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帮主,不如…我们换一种解决方式,您看如何?”
天元最初的打算,本是等三魁帮的人来了,多赔偿他们几倍份量的丹凤草就算了事。
櫻姐提前交给他的那枚貔熊三阶魔核,他本心是不想拿出去的——那玩意儿太珍贵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丢货的后果竟如此严重,直接导致了人家副帮主丢掉一条腿。
现在看来,不出点血,拿出真正有分量的东西,恐怕这道鬼门关是迈不过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天元心里也暗自嘀咕:就算今天丹药准时送到,以韩二魁的实力,被一头垂死的三阶螭豹咬中,那条腿八成也保不住。螭豹的毒性之烈,岂是区区丹凤草能轻易化解的?
估计韩大魁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以他平日在鬼寂岭横行霸道的作风,绝不会“仅仅”只是掐脖子这么“客气”,这其中必然也有对櫻姐的深深忌惮。
“哦?换一种方式?你小子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换法?”
韩大魁见威胁奏效,脸上露出了狐狸般奸计得逞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天元。
“妈的,老狐狸!”天元看着他脸上那猥琐的笑容,心里不禁暗骂。
被魔兽折腾了一天,粒米未进,又饿又累,天元实在没精力再跟韩大魁周旋下去。
他心一横,决定干脆把那只貔熊魔核拿出来,赶紧把这尊瘟神打发走。
“你等着!”
天元瞥了韩大魁一眼,转身朝柜台走去。
韩大魁眯着眼盯着天元的背影,任由他离开,根本不怕他耍花样或逃跑。一个无法修炼的小屁孩,在这鬼寂岭,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天元从柜台抽屉里取出那个櫻姐交代的小木盒,走到韩大魁面前,伸手递了过去。
“喏,这是櫻姐离店前,特地交代给你们的补偿。”
“櫻姐交代的?”韩大魁闻言,眉头一皱,反问道:“难道櫻姐她…事先就知道我二弟会出事?”
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生出一丝不安,继续追问:“她还说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天元摇摇头,“反正我回来,她就交代了,如果你来要赔偿,就把这个盒子交给你。”
他顿了顿,指着盒子说道:“您打开看看吧。如果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能抵得上韩二爷那条腿,那就请您拿着它,高抬贵手,离开易品居。”
“如果觉得不够…”天元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那您干脆直接动手杀了我算了,我也认了!”
说完,天元不再理会韩大魁,径直走到旁边一把椅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闭目养神,静等韩大魁的最终判决。
韩大魁被天元这副光棍态度弄得一愣,低头看看手里朴实的木盒,一时竟有些迟疑。
“帮主,当心有诈!”旁边一个机灵的手下见状,连忙低声提醒。
被手下这么一提醒,韩大魁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想他堂堂三魁帮帮主,金刚境的炼体者,要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用一个盒子吓住,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鬼寂岭混了?
“哼!怕什么?老子韩大魁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一个小屁孩唬住?”
“就算是櫻姐本人在这儿,她要是敢耍花样,老子也一样能把公道讨回来!”
他嘴上说得硬气,但动作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谨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哐啷!”
又是一声椅子倒地的巨响!
只见韩大魁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枚静静躺着、散发着浓郁土系能量光晕的物件时,激动得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再次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帮主!”
“帮主?您没事吧?!”
“盒子里是什么?!”
…
一众手下被韩大魁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了一跳,纷纷紧张地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生怕盒子里是什么暗算人的机关毒物。
天元掀开眼皮,瞅了瞅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盒内魔核的韩大魁,没好气地对那些焦急的手下说道:“放心吧,你们帮主好得很!不过是没见过世面,被吓着了而已。”
“咳~!都…都散开!老子没事!”
韩大魁被天元的揶揄惊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啪”地一声合上盒盖,仿佛怕那宝光泄露出去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撼,手下赶忙把椅子扶起,他顺势坐了下来,只是拿着盒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咳!嗯!”韩大魁又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看来…櫻姐果然是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小子会办事不力,连补偿都提前备好了!”
他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语气缓和了许多,试探着问道:“那…櫻姐离店前,除了让你把这盒子交给我,还有没有其他…特别的交代?”
“怎么?”天元睁开眼睛,看着韩大魁,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韩帮主是对盒子里的东西不满意?是不是等櫻姐回来,我再请她亲自到您府上登门谢罪才行?”
韩大魁被这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放肆!小兔崽子,你怎么跟我们帮主说话的?活腻歪了?!”旁边一个忠心护主的手下立刻厉声呵斥。
“闭——嘴——!”韩大魁猛地扭头,对那名手下怒目而视。
虽然他对天元的态度也极为不满,但手里攥着的可是实打实的三阶貔熊魔核!这玩意的价值…
他简直不敢想!用这来赔他二弟那条腿,简直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他韩大魁占了大便宜!
