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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夜尽无明·八十四·管你是谁

  下了山,解忧百感交集,一天一夜,这孩子没被玩死,是个奇迹,正想着,突然一把剑直抵她喉咙,亏得脚步刹得快,杀人灭口?来的太快了吧!

  她抬眸:“二公子?”

  谁想,南宫祤只叫她别再跟着,便与她分道扬镳,跑不见影,急得怕她追上似的。解忧十分郁闷,哪只眼睛看出她跟着他了?他要去的镇子,她也要去啊!

  到了镇子,解忧在街巷口找记号,一过拐角,又与南宫祤撞个正着,他似乎也在找什么,只怪这镇子太小,来来回回串了遍,也能遇到。

  这回是真顺路,却也真是洗不清嫌疑了,见他长剑欲动,解忧拔足,没跑过,长剑一横,刺在墙壁上,阻断她路,她咽了下,只得回头说:“真巧。”

  “是巧,你跑什么?”

  他冷咧咧的。

  解忧心说废话,打不过,你又要杀她,这会没有护身符,傻子才不跑。面上镇定说:“二公子你追什么?”

  南宫祤看她腰间鼓鼓的佩囊,里头东西多得用不完似的,说:“你有银子没有?”解忧说:“啊?光天化日,打劫?”南宫祤承认:“没错。”解忧说:“你这样,我可叫人……”剑又动了一下,解忧皱眉:“你要银子干什么?”

  南宫祤说:“吃饭。”

  他的银子全留给了那对夫妇,除了一把剑和信物,什么没有,找了一圈没找到接头人,只好敲诈一下她了。

  解忧:“?”

  几顿不吃,他人确实饿得憔悴,不早说。解忧一想,说:“我请你。”

  转了一圈,看到一家热腾腾的小面馆,走了进去,南宫祤跟她进店,四处张望,好几个持剑的人盯她看,她自称妖女,许是仇家,他警惕了起来。

  解忧到一小案前,那小案坐了三个客人,她对着其中一个衣着还算不错的姑娘说:“姐姐,小妹投奔亲戚,与家人失散……能不能请我吃一碗面?”

  中间省略了一大堆苦情戏,解忧花钱没个规划,确实是真没钱了,囊子再鼓,里面装的都是其他玩意,等她把大段话说完,南宫祤看得目瞪口呆。她这人不是叫人哥哥,就是叫人姐姐,显得她人畜无害楚楚可怜,可实际……

  那小案姑娘听得心神一荡,还真就往怀里摸钱,同案人不可思议说:“……她是给你下药了么!可别是骗子!”

  姑娘也奇怪,明明不熟,但这一声清脆的‘姐姐’出来,身心都无法拒绝,姑娘感叹,一定是自己长得太善了吧,天下像她这般善良的人肯定不多,便叫了面,付了账,说:“一碗面才几文钱,这小妹挺可怜我相信她,即便是骗,也不会只骗我一碗面。”

  解忧道了句多谢,一回头,发现南宫祤这厮不见了。

  南宫祤十分要脸,为了一碗面,把自己脸丢干净,他做不到,她这刁蛮狡诈的妖女,就是故意叫他来丢脸!

  还嫌他丢得不够多吗!!

  没走两步,就与花忍撞了正着,自山中分开,两人约好在镇子汇合,花忍不知自家爷又遇上佛柳卫流落深林,在小镇苦苦等了一夜,见一蓬头垢面头戴草帽的粗野小民在巷子里乱找,又见这青衣姑娘,花忍暗中观察,一直跟到面馆,直到面对面,花忍才认出人,怕自己认错了,擦亮了一下眼睛:“……爷?”

  南宫祤冷了冷,几乎咬牙切齿:“你刚刚怎么不在,去哪儿了?”

  花忍寻思爷甚少这么对自己发怒,想来是很严重了,主要是真没认出来,便转移话题说:“有人要见爷。”

  解忧追出了小面馆,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后退避开,肩被人撞了下,险些踉跄不稳,忽然,一人拉住了她。

  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只见拉她的人全身被灰色斗篷包裹,脸带黑纱,帽檐低得将眼睛完全遮住,捂得严严实实不见容貌,连手都有套子,他缓缓松开手,解忧听得沙沙的嗓音:“当心。”

  南宫祤正与花忍交谈,得见这边情况,回头一看,目光先是在解忧身上晃荡,花忍说了句什么,南宫祤看向斗篷人,睁大眼睛,几乎不可置信。

  解忧没多想,正要走动,斗篷人却先她而行,三两步走去前面,与南宫祤面对面,后者似乎收敛了震惊的神色,说了什么,三人齐齐消失。

  解忧懵了会儿,光天化日,那人捂得这么严实,不像好人,听闻夏家暗探行踪诡谲,往晋国安插了不少,难不成,他们在小镇里接头,交流情报?解忧立在原地思忖,疑虑丛生,能让南宫祤亲自接见,想来级别很高了……

  但她没办法想了,那三人一走,有人站在那取而代之,朝她邪邪一笑,她与其视线一对,一阵胆寒!

