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这就是最美妙的旋律。”士兵扭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鬼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开出最漂亮的花。”
“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绽放出生命中最耀眼的光彩。”姜臣也靠在墙上，静静的抽着烟。
“大意差不多就行了。”士兵回头看看昏暗的天空，打起来哈欠，轻轻弹掉烟灰，狠狠的吸一口，把烟头扔到外面，“快开始了。”
姜臣扭头看向密密麻麻的鬼群，感叹道：“真多啊。”
“这还好，我记得最多的时候，鬼都玩起了叠罗汉。”说着，士兵就笑了起来，“我在这里五年了，再过两年，就能回去了。”
“想家吗？”
“想啊，但是也不敢想。”
钟声响起，响彻云霄。
夹层内的士兵都举起枪，对准下面的鬼物，不断开枪。
有士兵从楼梯里走出，抬着子弹箱和手雷箱，放在每个士兵的身旁，走的时候放下了三颗白色子弹。
士兵们趁着空隙时间把子弹含进嘴里，继续开枪。
“白无常？”姜臣含糊不清的说。
“嗯。”身旁的士兵只是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姜臣的眼睛开始酸疼，感觉脑子有些混乱。
“二十分钟到，检查身旁同伴。”一个电子音响起。
让所有士兵回过神，打量起了身旁的同伴，姜臣也在看。
他看到了好几个士兵身上爬满了鳞片，也有些咧开了大嘴，还有些在痴傻傻的开着枪。
“鬼气是往上走的，这里的人最容易受鬼气影响。”姜臣身边的士兵从嘴里拿出白无常子弹，装在腰间的手枪里，对准鬼化的人开枪。
姜臣迟疑了一下，也开枪了。被打中的人如夏日枯草一般，瞬间被点燃，只剩一捧灰尘在地上。
“不能救了吗？”姜臣问。
“能救，但没必要。”士兵开着枪说：“救回来又如何？他们早晚还会鬼化，还需要人养，死了就是我们最好的归途。”
第一次，姜臣第一次从自己身体内闻到了血腥味。
“所有动物里，我最喜欢狼，你知道为什么吗？”士兵自言，“冬日的狼有个规律，活着是同伴，死了是食物。”
姜臣看向士兵，感觉遍体生寒。
“不要害怕，太多的情绪会让你鬼化。”士兵看向姜臣，脸上是灿烂的微笑。
姜臣深吸一口气，又看向下面，对着比较大的鬼物开枪。
电子音再次响起，“替补士兵上场。”
楼梯内走出士兵，踩着死去士兵的骨灰举着枪，继续开枪。
弹夹掉落的声音和枪声在这个宽度只能容纳两人的夹层内响彻，再无其余声音。
三十分钟，电子音响起，“休息五分钟，准备闪光弹。”
楼梯内走出士兵，送上箱子和白无常子弹。
夹层内打牌声和唠嗑声响起，没人去管下面牺牲的人。
“来根烟。”士兵给姜臣递上一根烟，自己也抽上一根，把装着闪光灯的箱子打开。
姜臣点上烟，打开箱子，很满。
嘭！
嘭！
士兵连开两枪，姜臣看过去的时候只剩两堆灰了，但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响。
楼梯间又走出人，继续替补。
士兵徒手掰开一个白无常子弹，将里面的火药倒在大腿上，用烟点燃，“提神！”
姜臣看着士兵满目疮痍的大腿，咽了咽唾沫，没有心脏的胸膛莫名的听到了心跳。
“黑无常是杀敌的，白无常是杀兄弟的。”士兵又一次自言了起来，在这样的处境下，自言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士兵拿起闪光灯，拉掉拉环朝外面扔出去。
姜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起闪光灯拉掉拉环，扔到外面。
电子音这才迟迟响起，“开始。”
下面很刺眼，大多数士兵都慢了许多，一些老兵凭借着肌肉记忆继续抛掷闪光灯。
“这里不发墨镜吗？”姜臣问。
“墨镜会让我们看不清鬼物，会更容易鬼化。”士兵随意说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不多时，自己箱子里面的闪光灯用完了，士兵直接拿姜臣箱子里面的闪光灯。
楼梯间走出士兵，搬着箱子，将箱子放在士兵身旁，帮士兵打开箱子，之后便迅速离开。
加上第一次送来的箱子，总共两箱手榴弹。
姜臣身旁的士兵用力抛掷着，如同一个机器，不会停歇。
下面的鬼物不断被驱散，又聚集，似乎无穷无尽。
“到底，有多少鬼。”姜臣喘着粗气，从士兵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靠在墙上歇息。
“只要还有活物，人有悲欢离合，鬼就不会消失。”士兵自己也点上一个烟，放慢抛掷的速度，“陈述要塞是最简单的要塞，也是最困难的要塞。”
“有意义吗？”虽然这话很丧气，但姜臣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鬼无穷无尽，一条条人命堆出一个屏障，公平吗？有意义吗？
而在屏障内的人吃的满嘴流油，睡的安稳，玩的欢快。
士兵一脚把姜臣踹倒，“老子的妈还在里面呢！别特娘说这些话！”
这一脚，让姜臣回了神，低头说：“抱歉。”
看着姜臣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士兵也没了发泄的由头，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继续抛着闪光弹。
“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活的安稳，必定要有人活的悲催。我们选了这条路，就是逃不开，路外就是悬崖，谁都没办法逃。”
姜臣不语，机械的抛掷闪光弹。
麻木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五点，鬼物渐渐稀少，也没有新的鬼物再次出现。
“结束。”电子音响起。
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楼梯间的士兵搬出来酒和烟，给每个人都发一套。
之后又送来大餐，摆在地上。
大餐很漂亮，也很丰盛，但所有人都麻木的吃着，只感觉嘴里有些苦涩。
五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样的处境下，足以把任何人活着的欲望磨灭。现在他们依旧坚强，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机器人罢了。
吃完饭，众人沉沉睡去。
嘈杂声在姜臣耳边响起，睁开眼，是士兵们在各自聊天，姜臣没有多说什么，点上一根烟静静的抽着。
这些士兵大多数并不认识，只不过这里太过于无聊，才随意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