被帮主莫名训斥,一群手下更是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心想: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帮主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虽然好奇,但再没人敢多嘴。
“嗯哼~”韩大魁清了清嗓子,稳住场面,语气彻底软了下来,“既然…既然櫻姐也没有其他交代,那我…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站起身,将木盒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怕它飞了似的。
“等櫻姐回来,你转告她,这赔付…我就代我二弟收下了!我们这次的账,就此一笔勾销!”
“我们走!”
说完,韩大魁不再有丝毫停留,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改变主意一般,带着一群懵懂的手下,快步离开了易品居。
“终——于——走——了——!”
天元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长长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挣扎着起身,重新关好店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有气无力地朝厨房挪去。
“櫻姐呀,櫻姐!托您老的福,您这便宜儿子,看来又能多活一段时间了…”
天元来到厨房,看着锅里那碗绿得令人发指的蚀骨草粥,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喝?还是不喝?
…
“樱姐”的真名叫什么?整个鬼寂岭,无人知晓。
这里的人,当面尊她一声“樱姐”,背后则更多地称呼她为——“母夜叉”!
当然,后一个称呼,只敢在背地里偷偷地叫。
这位“母夜叉”樱姐,是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鬼寂岭的,开了这间易品居。
店铺刚开张时,只有她一个人打理,从不雇伙计。自然少不了有一些不长眼、想来收“保护费”或是找茬占便宜的地痞流氓。
毕竟,鬼寂岭乃是法外之地,鱼龙混杂,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然而,所有胆敢踏入易品居闹事的人,最终无一例外,都是竖着走进去,横着被丢出来的。
直到有一次,一个刚流窜到鬼寂岭、不懂规矩的家伙上门挑衅,口无遮拦地骂了一句极其难听的话。
结果,这个人直接被暴怒的樱姐当场打成了一滩“肉饼”,像扔垃圾一样丢在了易品居门口。
因为场面过于血腥恐怖,久久无人敢上前收尸。后来,那摊烂肉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流浪野狗,嗷嗷叫着拖走分食了。
自此以后,“母夜叉樱姐”的凶名,彻底响彻了整个鬼寂岭,再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当时那凄厉绝望的惨叫声,几乎半个鬼寂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天,易品居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全是跑来看热闹的。
“唉,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呀?”后来的人挤不进去,焦急地互相打听。
“兄弟,你知道前段时间,咱鬼寂岭来了个狠茬不?”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外号‘鬼罗刹’的?据说此人炼体已经达到六级‘金刚境’了!”
“对对对,就是他!”
“此人嚣张得没边了!刚来咱鬼寂岭,就挨个帮派上门挑衅,放话说要成立个‘罗刹帮’,要鬼寂岭所有帮派和商家按月给他上供‘保护费’!”
“他成立帮派,凭什么要别人给他银子?”一个不明所以的人插嘴问道。
“嘿!还不是仗着自己实力硬呗!六级炼体啊!他说他成立的罗刹帮,以后就‘负责’保护鬼寂岭的‘安全’了,所有人自然都得交钱!”
“这么霸道?!”
“谁说不是呢!但这世道就是实力为尊,你看不惯又能怎样?”
“我看这次他踢到铁板咯~!你听这惨叫声,估计是没讨到好果子吃!”
“啧~啧~,听说这鬼罗刹可是六级炼体者啊!咱们鬼寂岭,明面上也就三魁帮的韩大魁帮主前段时间刚突破到这个境界吧?这都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位‘母夜叉’的实力…得有多恐怖?”
“嘘——!小声点!叫‘樱姐’!你想也被拎进去一起惨叫吗?”
“哦哦哦,‘樱姐’!‘樱姐’!”
“对了,这位‘樱姐’,到底什么来头?本名叫啥?”
“没人知道。只知道她十年前孤身一人来到鬼寂岭,开了这家易品居。开张那天就对外宣布:‘我是这的老板,叫我樱姐就行’。从此,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六级炼体者啊…居然被揍成这样?看来以后见了这位姑奶奶,还得绕着点走。”
“嗯,之前也有来闹事的,可都没今天这位惨。估计是这位‘鬼罗刹’点背,撞枪口上了?”
“唉唉唉,你们别瞎猜了,今天这事我门儿清!”旁边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围观者,忍不住插嘴道。
“你清楚?快说说!快说说!”
“今天一早,我来易品居买药,刚结完账,就看到那鬼罗刹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嚣张得很,开口就要樱姐拿出一万两白银,美其名曰‘鬼寂岭共同繁荣建设费’!”
“一万两白银?!他怎么不去抢啊!”
“他这不就是在抢嘛!可人家樱姐根本懒得搭理他,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
“这位罗刹大爷哪受过这种冷落?觉得自己六级炼体的实力足以在鬼寂岭横着走了,顿时就觉得面上无光,恼羞成怒之下,就口不择言地骂了一句最不该骂的话…也活该他倒血霉!”
“骂了什么话?威力这么大?!”
…
围观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八卦的兴奋,吐出了那几个字:
“没~人~要~的~臭~娘~们!”
…
“额滴娘诶……”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