  ………………

  房间。

  南宫祤摘了草帽放一边,坐在小案后,斗篷人跪地:“王上。”南宫祤说:“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斗篷人说:“臣知道,但此事,大哥不听劝告,唯有冒险面见王上,望王上定夺。”

  说着,看了眼花忍,花忍看自家爷,南宫祤一身粗麻衣衫,披头散发,憔悴沧桑,底下还是一双草鞋,身上还有股奇怪的味道,若不是往那一坐自带气势,几乎与乞儿无异,这哪还是如珠冠玉干干净净的公子,真不怪花忍没认出,也不知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南宫祤说:“替我去置件衣裳。”

  花忍点点头,出去了。

  南宫祤说:“什么事?”

  斗篷人把事情全须全尾讲了一遍:“……大哥为臣安危,决定暗中除去这位公主,免留后患,但臣认为,这不是上策,且不说这位公主背后的势力,更且皇帝对她情深,她若一死,定会彻查到底,到时朝堂上下谁能保全性命……臣实在无计可施,怕大哥真会动手,又怕密信被大哥截取,王上不知情,才冒险与王上一见,若大哥一意孤行,因臣做出失职之举,臣岂非是罪人……”说了半天,眼前人没反应,斗篷人微微一声:“……王上?”

  南宫祤回了神,说:“之前的信,你从未提过此事。”斗篷人说:“臣以为瞒得天衣无缝,越少人知道越好,谁知大哥心思细腻,瞧出蛛丝马迹。”

  南宫祤捋清了思绪,说:“你的下策,是向她表白心意?”斗篷人说:“是。”南宫祤说:“她应了你?”斗篷人说:“她为了救臣,将自己置身险地,她在乎臣的性命,对于臣的表心之举,至少,她不怀疑。”南宫祤喃喃说:“至少……夏天凡!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斗篷人顿了顿:“臣知道。”

  “你知道……”南宫祤手里拿着杯子,正要再倒,却没水了,他猛的一砸,从斗篷人脚边滚过去:“夏天凡,你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上!是你疯了么!”又说:“你们俩兄弟,一个个的,很好,一个瞒着我,私自刺杀徐家小姐,一个瞒着我,做出荒唐的决定,我叫你们便宜行事,不是叫你们胡作非为,你们以后要做什么,看来都不必再需告诉我了!”

  斗篷人上前:“王上……不要怪大哥,娶亲是大事,身边多一个亲近的人,于臣也多一份危险,大哥是为臣才出此下策,谁想将解忧公主牵扯其中,臣若不那么做,瞒不过去,解忧公主聪慧,必定会严查那些人是如何死的,臣只有与解忧公主一条战线,才能让解忧公主放松警惕,化解当时危机。”

  南宫祤冷冷的说:“化解之后呢?你知不知道,她只要有一点怀疑念头,就能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斗篷人没话说,只苦笑了声说:“大哥也是如此说的,事到如今,此事已成悬案,好在徐家把这事算在皇甫若珂身上,并未对臣有任何怀疑。”

  “什么叫好?”南宫祤凝怒:“你有把柄在冥解忧手上,对你来说,你眼下只剩三条路可选,第一,如你大哥所言,杀了冥解忧,把此事彻底掩盖,可你冒险来相见,说明你不会这么做,此计也有风险,第二,你继续与她周旋,但却只能听她的话,永远臣服她,可是,这样的你,还有什么价值。”

  斗篷人十分明白,又是苦笑,说:“那最后一条是什么?”

