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血契祭坛·生命交换
第238章:血契祭坛·生命交换
我胸口空得像被挖了一块。
翻译器不响了,笔也不在口袋里。刚才那枚铜钱滑进光里的时候,我好像听见自己脑子里有根线断了。现在太阳穴还在跳,但没东西可戳。
火蝎子从地上爬起来,手撑着地,喘得很重。她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那天晚上……是我自己走进蛊池的。”
我没说话。
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轻了一点,可眼神更沉了。
黑袍人站在原地,下巴那道胎记像蛇在皮下爬。他抬起手,掌心向下压了压。
地面裂开。
不是石头碎,是整片地皮往下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字全是血红色的,浮在空中,绕着我转。一个个飘过去,我能认出来——
“碳十四测定数据造假。”
“唐代铜钱交易未报备。”
“北大实验室资金来源非法。”
都是我说过的谎。每一个都有时间、地点、签字记录。它们在我面前打转,越转越快,最后全都停在眼前,排成一行。
我闭上眼。
眼皮内侧还是那些字。
火蝎子突然叫了一声。
我转头,她跪在地上,左手按着手腕,指缝里渗出血。血不是往下滴,是往上爬,在皮肤上画出一串符号。那符号一闪一闪,像是活的。
她咬着牙:“蛇蛊……它在写东西。”
她抬手把竹篓掀开一条缝。黑蛇盘在里面,不动,眼睛盯着祭坛深处某个位置。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墙上有个凹槽,形状和她手腕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它认得钥匙的位置。”她声音发抖,“但它要代价。”
黑袍人走了几步,站到祭坛中央。他右手抬起来,慢慢扯开右眼的眼罩。
眼眶是空的。
里面嵌着一把钥匙。青铜色,边缘带齿,像某种动物的牙。那钥匙贴着他的眼球神经,随着脉搏一跳一跳。
他脸上的皮开始往下掉。不是整块剥落,是一层一层烂开,露出底下的肉。腐肉叠着腐肉,可嘴还在笑。
“每把钥匙,吃一个命根子。”他说,“眼睛换时间,心脏换空间,舌头换记忆。”
他抬手指向空中。
三把钥匙悬浮着。一把在右上方,闪着冷光;一把在左下方,泛着暗红;最后一把在正前方,透明如冰。
“你们的还没填满。”他说。
我盯着他眼里的那把钥匙,忽然想起什么。
我爸死前在墙上写的最后一个符号,就是“目”。
我下意识去摸太阳穴,想戳两下。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这次我没躲。
我问他:“如果我交出记忆呢?”
他没回答。
只是抬起左手,指向三处凹槽。最上面那个对应眼睛,中间那个对着胸口,最下面的……正对着嘴。
火蝎子抹了把脸,把血甩掉。她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站住了。
“我这具身体,本来就不该活到现在。”她说,“蛇皮已经长到肩膀了。再拖下去,我连人形都保不住。”
她看向我:“你记得我妈留下的焚化炉吗?她说四十岁前必须回去烧掉。现在时间乱了,我的死期提前了。”
我看着她手腕上的血纹。那组坐标还在闪。
“你是说……用你的命,换一把钥匙?”
她点头:“蛇蛊知道怎么嵌进去。只要有人愿意放它进去。”
黑袍人站着不动,脸上烂肉堆着,嘴角咧着。
祭坛地面开始震动。那些血字不再绕我转,全落回地缝里。地面合拢,留下三道深沟,直通三个凹槽。
火蝎子解开腰间的竹篓扣子。
黑蛇探出头,吐信子,缓缓爬出来,盘上她的手臂。它走到伤口处,低头咬了一口,血更多了。那串符号变得更亮。
“你要现在就做?”我问。
“晚了就没机会了。”她说,“你看马三炮,他已经听不见自己了。韩省连印章都拿不住。我们剩下的时间,不是按小时算的。”
我摸了摸左胸口袋。空的。
没有笔,没有铜钱,没有翻译器。
但我还记得那些符号。我爸写的,我背过无数遍。
“你要是死了,”我说,“我就再也找不到破解城门的办法了。”
她笑了下:“那你得在我死之前,把该记的东西都记住。”
她往前走了一步。
蛇顺着她胳膊往上爬,靠近肩膀。那里已经有鳞片了,灰黑色,一片压一片。蛇停在那里,头对着祭坛深处的凹槽。
“来吧。”她低声说。
蛇猛地一窜。
不是扑向凹槽,而是钻进她自己的肩胛骨。她整个人一震,膝盖弯了一下,但没倒。鲜血顺着后背流下来,在衣服上画出一道竖线。
凹槽亮了。
一道青铜光冲天而起。
第一把钥匙晃了晃,往下降了一寸。
黑袍人发出一声笑。不是从嘴里,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铁锈摩擦。
火蝎子靠着墙滑坐下去,脸色发白。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呼吸很浅。
“还差两把。”她说。
我看向空中剩下的两把钥匙。
一把对着眼睛,一把对着嘴。
“舌头换记忆。”我想起这句话。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
黑袍人转过头,那只完好的左眼盯着我。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火蝎子靠在墙边,手指抠着砖缝。她抬头看我。
“你要是也交出去……”她声音很小,“以后谁来翻译这座城?”
我没回答。
祭坛安静下来。
只有她呼吸的声音,还有钥匙悬在空中的轻微震动。
我伸手摸了摸右耳。
蓝牙耳机还在。
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火蝎子忽然抬起手,指着我口袋。
“你笔呢?”她说。
我愣住。
笔不在了。上一次试炼时就掉了。
可我记得……我一直习惯把它插在左胸口袋。
我低头看。
口袋角有一点黑。像是墨水渗出来的痕迹。
我伸手掏了掏。
指尖碰到一个硬物。
不是笔。
是一截断掉的金属杆,沾着干掉的墨。
我把它拿出来。
半截签字笔。笔尖歪了,笔帽不见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翻译器响了一下。
很短,像电流接通。
我抬头。
空中的透明钥匙,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