　“对了，你知道生子在干嘛么？”

　　“不知道，可能忙着搞行李什么的？”

　　“哦。”

　　“话说你现在的室友怎么样？”他有些担心高中事情在她身上重演。

　　鹿盈盈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室友，下床走去阳台。

　　“我现在觉得还好，不过也还不是特别熟。”

　　“那就行，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放心啦，搞得我像是多笨一样。”她撇撇嘴。

　　“本来就是挺笨。”少年屈指轻弹面前的水瓶，像是隔空弹她的额头。

　　“你滚。”

　　挂掉电话，心情似乎好受了一些，QQ群里朱哥正炫耀他去的桂地学校开学要比大家晚上十多天，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在群里骂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朱哥只能回复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希望那姑娘伸手不打笑脸人。赵长生依然没有消息，窗外的风吹过，漆黑树影沙沙作响。

　　她还是像高中时一样，有点认床，这几天总是躺到很晚才睡。上铺的室友也摸着黑在敷面膜，伸手问她要不要，她小声拒绝。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手机微微震动，朦胧间看见赵长生说室友拉着他打游戏，刚玩完。她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没有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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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洛去了南方的一所排名靠前的电力专科，临行前还和朱哥举着酒杯争论他们的两所学校哪个好一点，曾全在一边埋头啃着香肠斜眼看他俩争的面红耳赤。孙晓翎则听从了家里的安排，留在省内学幼师，每天上课学歌跳舞的，觉得老师把他们也当成幼儿园小孩。两个人约定每晚打视频电话，当作是见面。

　　孙晓翎其实并没觉得两个人天各一方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是随了那位身强力壮的贤惠母亲，平淡的生活对她而言反而觉得很舒适。每天晚上她和李光洛絮絮叨叨日常的生活，倒也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李光洛最近有在暗示她是不是应该把这段恋爱和家里稍稍知会一下，毕竟两个人也有了两三年的感情。但是孙晓翎很有顾虑，孙父是个很古板严厉的人，不要说算得上早恋的两三年的感情，就是她上了大学刚谈了恋爱，孙父大概率也会大发雷霆。思索了一下，最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等以后再从长计议。

　　娇哥的日子倒是过的很开心，他去读护理的学校百分之八十都是女生，本来就面容出众的他很快就成了班级里的香饽饽，踢足球的时候常有女同学给他送水送毛巾。朋友们常常埋怨他白长了一张好脸，娇哥在感情生活里倍受挫折，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本领一窍不通，是一张名副其实的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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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适应与否，大家都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来自四面八方。

　　那时候“石哥”知道自己的严厉会受到同学们的抱怨，但有时候还是会意味深长的说你们总有一天会怀念高中生活的，随便再怀念怀念我。

　　孙晓翎每天抱着五颜六色的书本在楼道里穿梭，跑上跑下换一个又一个教室，身边也没有了固定的同桌，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发呆坐上小半天。某堂课一个小教室，桌子挨的很近。旁边一个男生正在酣睡，看着他的后脑勺，她忽然就想起张峙那乱蓬蓬的头发，只可惜这个男生醒过来也只会拿上书本起身走人，看都不看她一眼，不会再有人醒了装睡伸手摸她书桌里的零食。

　　这一年的初雪来的很早，十一月初的一天，天空就暗下来飘起了雪花。

　　孙晓翎正发消息和他嘲笑鹿盈盈，上个月鹿盈盈过生日，赵长生什么都没送，只在QQ空间发了句生日快乐，甚至连名字都没提，听说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张峙坐在上铺床沿摇头，对生子的愚钝表示不理解。

　　室友“华仔”推门进来，西南小伙迈着外八字步，嚷嚷着刚刚学生会组织扫雪，和他搭档的女生有多好看。作为西南人的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今天格外的兴奋。

　　一屋子人聊着聊着就说到初雪的意义，张峙在北方说有种说法初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下铺的津地男生立刻打开相机拍了照片发给他恩爱的女朋友，“华仔”哼哼唧唧的表示羡慕，说他女朋友整天只会骂他，看个鸡儿初雪。

　　“老张，你就不想和某个人一起看？”

　　“他是本省人，喜欢的人也能看到的吧。”

　　一屋子对着张峙起哄。

　　“......”

　　楼下有很多人在打雪仗，欢声笑语传到三楼。他沉默着坐在上铺，看着银装素裹的窗外，鹅毛大的飞雪轻轻拂过玻璃。

　　“没有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