  “最后一条,既能保全你,也不需要杀她。”想了一会儿,南宫祤说:“你回夏朝,做回夏天凡。”

  斗篷人睁大眼睛:“王上,不可!”南宫祤说:“怎么,你在晋国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斗篷人说:“臣身居高位,不论是假死或是突然消失,都叫人可疑。”南宫祤说:“我从没想过,短短几年,你会做到这个位置,皇帝信任你,这样的能人,他想必喜欢,夏朝偏隅小地,你展不了才华,我给不了你这些,换我是你,也不舍得丢下这当世头衔。”

  斗篷人说:“王上……臣无此意,臣姓夏,生是夏朝人,死是夏朝鬼,再多功名,臣也不会做出背叛之事。”南宫祤说:“那为什么不回?你大哥不会这么感情用事,迫切要杀一个人,除非你……”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说:“你对她动了真心,所以她不怀疑。”

  斗篷人说:“臣没有!臣蛰伏多年,不愿半途而废,那次一表心意,实是无奈之举,王上,请您信臣,臣会平衡好一切,继续与解忧公主周旋,不会叫她怀疑,也绝不辜负王上信任!”

  南宫祤长长的沉默,说:“天凡,你离她越近,以皇甫衍不容沙子的脾性,你离死也不远,夹在皇甫衍和她那种复杂的关系中,你的处境只会更难,随时命丧黄泉,我让你回来,是为你好。”

  斗篷人说:“臣是夏天凡,可不甘心只做一个普通的夏天凡,身在高位,许多事触手可得,王上,现在没有人比臣更有价值,臣意已决!请王上成全!”

  ………………

  花忍买完鞋衣回来,在门外守着,里头声响小了些。

  南宫祤说:“冥解忧现在何处?”

  斗篷人怔了下,方才二人一道在路上又走又说,那青衣女子不就是……思索片刻,他答:“上阳。”

  南宫祤说:“在那做什么?”

  见他对那女子的行踪极其感兴趣,斗篷人怔凝片刻,说:“她想揽下钱币权,公主府有人提出‘以良币驱逐劣币’之策,她亲自去上阳监铸新币,不过,还未到上阳,便半路遇刺失踪。”

  南宫祤说:“遇刺?失踪?”

  斗篷人说:“当然是假的,兴许是为了迷惑旁人,暗查刺杀主谋,前两日,上阳铜山生变,她已现身上阳,正处理那堆糟事,大哥知晓此事后,准备在她回程路上伏击,臣怕多生事端,还请王上务必着人去阻止……”

  ………………

  花忍又无聊地等了许久,里头似乎已经快聊完了。

  南宫祤忽说:“她……可还好?”

  斗篷人回答说:“近几月解忧公主归来,皇帝心思都在她身上,那几个嫔妃倒不怎么为难素姑娘了,王上放心,有臣在,必会护素姑娘安危。”

  沉默的‘嗯’了声,南宫祤微微沉敛,叫花忍进来,后者适时推门而入,斗篷人立在一侧:“臣告退。”

  花忍目送斗篷人离去。

  这位真正的夏家二公子,花忍之前只见过一次,谈不上多大交情,后来他只身赴晋国,就更没见过了,而弃夏两家父辈有交情,弃瑕与其从小长大,情意匪浅,当初排名,非要把夏二公子算上当老七,那声七弟,只弃瑕才会叫。

  南宫祤换衣出了宿处,去酒楼吃饭,花忍跟上问:“爷,你怎么在巷子里又与那姑娘遇上了?爷昨夜是在何处?难道是和那姑娘在一起?”南宫祤侧了身,冷冷的看他:“你话很多。”

  花忍把嘴一闭,懂了。

  寻思着爷这么狼狈,估计昨夜发生的事不太友好,连他都不想说呗。

  南宫祤不想再提起那个品行不端,行事古怪,言语犀利,刁蛮狠辣,诡谲乖张,狡黠妖艳,还总嚷嚷着娶他的妖女!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忆!

  两人吃完,从酒楼出来时,大堂中嚷嚷闹闹,花忍顺带听了听,说什么妖女被小魔头抓走了,听说是那妖女杀了小魔头的兄弟,小魔头四处寻仇,终于被小魔头逮到,当街就掳走了。

  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偷偷跟去,谁想那魔头杀人不眨眼,放出毒物,那毒物的厉害众人皆知,众人四处乱窜,却见那毒物跃到妖女手上……

  当场就把那妖女咬死了!

  那人骂咧咧的说:“死了挺好!大快人心!这妖女灭人满门,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早该自食恶果。”

  花忍听了唏嘘,若非有要事在身,高低得去会会那魔头是哪号人物,竟这么张狂,便看向自家爷,见他驻足不前,准是有事,花忍说:“怎么了?”

