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齿轮心脏·时空分娩
第225章:齿轮心脏·时空分娩
血雾缠得更紧了。
我手腕上的力道没松,火蝎子还在拽着李川,指甲陷进他皮肉里。下坠的过程没有尽头,四周全是齿轮纹路在转,像肠壁一样收缩又扩张。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往外漏,不是疼,是空,像被人从脑子里抽走了一段录像带。
火蝎子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空中,瞬间被雾气吸干。她吹了声口哨,短促三连音,那些缠住我们的光丝抖了一下,退开半寸。
“醒。”她吼。
李川咳出一口乳白色的液体,手指抽搐,新生的那截蜡指已经发黑。
沈闻青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签字笔戳太阳穴三次,动作快得像是怕慢一秒就会忘记怎么动。他右耳的蓝牙耳机闪了红光,翻译器发出断续的声音:“心跳……同步率……81%。”
“下面是活的。”他说,“不是机器,是心脏。”
林燕抬手摸怀表,秒针还在响,但节奏变了,和地面传来的搏动对上了拍。
“抱头。”沈闻青喊,“蜷缩!减速度!”
没人问为什么。马三炮把雷管塞回腰包,韩省扯住贾算后领,梅厌生用缝尸针扎自己大腿保持清醒。我们一个个抱成球,往下砸。
落地的时候软得离谱,像掉进刚剥下来的人皮堆里。地表起伏,能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转,一层套一层,全是齿轮。每转一圈,空气中就浮出一个名字。
第一个冒出来的是“李川”,血红色,悬在半空三秒就化成灰。
贾算抖着手拨算盘,珠子自己动,排成八个字:“子时三刻,胎动临门。”
“别碰齿轮。”他声音哑了,“它们吃的是我们的时间。不是寿命,是‘存在’。”
赵阎王摘下墨镜碎片,眼眶里的光扫过地面。嵌在肉里的齿轮正缓缓升起,表面刻着“孙鹊”两个字,随着转动渗出金属浆液。
孙鹊低头看左臂,QR码彻底烂了,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小包,形状像蛋。
马三炮抽出匕首想去撬最近的齿轮,刀尖刚碰上,齿轮猛地一震,匕首当场折断。断口流出的液体和他胳膊上的血颜色一样,滴在地上发出铁锈味。
“它认你。”卓玛说。她手里骨刀指着马三炮断刀处,“你的血,和齿轮里的浆液频率一致。”
林燕突然扑过来按住沈闻青肩膀:“别过去。”
沈闻青已经往前走了两步。他的中山装第三颗纽扣崩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铜钱。那枚唐代铜钱边缘长满细牙,此刻正微微震颤。
“我能听懂它。”他说,“只有我能读它的语言。”
韩省冲上来架住他胳膊,西装袖口蹭到地面,立刻被吸走一块布料,露出里面防弹衣的纤维层。
沈闻青甩开他们,拔出笔帽,把铜钱捏在手里。他咬破手指,血滴上去,铜钱牙齿张开,发出啃咬声。他将铜钱按进胸口衣服,形成一条由血丝连接的锁链,直通心脏位置。
然后他走向中央凹槽。
地面剧烈起伏,所有齿轮同时加速。他的皮肤开始浮现齿轮压痕,一道道印进肉里。他没停,走到核心前,双手握住铜钱,狠狠刺入凹槽。
“咔。”
一声闷响。
所有齿轮瞬间逆向旋转。
原本缓慢跳动的心脏猛地抽搐,节奏变得极快,像早产儿的心跳。翻译器爆出最后一声啃食音,随即彻底熄灭,从他耳朵里脱落,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火蝎子颈间的银项圈突然炸开,蛇眼宝石四分五裂。一道黑影从她嘴里冲出,扭动着升空——是条半透明巨蛇,脊背上浮现出无数张脸,全是她的模样,有的年轻,有的苍老,有的正在腐烂。
“蛊母。”卓玛说。
骨语在她脑子里炸开:“她不是宿主……是母体。母亲种下的,不是死蛊,是种。”
她抬手挥刀,骨刀划破空气,直刺蛊母七寸。
刀尖入肉,没有血,只有一股黑雾喷出。紧接着,齿轮心脏猛烈搏动,内部喷出大量血滴,每一滴落地都凝成卵形晶体,表面刻着我们的名字和鬼葬城文字。
“沈闻青”、“火蝎子”、“马三炮”、“韩省”……
卵里有人影在动,很小,蜷缩着,像胎儿。
全场静了。
赵阎王站在原地,脸上的钙化已经蔓延到脖子,墨镜只剩铁丝框,眼眶里的光微弱地闪着。他看着最近的一枚卵,里面的小人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终点。”他说。
李川的相机自动开启,屏幕亮起,显影一张照片:他自己站在卵群中央,怀里抱着一枚裂开的蛋,蛋壳里伸出一只长满鳞片的手。
孙鹊左臂的病变组织隆起,形状和地上的卵一模一样。
贾算低头看算盘,所有珠子都变白了。他右手无名指又缩了一截,胶布松垮地挂在上面。
“这次……我没替死。”他喃喃。
韩省背部西装鼓起,底下浮现出扭曲的地图轮廓,助听器里传出婴儿啼哭般的摩斯码,滴滴滴滴——
林燕盯着怀表,秒针停了,表盘裂痕中渗出三个字母加数字,但她没念出来。
老把头跪在地上,旱烟杆结满冰晶,耳朵流出血水混合物,嘴里一直重复:“黄河……倒流了。”
梅厌生摸着领口的缝尸针,针尖断了,红线染血。他数着针孔里的白发,第九十九根还连着线。
火蝎子左手掌心的黑色婴儿掌印烫得吓人,银项圈碎渣扎进脖子,血顺着锁骨往下流。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闻青跪在心脏前,铜钱锁链还插在核心里,嘴角溢血,眼睛映出无数个旋转的自己。
马三炮右手残指的金属浆液开始硬化,沿着手臂往上爬,变成齿轮结构的第一节轴。
卓玛喉骨渗血,在皮肤上写下三个字:“它们要活的。”
赵阎王眼眶里的光忽然亮了一下。
他看见了。
卵中的小人,全都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