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蛇影迷踪·墙中窥视

　　火蝎子的手停在墙上，指尖贴着那道蛇骨状的凹痕。她的手指发麻，像是有电流从岩壁钻进来，顺着胳膊往上爬。

　　我抱着孙鹊，脚步没动。毒雾已经漫到小腿，靴子表面泛起黑泡，滋滋作响。

　　“别碰。”我说。

　　她没理我，另一只手摸向脖子上的蛇眼宝石。宝石颜色变了，由灰转绿，又猛地一暗。

　　“这里有东西。”她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死的。”

　　李川站在后面，相机举到一半。他没盖镜头布，手指扣在快门上。

　　“你干什么？”我问他。

　　他不说话，镜头对准墙面裂缝。咔。

　　快门响了。

　　火蝎子立刻转身，一把去夺相机。晚了。

　　右侧墙面突然鼓起来，石头像肉一样起伏，凸出一个拳头大的包，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连成一片。

　　“退！”她吼。

　　我们三人同时往后跳。我抱着孙鹊，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李川踉跄两步，后背撞上对面墙，发出闷响。

　　火蝎子咬破指尖，血滴在蛇眼宝石上。她吹口哨，音调极低，几乎听不见。母蛊蛇从竹篓里窜出，盘住我们三人的脚踝，一圈一圈缠紧。

　　绿色雾气从蛇嘴里喷出来，扑向鼓起的墙面。雾气碰到岩石，发出烧纸的声音。

　　墙面抖了一下，凸起的地方缓缓塌下去，恢复平整。

　　没人动。

　　李川喘着气，手指还卡在快门按钮上。他低头看底片，脸色一下子白了。

　　“怎么了？”我问。

　　他把相机递过来。底片上显出一张人脸，眼睛闭着，嘴微微张开，像是在说话。脸型模糊，但能看出年纪不小，额头有道斜疤。

　　我看了一眼就还给他。“删了。”

　　“删不了。”他说，“擦不掉。”

　　他拿橡皮蹭底片，蹭了几下，人脸没消失，反而睁开了眼。

　　我伸手抢过相机，甩手就要砸。

　　“别！”火蝎子拦住我，“留着。可能有用。”

　　我把相机塞进中山装口袋，衣服本来就是裹孙鹊用的，现在多塞个相机，鼓了一块。

　　卓玛突然跪下。

　　她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没说话。这时双手捂住耳朵，指节发白。脖子上的喉骨渗出血来，顺着锁骨往下流，在皮肤上画出红色纹路。

　　“它在看……”她嘴唇动了动，“它在看……”

　　她在地上划字，指甲抠进石缝，写的是：“别碰祭坛”。

　　写完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出血。

　　火蝎子走过去，蹲下看她。“谁不能碰？”

　　卓玛摇头，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骨头在摩擦。她抬手指墙，然后指自己心口，再指火蝎子。

　　“它认得你？”火蝎子问。

　　卓玛点头，继续刻字：“同类”。

　　火蝎子愣了一下。她低头看自己手腕，鳞片已经爬到小臂，皮肤变得粗糙，像蛇蜕前的表皮。

　　她从竹篓里抓出一把灰烬，撒向刚才鼓起的墙面。

　　灰烬落地没弹开，反而粘在石头上，腾地燃起蓝火。火光映出墙上一对竖瞳轮廓，细长，冰冷，和蛇眼一模一样。

　　“这不是墙。”火蝎子说，“是壳。”

　　我盯着那对瞳影。“什么意思？”

　　“这地方活着。”她站起身，“我们在它体内走，它知道我们在哪。”

　　李川抖着手翻底片。人脸不见了，只剩一道裂痕，竖着，像睁不开的眼缝。

　　“之前拍别的地方，没这样。”他说，“就这一张有问题。”

　　“因为你拍了不该拍的。”火蝎子夺过相机，扯下一块中山装布角，裹住镜头，“没看清之前，别再按快门。”

　　她把相机塞回我怀里。“你拿着。等雾散了再处理。”

　　我点头。孙鹊还在昏迷，呼吸越来越浅。左臂的乱码已经蔓延到肩膀，皮肤发灰发硬，像要石化。

　　卓玛慢慢站起来，手还是捂着耳朵。她脖子上的血没停，梵文刺青发烫，红得刺眼。

　　“还能走吗？”我问她。

　　她点头，但没松手。骨刀握在另一只手里，刀鞘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火蝎子走到前面，手指再次贴上蛇骨凹痕。这次她没停留，顺着凹痕往右移，像是在找什么。

　　“父亲的铜烟杆……”她喃喃，“钥匙形状和这个一样。”

　　她突然停下。“这里有开口。”

　　我们凑过去。凹痕末端有个小洞，拇指大小，深不见底。洞口边缘光滑，不像天然形成。

　　火蝎子从辫子里抽出一根银铃线，插进去。线刚推进去五厘米，就被夹断了。

　　“里面有东西咬。”她说。

　　我掏出签字笔，笔帽里的铜钱轻响。我用笔尖戳进洞里，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墙面震动，频率和心跳一样。

　　“它醒了。”火蝎子收回手。

　　李川忽然抬手摸右眼。他手指发抖。

　　“怎么了？”我问。

　　“视野边上……有黑丝。”他说，“像线，动。”

　　我没接话。鬼影追着他，每拍一次，就靠近一点。现在相机在他背包里，可威胁没消失。

　　卓玛突然指向墙面，手指僵直。

　　那里原本平滑，现在浮出一道新裂痕，比之前的更长，位置更高，离地面两米左右。裂痕缓慢蠕动，像嘴在开合。

　　火蝎子吹口哨，母蛊蛇再次盘出，头朝墙面，吐信。

　　蛇眼对上裂痕。一秒，两秒。

　　裂痕突然闭合。

　　“它怕蛇。”火蝎子说，“或者……怕我的蛇。”

　　她从腰间解下竹篓，打开盖子。里面刻着“39”，数字边缘开始褪色。

　　她抓出一把蛇鳞粉，混合着干草灰，扬向墙面。

　　粉末飘到半空，被一股无形的风卷住，贴上石面。接触瞬间，整片墙泛起微光，显出巨大螺旋纹路，由无数蛇骨缠绕而成，深入岩层。

　　“祭坛。”火蝎子说，“它在下面。”

　　卓玛猛地抬头，喉骨喷血，血珠溅到墙上，发出嗤响。她用骨刀在手臂刻字：“碰即醒”。

　　我抱紧孙鹊。“现在怎么办？”

　　“绕。”火蝎子说，“不能碰，不能拍，不能出声。”

　　她带头往后撤，我们三人背靠背，慢慢移动。始终面向墙面，不敢转身。

　　退了十步，拐过弯道，视线离开那片墙。

　　毒雾依旧浓重，前方通道变成T型岔口。左边窄，右边宽，都淹没在紫雾里，看不见尽头。

　　我们停下。

　　火蝎子靠墙站着，喘气。她小臂的鳞片继续蔓延，已经盖住手肘。指尖发黑，像坏死。

　　“你还行吗？”我问。

　　她没回答，抬头看我。“你说……城外还有阳光吗？”

　　我没吭声。

　　她笑了笑，嘴角有点歪。“我快记不清了。”

　　李川突然抬手，按住右眼。他身体晃了一下。

　　“黑丝……动了。”他说，“往眼里钻。”

　　卓玛抬起骨刀，在自己手臂划了一道。鲜血流出，她用血在地上写：“墙眨了眼”。

　　写完，她抬头看向来路。

　　那堵墙，安静地立在雾里，表面光滑，毫无痕迹。

　　但我知道，刚才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