  “没什么。”南宫祤回过神来,那妖女行事不经,找死也是早晚的事。

  ………………

  解忧醒来时,已近黄昏,一睁眼,就看见小魔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她差点跳起来,但发现自己动不了。

  回想了下事情经过,被咬之后,手上破了个血洞,她立刻晕了下去,那几个江湖人跑得老远,小魔头报完仇也打算走了,谁知,她突然诈尸醒了,吓得小魔头心跳错乱,愣愣说:“你……居然没死?你是人是鬼?告诉你,老子天不怕地不怕!鬼也不怕!”

  鬼不鬼的解忧不知道,就是有点头晕,小魔头不管她是人是鬼,打算再补上一掌,正要朝她天灵盖一劈,叫她脑袋四分五裂,谁知她又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就是这副诡异的场景了。

  她中了毒,动惮不得,全身软软麻麻的,没有丝毫力气,躺在林子里,小魔头没挪动她,反而蹲下看她,脸色十分古怪,仿若她是怪物一样。

  见她醒了,小魔头陷入深深地沉思,解忧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感觉,扭了下脑袋,这一看,八魂吓出了七魄。

  掌心黏黏糊糊,公鼩带着一家老小整整齐齐窝在她掌心里,偶尔窜一窜,母鼩产完子,一动不动,估计已经死透了,子鼩刚出生,没点皮毛,周身透亮,正嘬着她手心血,吸得欲罢不能。

  若是能动,她一定当场把这一家三口甩出去,她见过毒物咬人是如何死法,并不觉得自己幸运,这副瘫痪模样离死不远了,这小魔头,着实可恶!

  小魔头说:“瞪我做什么,你弄死了我的兄弟,你赔十条命也不够。”解忧冷声说:“你有完没完,一只小老鼠,死了就死了。”小魔头怒说:“你闭嘴。说了多少次了,不是老鼠不是老鼠,是大名鼎鼎的血鼩!你懂不懂!我跟它可是过命的兄弟,你懂不懂!”

  解忧十分无语,干脆不说话了。见她闭上眼睛,仿若等死一般,小魔头心里有了注意,说:“别装死了,我现在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折磨你,叫你生不如死,你要不要听?”

  解忧睁开眼,说:“有本事,你杀了我,但我告诉你,可我若死了,你永远不知孩子去处,这辈子到死都报不了仇,日日夜夜挠心挠肺,死了都合不上眼,这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孩子的事先不跟你计较。”小魔头摸了下唇,说:“方才,我尝了下你的血,甜的,味道还不错,怪不得我这小弟很喜欢,把血当奶喝。”

  解忧又瞪着他。

  他这个变态,有病啊!

  小魔头说:“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是绝佳的练功炉鼎。”

  小魔头说:“不懂吧,炉鼎就是一个容器,让人采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谁得了就能天下无敌。”

  解忧汗毛竖起:“你想干什么?”

  小魔头阴冷一笑:“废话,当然是采你了,以后跟了我,我养着你,肯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解忧说:“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一定杀了你!”

  小魔头切声说:“就你这三脚功夫,能杀得了谁,江湖中只有强弱,技不如人,就老老实实跟了我,虽然你已经瘫得动不了,但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不对不对,应该是只要我活着,你就死不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等哪天我死之前,我会先把你杀了。”

  子鼩吸饱了血,睡着了,小魔头把两小只装进笼子,回头把母鼩埋入土里,立了个碑,又回到她跟前,抱起了她,他个头不高,弄起来却轻轻松松,就近找了个山洞,把她放石头上,点她睡穴。

  等她醒来,依旧软绵绵,抬个手都费劲,滴答答的水声响彻洞中,那小魔头正在打坐,大约在修练什么邪功,到了收尾阶段,他两手一合,吁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似有使不完的力气,随手一挥,洞中轰隆隆,被劈开了一半。

  他高兴得跳起来,囔囔着:“我就说的没错,果然!果然!”

  他跑了过来,以前一个人自言自语习惯了,这会儿突然有个人在,他喋喋不休的跟她分享,说:“我猜的没错,你就是个炉鼎……一天采一次,不出十天半月,横扫江湖,再无对手,对了,你那帮手在哪,回头我要跟她再打一架……”

  解忧不知他兴奋什么,他武功已经这般高强,竟还想要再更高,她木讷讷的,许久才问:“你……采完了?”

  小魔头说:“当然,采完了,不过这事太麻烦了,下次得简化点步骤。”

  解忧对这个过程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连知觉都失去了,望着洞顶,从心如死灰,到屈辱愤怒,她只有一个念头。

  ——让他去死!

