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予发现,卿容最近都歇在昆仑虚不回芫華宫。想起酒醒后,花颜同她说坛子里的酒被她喝的一滴不剩,莫不是因为这个卿容与自己生气,才不回来?他有说过可以喝,可没说可以把酒喝完,何况这还是他师母亲自酿的酒。
知予两眼一闭,心想自己这是闯了祸了。
就这样又等了几日,卿容终于回来了。
可是,卿容有意避着她,给他准备饭食,为他添茶倒水,他也不抬眼看她,也很少再吩咐她做事。
知予的心拔凉拔凉的沉下去,却也自觉的不再打扰他。继续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多话,也不多事,做完该做的事,就离得远远的。
“上神最近是怎么了?”元梧忍不住问他:“知予也静悄悄的,怪冷清的。”
卿容停下手中的笔,拿起案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你今日怎么没点香?”
“香已经用完了。”
“她就没再准备新的?”
“问过了,还没有制好。”
“她竟学会偷懒了。”
元梧笑:“制香的过程复杂,再来,上神您最近都宿在昆仑虚,也没说何时回来,知予没来得及准备,也能理解。”
卿容轻咳两声:“说到底,她还是懒。我不在,她也就天天守着院子,哪会没空做那些。”
元梧知道卿容只是假装生气,平时不说,他也知道卿容有多满意知予。只是,卿容最近为何突然冷了知予,他也不明白。
卿容睡不着,他穿好衣服,走到前院,远远看到听雪阁没亮烛火,看来知予已经歇下。
卿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怎么会想要看看她在做什么。
抬脚进门前,似乎提到了东西。卿容弯腰拿起一只木盒,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知予制的香。
这丫头,什么时候拿来的?刚才怎么没有发现?既然拿来了,为何不和我说一声?
把香点上,卿容闻着香很快就睡着。他早已习惯了这个气味。
自黎婠七万年前灰飞烟灭,卿容便没有再过来若水之畔。如今,四海升平,万民欢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再次踏足这里,迎面带给卿容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思念。
“据元梧所知,自那次大战后,上神便没再来过这若水之畔,今日前来,上神可是想黎婠上神了?”
“是有些话想同她讲。”
“那,元梧退后些等上神与黎婠上神说话。”
话毕,元梧退得远远的。
“婠婠,我如今的模样,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婠婠,自你去后,我便随师傅留在了昆仑虚,同师公一起料理昆仑虚的各项事物。”
“婠婠,不知从何时起,你便不再来我梦里。就连师父给我们众师兄弟画的那幅画像,也被我弄毁了。”
“婠婠,可惜这里栽不活任何东西,不然,院子里的那树桃花,我早就移植过来陪你了。”
“婠婠,天君赐婚后,我有想过将你放下,同琼华好好的,不要辜负人家。我也想着生活在一起,有朝一日,定会爱上她。”
“婠婠,有这么一个女子令我牵肠挂肚,让我任何事都做不了。”
“婠婠,再来一次我的梦里吧。”
卿容摊开双手,让风吹去掌心里的花瓣,看它随风飘远。
“元梧,你可知当初你刚来芫華宫,我心里是怎样想的么?”
“上神觉得,元梧是琼华公主派来探知上神心意的。”
元梧是天界神族。琼华成亲那年,他来到芫華宫,成为了卿容的随侍。
卿容点头。
“公主确实有这样交代过元梧,可随着与上神相处,再看到公主的所作所为,元梧晓得,上神尽力过。”
卿容问他:“你会怨我负了你家公主么?”
元梧双手作揖:“元梧希望上神过得自在些。”
卿容轻笑:“多谢你了。”
似有一声鹤鸣,元梧与卿容循声望去,原是仙鹤驮着应顼帝君朝他们过来。
应顼帝君原打算直奔昆仑虚,不想半途看见下方若水河畔有阵阵仙气,下来便瞧见,正是自己要去寻的卿容。
“你与我儿琼华当真非散不可吗?”
“恕卿容直言,哪怕凡间的寻常女子,也断不会无端责骂体罚随从。且此事并非一年两年,万年间反复如此,卿容已经倦了累了。”
“除此之外,当真不是因为别的?”
“黎婠虽是我心头一大遗憾,但与琼华成亲后,便没再时时想她念她。子嗣方面,我也从未怪过琼华。”
“有无想过,我儿琼华这般,也是因为爱你。”
“琼华爱的痛苦,继续陷在这份爱里,我也不愉快。若与琼华合离有罪,卿容甘愿受帝君责罚。”说罢,卿容双膝跪地。
“起来吧。”应顼帝君长长叹气:“自家女儿的脾性,做父亲的怎可能不晓得,本君深知黎婠仙逝对你的打击,也知她为天族做出的牺牲。原以为这门亲事,能抚慰你的心伤,也能成全我儿琼华,终是本君错了。”
“是卿容辜负了琼华,也辜负了帝君和天君的好意…”
应顼扶起卿容:“回吧,你且与她好说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