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困境商议,老把头献策
我手指抠进石缝,指甲翻了半边。血混着碎皮黏在掌心,疼得眼前一清。
“都他妈闭嘴。”
声音不大,但韩省盖章的手顿了一下。李川相机的快门声卡了半拍。马三炮还在刮墙,我一脚踹过去,匕首当啷掉地。
“我们还没死。”我把笔尖往地上一戳,“也不用现在就决定谁先烂透。”
火蝎子抬头,辫梢的银铃只剩半截,她咬断嘴里那根草茎,啐在地上。“老把头。”她说,“你说过黄河底下有口活棺,能听死人喘气。现在呢?你耳朵里听见什么没有?”
老把头没动,旱烟杆杵着,冰晶在烟锅里嗡鸣。他眼珠颤了颤,像是隔着三层水看东西。
“他说话像卡带。”马三炮咧嘴,透明的小指敲了敲太阳穴,“前一句刚出口,后一句已经跑出三秒远了。”
“那就让他听得见。”我扯下蓝牙耳机,按下播放键。
一段低频震动钻出来,沙沙的,像虫子啃纸。老把头猛地咳了一声,一口带沙的血喷在衣襟上。
“这声……”他喉咙里滚着痰音,“和当年漩涡里的……一样。”
“哪年?”我问。
他没答,只是抬手摸了摸狗皮帽子,又缓缓放下。“我听过……一座会呼吸的墓……进去的人……变了……但也活下来了……更深……才有解。”
“放屁!”林燕突然开口,怀表在她手里逆跳得厉害,秒针抽搐似的来回晃。“我刚发了报——入墓三人必死。身份没显,可命线已经黑了。”
“那你发的是过去。”我说,“不是现在。”
“剧透就是现实。”她盯着表盘,“我说什么,它就变成什么。我不想害人,可我也拦不住。”
孙鹊靠在柱子上,胳膊硬得像水泥浇的,嘴唇发紫。“我不是人了。”她喘着,“我是被删的程序。你们讨论的‘解’,早就不在我能算的版本里。”
“那你还能不能走?”火蝎子问。
“走不动。”她摇头,“腿不听使唤。再过五分钟,可能连呼吸都要系统批准。”
赵阎王站在她旁边,墨镜扣得死紧,手套边缘渗出血丝。他没说话,但脚往前挪了半步。
“教授。”马三炮捡起匕首,插回岩缝,“你要真打算往下走,老子炸药还够两轮。引信我拿牙咬也给你对上。”
“我不信鬼墓能治百病。”韩省终于抬头,助听器黑着,但他还是机械地往文件上按章,“规则之外,全是疯话。我现在看不见、听不见、闻不着……可章还得盖。这是程序。”
“你程序快成遗书了。”火蝎子冷笑,“血糊了七页,最后一个章印歪得像狗啃的。”
“规矩。”他重复,“饭要吃完,章要盖完。”
贾算缩在角落,算盘抱在怀里,绿珠不再闪,他嘴唇哆嗦:“第七次……替死要开始了。这次是谁?这次是谁……”
梅厌生坐在地上,第九十九根缝尸针悬在领口,白发穿满针眼,血顺着针尾往下滴。他忽然抬头:“地下确实在动。不是心跳,是脉搏。像有人在井底敲钟。”
“所以呢?”林燕问,“我们集体跳井?等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解’?”
“不然呢?”我摊开手,“等在这里,看谁先变成石头、照片或者废纸?老把头的话是线索,不是保险单。但我宁愿信一句废话,也不愿坐着等死。”
“那就分。”火蝎子站起身,竹篓上的刻痕又少了一道,三十五变三十四。“我去墓里。蛇不响了,蛊也不跳了,但我还能走。”
赵阎王默默站到她身后。
“我也去。”马三炮拍拍雷管包,“反正老子的身体早晚要炸干净,不如炸个明白。”
“我和孙鹊留下。”林燕说,“她需要稳定环境,我也得重新校准时间线。如果你们真能找到什么‘解’,至少有人能把消息送出去。”
“你不信任我们。”我说。
“我不信任命运。”她看着怀表,“尤其是我自己写的那种。”
“教授。”火蝎子盯着我,“你到底走不走?”
我看了一圈。
韩省还在盖章,血染红了文件一角。贾算抱着算盘发抖。卓玛骨刀垂地,喉骨渗血,在地面聚成一小串梵文,没人去看。李川把相机布裹得更紧,手抖得像风里的电线。
“我去。”我说,“但不全去。主力按老把头指引探墓,另一队两人,沿东侧裂隙搜寻其他遗迹痕迹。万一主路是死局,咱们还有退路。”
“我去东侧。”李川突然开口,声音哑了,“相机还能拍,就算拍到的是死前的样子……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你一个人不行。”我说。
“我去。”梅厌生站起来,最后一根针还在胸前晃,“我缝不了空间,但能缝住一时。而且……”他看了眼贾算,“他快撑不住了。我要是不跟着,他下一秒就得替死。”
“那就定了。”我拿起空笔帽,放在地上,“老把头指路,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活路在哪,等走了才知道。”
火蝎子伸手扶了扶竹篓,腰间的银铃彻底碎了,只剩几粒金属渣粘在皮带上。马三炮咧嘴一笑,透明的手指抓了抓空气。
“老子还没炸完。”
赵阎王站在她侧后方,墨镜紧扣,手套渗血,一动不动。
林燕盯着怀表,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电文。
老把头低头看着旱烟杆,冰晶嗡鸣不断,他的眼睛失焦,已经看到了三秒后的画面——
但他没说。
梅厌生的第九十九根缝尸针,轻轻晃了一下。
李川的手指,慢慢移向相机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