  解忧说:“你不是想知道孩子去处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小魔头说:“舍得说了?你早说也不至于这样。”解忧说:“不过,我说了,你要放我回家。”小魔头思索一下:“行!没问题。”解忧说:“你不骗我?”小魔头一笑,说:“我骗你干什么,老子说得出做得到,言而有信,不像那些伪君子。”心中却想,老子就算答应放你回家,也可以再把你掳回来,这也不叫失信!

  解忧说:“你认识花忍么?”小魔头一愣:“认识怎样?不认识又怎样?”解忧说:“你居然连他都不认识,孤陋寡闻。”小魔头说:“谁说我不认识了,花忍这个人极其自恋,什么都没做,就自封什么第一,不知是谁给他的老脸,他要是遇到老子,肯定吓得屁滚尿流。”

  解忧说:“那你认识花忍的主子么?”小魔头脸色微凝:“你认识?”解忧说:“他的主子,是夏朝君王,我与这位夏王是多年好友,昨日他与我一夜叙旧,见了孩子很喜欢,便抱走养了,你找到他,自然就能找到那个孩子。”

  小魔头一脸疑惑:“你说的,是真的?”解忧说:“如有半句插假,你可以杀了我,我不想死,又怎么会和你说谎,他是唯一知道孩子去处的人,你找他问个清楚,自然就明明白白了。”

  小魔头说:“我不是说孩子,我是问,你和他,是好友?”解忧说:“不错。”小魔头说:“放屁!好友你还背叛,不怕我去弄死他?”解忧冷笑说:“你要弄死他,就得先弄死花忍,你又打不过花忍,我怕什么?”小魔头说:“谁说我打不过?”解忧说:“难道你们打过架?”小魔头一顿:“关你什么事。”

  解忧说:“你不敢去,就是打不过了,原来,你也并非天下无敌。”小魔头说:“老子不去,是老子不愿意跟他打。”解忧说:“你这个小魔头,就只会欺负我这种无还手之力的人,遇到真正高手,你怂了,不敢去招惹。”

  小魔头恼怒说:“敢说老子怂?去就去,还怕了他花忍不成!”

  说着就站起来,要立即行动,想了想又停顿,小魔头见过她在街上与南宫祤并肩而行,但对那人会抱孩子养这事心存怀疑,说:“不对,不对。”解忧说:“什么不对?”小魔头说:“你知道花忍在哪?”解忧说:“夏王要回夏朝,他自然也会跟着回去,要是你教程快一些,还能追得上。”小魔头说:“所以,我要是追不上,就得去夏朝?”解忧点了头,小魔头说:“我带你一起去,叫你们当面对峙,你要是说谎,我就一掌弄死你。”此话正合她意,解忧说:“没问题!”

  见她信誓旦旦,小魔头咽了下,心里打鼓,自己要是敢去找南宫祤的麻烦,义父不得抽死他,瞬间悔不当初,怎么一言两语就上了当,可话放出来了,再收回去,显得自己言而无信,有损威严。

  于是,两人一路向西南而行,小魔头没钱,他穿的破破烂烂,马车用不起,她又动不了,只能背着她,想要过城,却有官兵巡查,找什么青衣女子。

  小魔头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罪?怎么走到哪儿都有官兵问。”解忧说:“你知道我是谁吗?”小魔头冷呵说:“只要不是皇帝,我管你是谁。”解忧说:“我不是皇帝,但皇帝是我相好。”小魔头脚边差点一崴,十分八卦的说:“皇帝是你相好?是皇帝在找你?他为什么找你?你不愿意跟他过了?偷偷跑出来的?也对,就皇帝那德行,三宫六院,一天天的玩女人不重样,哪个女人愿意真心跟他过日子,你早点跑是对的。”

  解忧肯定他这些接近真相的想法,说:“这衣服显眼,你去给我找件普通的衣服。”披风只能挡住外边,遇到官兵不管用了,小魔头“哦”了一声,偷完衣服回来,看着她瘫软的模样,说:“我给你换?”解忧冷讽:“不然?”小魔头犹豫:“不行,我不能给你换。”解忧说:“为什么?”小魔头说:“我把你看了,就要娶你,不行,绝对不行!”

