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实在忍无可忍了,可惜了这张美丽的脸。”柳如烟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娇嫩如水的脸颊,语气里藏着几分惋惜,更多的却是压抑到极致的阴狠,低声自语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被包厢里的酒气与嬉闹掩盖,无人察觉。
下一秒,她周身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原本含情脉脉的眼眸瞬间被血红吞噬,瞳孔凝缩成诡异的竖瞳,语气冰冷刺骨,一字一顿砸在众人耳边:“都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众人再次转头,这一次,全场死寂,唯有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柳如烟那张令满堂公子魂牵梦萦的绝色脸蛋上,细腻的肌肤下骤然蔓延开一道道墨黑纹路,如蛛网般缠绕眉眼,妖异又狰狞,彻底撕碎了往日的娇柔;一头乌黑长发瞬间褪尽光泽,化作漫天雪白,如狂草般肆意飞扬,发梢缠绕着淡淡的血雾,阴冷的妖气瞬间笼罩整个包厢,烛火剧烈摇曳,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满是惊恐。
胆小的陪酒女子当场双眼翻白,身子一软昏死过去;老鸨吓得肝胆俱裂,直挺挺栽倒在地,发髻散乱,连呼救都来不及。
金万贵、秦双等纨绔子弟双腿发软,瘫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双手死死捂着头,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王公子勉强扶着桌沿站立,裤裆早已被冷汗浸透,腥臊味混着酒气弥漫开来,眼神空洞,只剩绝望。
赵长河先前还攥着杀威棒怒斥儿子,此刻看清柳如烟的模样,手中的棒子“哐当”落地,整个人瞠目结舌,浑身僵硬,后背冷汗瞬间浸透衣袍——眼前哪里是绝色花魁,分明是一头满身戾气的妖物!
“本想着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赴死,老娘的夜鬼招魂曲只差一步便要得手,却被你这个老不死的打断!”柳如烟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青石,直刺耳膜,“既然如此,老娘便让你们死得痛快些——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她指尖猛地拨向琵琶弦,“铮——”一声脆响过后,无形的音波裹挟着戾气席卷而出,包厢瞬间剧烈震颤,桌椅摇晃,杯盘器皿纷纷碎裂,碎片飞溅间,不少人被划得鲜血淋漓;音波带着蚀骨寒意,直攻五脏六腑,在场之人无不浑身发麻,气血翻涌。
随行的四名官差皆是府衙好手,平日里欺压百姓凶悍无比,可面对这能轻易取人性命的妖物,哪里还顾得上护主,转身便要往门外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上下级情谊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每个人都只想独自逃生。
“既然来了,还想逃?”柳如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狰狞笑容,两颗尖锐的獠牙隐隐显露,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挡在门口,只留下一道残影。她指尖轻拨琵琶,几道凌厉音波如刀般射去,官差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便惨叫着被震回包厢,重重摔在赵长河脚边。
三人当场被音波震碎五脏六腑,嘴角涌出乌黑鲜血,双眼圆睁,瞳孔里还残留着逃跑的惊恐,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另一人伤势较轻,瘫在地上大口吐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奄奄,眼看也活不成了。
赵长河看着属下惨死,浑身抖得愈发厉害,双腿灌铅般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柳如烟周身血雾愈发浓郁,血气冲天而起,将整个飘香楼包裹,那股浓郁的杀气,是屠戮无数生灵才凝聚而成的狠厉,令人毛骨悚然——此刻的柳如烟,已然显露幻影妖蛛的真身,八只纤细却锋利的蛛腿隐隐在血雾中浮现,双眼如两盏红灯笼,在昏暗里熠熠发光。
不等众人反应,她指尖骤然喷射出粘稠的蛛丝,如箭般射向还在反胃的赵广言,瞬间将他紧紧缠绕,连手脚都无法动弹。赵广言被蛛丝吊在半空,骨骼被勒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便要散架,极致的疼痛让他无法昏死,面孔狰狞抽搐,涎水混着泪水滑落。
柳如烟飘到他面前,阴恻恻地笑,声音娇媚又诡异:“赵公子,方才不是还想与如烟共度良宵吗?怎么这会儿反倒怕了?”
