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汇合受阻,危机再临
第95章:汇合受阻,危机再临
巨石底下那道缝隙,渗进来的影子像一截断掉的蜈蚣腿,一节一节往前挪。我贴着火蝎子的背,能感觉到她呼吸压在我后腰上,浅得几乎摸不到。她的手还攥着那枚铜钱,指节发白,冷汗顺着掌心往下滴,在岩地上砸出一个个小黑点。
我没动,右手握着签字笔,笔帽已经摘了,铜钱塞进她手里时我顺手抽出了笔芯。这玩意儿现在比刀还利索,笔尖是特制合金,当年在修复唐代墓志铭时用来剔除风化层的——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个正经学者。
墨镜片上有反光,我借着那点微弱的亮,看见那道影子爬到了一半,停住了。不是犹豫,是……在听。
我也听。
另一头,通道深处,金属和石头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密。守卫来了,而且不止一个。它们的脚步节奏变了,不再是巡逻式的匀速,而是带着扑杀前的短促加速。前面要堵,后面有东西在窥探,我们卡在中间,连喘气都得掐着秒数来。
我慢慢把左手往后移,指尖碰到她的手腕。轻轻敲了一下。
她回了一抖。
我在她掌心划了三个字:别出声。
她没反应,但手指收得更紧了。我知道她懂。
那道影子又动了。这次直接翻上了地面,贴着墙根往这边滑。它没有脚,也不是蛇,更像是某种被拉长的关节骨架,每节之间用黏液连着,移动时发出极轻的“滋啦”声,像是湿皮摩擦。
我屏住呼吸,把笔尖对准那个方向。
可就在这时候,正面的守卫先出来了。
铁矛尖擦着巨石边缘扫过,火星子崩到我脸上,烫了一下。我立刻侧身,膝盖顶地,整个人从碎石堆里弹起来,冲着第一个露头的守卫猛扑过去。
它反应不慢,抬臂格挡,但我根本没想砍它脑袋。我冲的是它的持械手。
签字笔扎进去的时候,手感像戳进了一块陈年木雕。铁质装甲下居然不是实心结构,而是空腔,里面还有流动的液体。笔尖刺穿护腕接缝,直没至半截。
它闷哼一声,声音不像机械,倒像是从水底传上来的呜咽。铁矛脱手,砸在地上震了一下。
我拔笔,转身。
背后那道影子已经立起来了,离火蝎子不到两步。
我冲过去,一脚踹在它下半截骨节上。那一脚像是踢进了泥潭,阻力极大,反震力差点让我摔倒。它晃了晃,没倒,反而张开了前端——那里裂成五瓣,像一朵腐烂的花,露出内里一根细长的管状物,正对着火蝎子的脖子。
我再扑。
这一次是横撞,用肩膀把它整个掀偏。它摔在岩壁上,黏液溅了一地,那五瓣口器撞出一声脆响,像是玻璃裂了。
我没敢追击,立刻退回火蝎子身边,半跪下来,把她往里拽了半尺。她的身体僵硬,左臂已经从竹篓边缘滑下去了,银铃全哑了。
我低头看她。
她眼睛睁着,但瞳孔散得很厉害,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嘴唇动了动,没声音。
我把翻译器重新塞进耳朵。信号还是乱的,杂波里夹着一段频率稳定的摩斯码,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敲石头。
哒、哒哒、哒。
又是“收到”。
可这不是我发的。
也不是她。
我盯着那团黏糊糊的影子。它正一点点往墙角缩,五瓣口器闭合,关节开始扭曲重组,像是要换一种形态。
这时候,火蝎子的手突然动了。
她抬起右手指,在岩地上划了一下。
不是字,也不是符号,就是一道歪斜的线。
我又看了眼。
她又划了一下,交叉上去。
是个“X”。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巨石后面的黑暗通道,那条我们之前没走过的岔路。
她想让我带她往那边撤。
问题是,我们现在动不了。正面守卫已经围上来两个,第三个正在绕巨石包抄。背后的怪物虽然暂时退了,但它还在动,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像在组装什么东西。
我伸手摸了摸耳侧的蓝牙耳机。信号弱得几乎断联,右边那只刚才撞墙时松了,现在只靠一点残磁吸着。我干脆一把扯下来,扔进中山装口袋。
联络不了了。
那就只能打。
我重新握紧签字笔。笔尖沾了守卫装甲里的液体,泛着暗绿,闻不到味,但皮肤碰上去有种被腐蚀的麻感。
我把它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把笔帽拧回去。咔的一声,铜钱在里面轻响了一下。
火蝎子听见了,手指微微蜷了下。
我看着她,低声道:“还能撑住吗?”
她没说话,但左手抬了抬,那枚铜钱在她掌心转了个角度,边缘的齿痕压进皮肉里,血丝渗出来。
她在告诉我:还活着。
我点头,站起身,面对守卫。
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已经捡起了铁矛,但动作有点迟滞,右臂垂着,应该是刚才那一笔伤到了传动结构。它没再莽撞,而是和同伴拉开距离,形成夹击之势。
我盯着它们的眼睛——如果那能叫眼睛的话。头盔缝隙里透出两点青光,不稳定,像电压不足的灯泡。
我忽然想起什么。
我低头,用笔尖在火蝎子掌心写了一个字:“拉。”
她眼皮颤了一下。
我继续写:“‘井’字机关,你之前说错了,不是推,是拉。”
她没动。
我又写:“你是对的。”
她手指终于点了下我的手腕。
我笑了下,笑完才觉得脸僵得厉害。
然后我转身,朝着第一个守卫冲了过去。
不是躲,是迎。
它举矛刺来,我侧身避过,同时把签字笔狠狠插进它头盔侧面的缝隙。这一下用了全力,笔尖直接卡进去了。
它猛地一抖,青光闪烁了几下,像是系统重启。
我拔笔,顺势往后跃开。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那道影子突然暴起。
它不再是爬行状态,而是像弹簧一样弹射过来,五瓣口器完全张开,那根管状物直冲我后颈。
我来不及闪。
火蝎子动了。
她抬手,把那枚铜钱甩了出来。
铜钱飞出去的时候,边缘真的张开了细密的牙,咬住了那根管状物。
两者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吱嘎”,像是金属摩擦。
影子猛地一缩,铜钱落地,滚到我脚边,还在颤。
我低头看了一眼。
上面多了几道刮痕,像是被咬过。
我弯腰捡起,重新塞回笔帽。
然后我站直,面对两股逼近的威胁。
火蝎子在我身后,呼吸越来越浅。
她的右手慢慢抬起来,在岩壁上划出一道新的痕迹。
不是“X”了。
是一个向上翘的弧线,末端带钩。
像父亲墙上最后一个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