  解忧嗤然:“你都采完了,还在乎这点小事?”小魔头说:“这是两回事,再说这不是小事,娶妻怎么会是小事呢,我反正不娶你。”解忧只觉他无耻之徒,做完不认,便说:“只要有我一点踪迹,他们就会追着不放,你再无敌,也挡不住千军万马,你不换,那你把我交给官兵算了。你自己到了夏朝,去跟夏王花忍问个明白,我若说谎,你随时可以回来杀我。”

  小魔头说:“不行。”解忧无语:“又怎么不行?”小魔头说:“你被皇帝抓回去,肯定死路一条,你要是死了,安安没奶吃,饿死了怎么办?”解忧讶异了下,说:“安……安?是谁?”小魔头指着笼子:“我兄弟。”解忧说:“你给一只老鼠取名?”小魔头说:“都说是血鼩!血鼩!你……算了吧,你跟别人不一样,又不怕它。”

  说着,小魔头把子鼩弄出来放她手上吸血,解忧顿然明白蔺之儒为什么一直强调叫她别到处乱说,这么吸下去,迟早血尽人亡,一个小魔头就难以对付,其他人再来分一杯,她人都要榨干。

  小魔头说:“你看,安安跟你多亲近,肯定把你当娘亲了。”解忧说:“它要是叫我娘,你该叫我什么?”小魔头说:“娘?”解忧:“嗯。”小魔头:“……大姐,你多大了,我给你当儿子?要点脸吧。”解忧说:“你不想娶媳妇,又不当儿子,进了城万一被人盘问,你怎么回答我们的关系?”小魔头说:“那就不进城了,我们走山路。”

  解忧说:“世上只要有路,就会有人,有人就会问,难不成,问一个,你杀一个?躲避官兵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皇帝底下那一支佛柳卫,只要嗅到蛛丝马迹,他们就会追得无穷无尽,你最好还是给我换件衣服,若进了城,被路人问起,你我就自称是姐弟。”

  姐弟倒没问题,小魔头看着衣服为难,仍是不肯,解忧说:“就你这样,怎么照顾我一辈子。”小魔头说:“两个人真麻烦。你要是个男人就不会这么麻烦了,我不仅能脱你衣服,还能抱着你一块睡觉。”解忧:“???”以为他小小年纪男女通吃,半响没说一句。

  小魔头说:“你发誓,不要我娶你,我就给你换,不然我不换。”解忧说:“我不发。”小魔头:“那我不换。”解忧知道他年纪小挺幼稚,没想这么幼稚,说:“那就等着吧,等皇帝把我抓回去,哦对,你不会是怕了花忍,才故意找借口不去夏朝了吧?”

  小魔头突然一脸呲牙生怒,说:“你不发,我现在就杀了你。”解忧一脸无畏:“你杀吧。我死了,你没了炉鼎,成不了天下无敌,你的安安也会没奶饿死,我就知道,你打不过花忍,只会欺负我,你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意思,依我看,你干脆别找花忍打架了,直接去给他磕头,说你技不如他,花大侠仁义心肠,一高兴了,就会放过你了,你再说三声谢谢,他乐得开花,说不定收你当个小弟。”

  小魔头:“你……你胡说八道!老子才不会给他磕头当小弟!”解忧说:“那你证明你比他厉害。”小魔头说:“这要怎么证明?”解忧说:“带我去夏朝,我亲眼看看你们谁赢谁输,你要是赢了,叫他给你磕头当小弟。”

  小魔头犹豫,解忧说:“你又不敢了?”小魔头冷说:“说谁不敢!”解忧说:“去之前,你先给我换衣,我被抓回去死路一条,到时你就证明不了了,我到死都只会认为你不如花忍。”

  “……”

  小魔头一番咬牙,只得妥协,握着她的手,叫她别动,解忧只觉一股暖流不断的输送,沿着经脉到处运作,最后堵在喉咙,吐出一口淤血,很快,她便觉得自己能动一点了。

  小魔头走远了点,叫她自行换衣,说:“我警告你,别想跑。”

  解忧心中冷呵。

  不跑才见鬼!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她气血虚亏,不到几里路,就跑不动了,正靠树一歇,树上掉下个果子,不偏不倚,就在她脚边,往上一看,心情跌得比冰还冷。

  小魔头挂在树上,啃了口野果:“怎么不跑了?没力气了?”他落了地,把果子擦了擦,递给她,说:“来吃点,饱了再跑,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玩。”