赵广言早已魂飞魄散,声音嘶哑破碎,卑微地哀求:“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仙姑饶命……饶命啊……”他不敢称其为妖,只能拼命讨好,只求保住一命。
赵长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看着儿子危在旦夕,听着那微弱的呼救声“爹……救我……”,心中又痛又悔——他后悔深夜赶来,后悔平日里疏于管教儿子,可再多悔恨,也无济于事。
他猛地抓住唯一存活的官差胡智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哀求,嗓音夹杂着哭声:“胡智,本府待你不薄,求你救救广言,救救本府的儿子!”
胡智看着赵长河绝望的眼神,神色凝重,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声音低沉:“大人,若我今日身死,求您照看好我娘和妻儿。”这是遗言,也是他身为官差最后的骨气。
话音未落,胡智强压着恐惧,大喝一声纵身跃起,长刀带着风声直斩蛛丝。可幻影妖蛛反应极快,口中骤然喷出一团绿色毒液,精准落在胡智脸上。“啊——!”凄厉的惨叫响彻包厢,胡智重重摔在地上,脸上的皮肉瞬间被毒液腐蚀,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浑身剧烈抽搐,片刻便没了气息。
赵长河看着这一幕,吓得眼珠都要崩裂,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忘了。
柳如烟肆意大笑,笑声渗人骨髓:“小崽子倒是心急!没被魔音震死,便让你多活片刻,等老娘享用了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再逐一送你们上路!你还想着妻儿老小?老娘定会亲自上门,让你们一家团聚!”
赵长河声音颤抖,近乎崩溃:“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只要你放过我们父子,本府什么都给你!”
“哦?什么都愿意给?”柳如烟嗤笑一声,语气戏谑,“我的知府大人,方才的威风去哪了?不如先给老娘行三叩九拜之礼,老娘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你!”赵长河身为一方知府,一生只跪皇天厚土、君王父母,岂能向妖物下跪?屈辱压过恐惧,他怒目圆睁,厉声呵斥:“本府乃朝廷命官,岂容你这妖物羞辱!”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响起,柳如烟指尖一收,缠绕赵广言的蛛丝再次收紧,骨骼碎裂的脆响隐约传来,赵广言痛得浑身痉挛,几乎要痛晕过去。
赵长河看着儿子受苦,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只剩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他嘶吼着:“我跪!我跪!”
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双膝重重跪地,额头一次次磕在地上,很快便头破血流,鲜血染红了地面。此刻的他,终于体会到郭孝祥一家的绝望与屈辱——面对强权欺压,纵有满腔怒火,也只能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柳如烟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知府跪地求饶,笑得愈发猖狂:“早这样不就好了?”
“仙姑,头我磕了,求您放过广言,求您饶了他!”赵长河哀求着。
“放过他?”柳如烟冷笑,眼神冰冷,“这小子额头发黑,冤气缠身,作恶多端,本就大祸临头,老娘岂能饶他?”
“本府竟然相信一头怪物……”赵长河苦笑,热泪横流,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当场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瘫在地上,满心悔恨,“是我教子无方,是我活该……这都是报应啊……”
此刻已是寅时,夜色最浓,整个飘香楼妖气冲天,方圆数里被死气笼罩,暮气沉沉。天上的残月吓得躲进云层,酒楼被一层诡异的黑雾遮蔽,纵使有人经过,也看不见半分踪迹,更不敢靠近。
就在这死寂与绝望之中,一道流光划破夜空,速度快如闪电,带着凛然正气,直逼飘香楼。一名白衣男子御剑而来,墨发飞扬,白衣胜雪,黑夜中目光如电,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数息之间便抵达酒楼上空,威压四散开来,连空气中的妖气都微微凝滞。
世间有妖作祟,便有驱魔师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