  解忧心里头把他咒死了八百遍,但失节是小,饿死是大。

  见她抓着果子一点不剩吃完,小魔头说:“你这人,真不知怎么说你,说你没骨气吧,孩子在哪死活不说,可是说你有骨气吧,一个果子就叫你没点气节,你就该宁死不吃,叫我求着你吃才对……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了,我倒要看看,为了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小孩,你能倔到什么时候。”

  小魔头扒拉个不停,解忧敛了眼皮,扭头不理,小魔头非要凑来与她面对面,十分好奇说:“你和那个……夏王,真是好友啊?我要是拿你去威胁他说出孩子下落,他会说吗?”解忧却笑了一下,小魔头说:“你笑什么?”解忧说:“没什么。”小魔头说:“没什么,那你笑什么?”解忧微微一声,说:“我也想知道,他会不会。”小魔头说:“伤脑筋,让我想想。”片刻,想完了,他邪邪一笑:“我也想知道。”

  两人进了城,小魔头很容易找了个茅草巷头落脚,他似乎就喜欢这种脏脏污污的地方,有几个乞丐本在此落脚,见二人一来,纷纷看去,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女人,他们实在好奇。

  小魔头瞪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睛!”见他轻轻松松一掌把墙壁穿个洞,乞丐们双眼瞪大,自然害怕,慌忙似的如鸟散离开。

  巷子里又空又安静,夜黑风高,小魔头忽然眼巴巴看着她,解忧预感不妙,想到他说的每天采一次,手往旁边茅草里一摸,有半块砖头。

  小魔头反应及时,这点伎俩根本挡不住,他反锁她手腕,凑了过来,说:“要不,这次,咱们直接一点吧?”

  直你个头!

  解忧起腿想踢,也被他摁住了,他人已期近,在她脖子处徘徊,一阵湿润感触及,她不自觉长了层疙瘩。

  小魔头感觉到什么,离开她脖子,笑了笑说:“骗骗你的了,原来你也怕啊,咬你脖子多麻烦。”

  笼子里的子鼩干巴巴叫了几声,不由分说,小魔头把她手掌上绑的碎衣布料拆开,再把那毛玩意放她手上吃奶,不到一天,它已长出灰色的皮毛,毛绒绒的一团,解忧自诩是个爱护小动物的人,什么小狗野马兔子,都有几分同情心,但这个,是真喜欢不起来。

  见子鼩吸着血,解忧只觉手上这伤口有点大,这小东西吃不了几口。

  除非……

  解忧想了想:“你说的采,是采我的血?”小魔头说:“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显然一脸清澈单纯,见他是真不懂,解忧一阵无语,她不想承认,阅历多了,脑子里都是废料,又问:“你……喝了我的血?”

  小魔头不自觉咽了下:“那怎么了。”解忧悚然:“为什么?”小魔头说:“你的血很特别嘛,再说了,能养颜延寿,精神焕发,百毒不侵,不止是我,谁都会想喝一口,更重要的是,上次一时没控制好,耗尽了大半内力,原以为又要辛辛苦苦闭关休息半月,谁知道,吃你一口血,打坐半天,就回来了。”

  解忧似懂非懂,内力这玩意一次性用多了会耗尽,人的精力支撑不住,需要闭关,慢慢潜心修回来。

  小魔头说:“你自己不知道?”解忧摇头,她能知个什么,自己血还有这种功效?小魔头叹气:“也是,要是都知道,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待子鼩吃饱,小魔头收回笼子,见她有厌色,说:“放心了,她不会咬你,就算咬了你,你不也没事么。”解忧看着他,忽然问:“它是不是也咬过你?”

  小魔头其实也很无聊的,没几个人能跟他这么说话,见她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好了点,没那么剑拔弩张了,又见她对这个感兴趣,就聊了起来。

  小魔头说:“跟你差不多,我当时正在洞中破关,紧要关头无法行动,一条五色蛇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咬了我一口,那时,母鼩也在产子,那位刚出生的兄弟见到血,突然过来吸我,机缘巧合以毒攻毒,要不是它救我一命,我肯定当场七窍流血走火入魔死无全尸了。”

  小魔头说:“后来义父说,这东西叫血鼩,天下毒性之最,只要不受危险,不会主动攻击,子鼩吸过我的血,熟悉我身上的气息,就不会再咬我了。”

  解忧听了半天:“你有义父?”小魔头说:“我还有父母呢。”解忧说:“那你父母呢?”小魔头沉默片刻,父母在何处,他不知道,就算还在,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即便见了,他也不想认,但这种心境不愿意跟人说,只说:“我叫薛小成,你叫什么?”

  解忧用了假名,薛小成也不在意,她试探的问了问薛家庄的事,他与那姓薛的是什么仇,为何要赶尽杀绝,薛小成冷声说:“老子最讨厌被人问,你最好不要再问,见了那个赵……什么夏王,他要不说,我真会杀了你。”

  见她不信,薛小成说:“别以为我真不敢,虽然你是个好容器,于我有益,可是,要拥有你,就必须时时刻刻保护你,我居然得保护你……”薛小成仰天叹气:“唉,带着你才是个麻烦,与其天天担心被人抢走,还不如直接弄死你,反正,谁也别想要。”

  这事,这小魔头真会干得出来,解忧噎了噎,索性不多问,一夜无眠,次日二人穿过城门,继续往西南,能动之后,薛小成不背她了,她血虚走得慢,一段路磨蹭半天,照这么走,一年半载都到不了,但薛小成也不急,唯一的坏处,就是他这张脸似乎到哪都有人认识,倒不是真认识,而是画像传得满天飞,路过的江湖人见了都得问一句:“你便是薛小成?”

  薛小成从不弄虚作假,直接就认,冷冷的讽刺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一个个都喜欢来送死。”

  他们一言不合,免不了打起来,解忧又一次逃了,但她走到哪,都会被薛小成准确找到,像在她身上安了追踪之物似的,解忧看了眼那笼子。

  薛小成见她眼神,说:“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特别想我死?”解忧说:“你想多了。”薛小成说:“杀了我这恶人,就能在江湖中扬名,这么好的出名机会,他们都不要命似的,你肯定就是这么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叫我去夏朝,就是在绕一圈叫我去花忍手下送死,我告诉你,我不是打不过花忍,老子是不跟他打。”

  解忧说:“为什么不打?”薛小成说:“你哪那么多为什么,不打就是不打,你激我也没用的。我不去夏朝了,我要带你回决谷,叫我义父好好研究你。”

  这小魔头一天想法十八变,解忧听着那地名耳熟,说:“决谷?”

  薛小成正要回答,只听一阵马蹄声传来,荒山野岭几乎没人,他自然而然看去,以为又是官兵,谁知扭头不到片刻,他就扭回来,突然抱住她,往树上摁。

  迎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祤花忍弃瑕三人,荒郊野外,见一男一女粗麻野衫,那少年举动反常,原以为是欺辱良家妇女,三人多看了两眼,那少年把少妇给挡住,自是看不清脸,可那少妇并不抗拒,反而低了头,在少年胸前埋了埋,三人默契收回眼神,只当世风日下,这么点大的小孩竟在树下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没怎有脸看此场面,三人飞腾而过。

  等那三人离去,薛小成复了面色,解忧十分凝重,说:“你怕花忍?”薛小成说:“老子不怕。”解忧说:“那你躲什么?”薛小成说:“谁躲了?”解忧恍然明白什么,又说:“所以,你认识南宫祤,你怕他?”薛小成一顿:“谁怕了!你才怕吧。”解忧说:“你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想知道孩子下落,刚才为什么不叫他停下,直接问他?”薛小成若有所思,说:“你口口声声说跟他是好友,那刚才干嘛不喊救命,叫他来救你?”

  解忧看了下自己,一身麻衣模样,虽没带面纱了,脸色却白得要命,如此狼狈,可不想叫人看笑话,只说:“既是好友,我当然不能真叫他犯险,连这点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薛小成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又问:“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孩子在哪?你是不是又骗我了?”解忧说:“他当然知道。”薛小成说:“算了,我先带你回决谷。”心想,孩子的事暂时不重要,等南宫祤明年来了决谷也能问,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年半载的。

  解忧当然不肯去,死活不走,薛小成一番以命威逼,她不为所动,这小魔头就只会拿这个威胁,可他又不会真杀了她,解忧便继续说男女授受不亲,他要是再碰一下她,她就发誓非他不嫁。

  薛小成听了气血上了头,无计可施,这人杀又不能杀,说又说不过,忍无可忍,一拳打向树,气死他了!

  气死他了!!!

  回过头来,他冷狠了说:“你不走,我现在就咬你。”

  话说完,就往她脖子凑去,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怒声:“混账!”

  紧接着,又是一把利刃削他脑后,他偏身一躲,反手把她挡在前面。

  公玉鄂拖便收了手,相较于公玉鄂拖的冲动,那位白衣女子略显淡定,只冷冷清清的说:“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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