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翻译初成，墓主克苏鲁关联

　　作者：寅生南流

　　铅笔尖在拓印纸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时，我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指节僵直如铁，签字笔卡在掌心，笔帽上的铜钱终于震动了一下，像心跳停摆前的抽搐。

　　火蝎子靠在东南节点旁，额角青筋暴起，新蛊卵的汁液正从她太阳穴缓缓渗入皮肤。她没说话，但铁线蛇盘在她腕上，信子吞吐频率比之前慢了三拍——这是极限压制的征兆。

　　我将父亲的炭笔记号压在《西陲异文考》下方，三重符号叠合校准。古籍页脚那行“此系封印语”的批注，墨色氧化层经矿灯斜照显出断层纹路。我用指甲轻刮纸面纤维，断裂模式呈放射状扩散，早于民国仿造风潮至少五十年。这不是伪典，是原始封印记录残片。

　　幽光球体表面的残符仍在蠕动。我改用铅笔轻扫而非深描，捕捉它在特定角度下投射的隐性偏折纹路。当光线调至十七度倾斜时，符文凹槽中浮现出一组从未显现的细线——它们构成一个闭合语义链：

　　“吾乃沉眠之守，奉眼者之名，护其骸于地心。”

　　字迹成型瞬间，颅内剧痛骤然加剧。记忆碎片不受控地翻涌——父亲自焚那夜，火焰卷曲的方向与此刻符文走向一致；铜钱第一次长出牙齿的夜晚，墙上的符号收尾角度与此句末笔完全吻合。

　　我摘下蓝牙耳机，关闭“啃食声”接收功能。耳道内嗡鸣立刻减弱，但太阳穴突突跳动，渗出一线温热液体。

　　“听我说。”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墓主不是神明，是守护者。他所守之物……名为‘眼者’。”

　　每说一句，我停顿三秒。马三炮的报数戛然而止。他双耳流血未止，身体却不再颤抖。匕首仍插在岩面，但他左手已松开握柄。

　　火蝎子颈间银项圈突然发烫，蛇眼宝石由灰转黑。她咬断口中草茎，碎渣落在锁骨上，被渗出的汗浸成深褐色。

　　林燕迅速调出量子电台频谱记录。屏幕微光映在她脸上，数据流闪过一帧异常波形：0.3秒，频率与黄河下游某处水下空腔共振高度吻合。

　　“这名字……”她低声说，“不是随便叫的。”

　　贾算猛地站起，算盘珠子剧烈晃动。红珠撞上蓝珠，发出脆响。

　　“住口！”他喊，“此言触禁忌，必招灾祸！你根本不知道‘眼者’意味着什么！”

　　我没理他。手指按住笔记本首页，用签字笔重重圈出“守”与“护”二字。

　　“我们面对的是职能，不是神性。”我说，“他是看守坟墓的人，不是坟墓本身。”

　　贾算冷笑，山羊胡微颤：“你以为所有旧神都需要信徒跪拜？有些存在，只需被注视，就会扭曲现实。‘眼者’睁眼，天地倒悬；闭眼，万灵归寂。寨子里传下来的禁忌，你当是吓小孩的故事？”

　　火蝎子忽然起身，骨刀未出鞘，但刀柄抵住贾算胸口。

　　“你说对了一半。”她说，“‘眼者’确实是旧神，但它不需要信徒——它需要祭品。若这城是它的坟，那我们就是送葬人。”

　　她手腕鳞纹已蔓延至小臂，皮肤表面泛起角质光泽。她抬手摸向竹篓底层，取出一枚未启用的蛊卵，捏在指间。

　　林燕盯着频谱图，手指快速滑动屏幕。她忽然抬头：“刚才那段波形……重复出现了。间隔正好七秒。”

　　马三炮身体一震。他低头看向插在地上的匕首，喉结滚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低语：“七。”

　　赵阎王在暗处摩挲墨镜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帽衫领口拉至鼻梁，但露出的皮肤已有钙化迹象，像墙皮剥落前的裂痕。

　　我将译文完整抄录于笔记本首页，笔迹工整如学术论文。写完最后一字，左臂黑纹已爬至肩窝。签字笔从手中滑落，砸在岩面，笔帽弹开，铜钱滚出半寸，边缘牙齿清晰可见。

　　“现在怎么办？”林燕问。

　　我沉默片刻，合上笔记本。“先回入口区域。清点装备，调整探路顺序。这城在进化，我们必须重新校准节奏。”

　　没人反对。火蝎子点头，将骨刀收回鞘中。她蹲下身，整理竹篓里的蛊药，动作缓慢，仿佛每一根手指都在对抗某种内部撕扯。

　　我走到她身边，趁她低头时，悄悄将一页译文残稿塞入竹篓夹层。纸上只有一句话，是我用血写的：

　　“若我失忆，请替我记住这句话。”

　　她察觉了，但没有拆阅。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瞳孔收缩成竖线，然后继续整理药物。

　　贾算盘腿坐下，拨动算盘珠子。红珠向前一格，又退回原位。绿珠不动，蓝珠卡死在第三档。他不再说话，但眼神死死盯着幽光球体，像是在等待某种预兆。

　　林燕收起量子电台，军用怀表挂在胸前，表盘裂痕随呼吸轻微摆动。她看了一眼马三炮，后者正用手背擦拭耳朵流出的血，动作机械，如同设定好的程序。

　　我最后望了一眼幽光球体。表面残符已停止蠕动，但内部光流开始逆向旋转。第七节点的岩面出现细微裂纹，裂缝深处，有蓝光缓缓爬出。

　　火蝎子站起身，蛇皮靴踩在岩面，发出轻微摩擦声。她拍了拍李川的肩膀——后者仍昏迷，防弹衣上的“囚”字隐约可见。

　　“走吧。”她说。

　　我弯腰捡起签字笔，重新插进中山装口袋。笔帽上的铜钱轻轻作响，像倒计时的最后一秒。

　　我们开始向平台边缘移动。脚步声在密闭空间中回荡，与马三炮耳中的滴答声逐渐同步。

　　林燕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幽光球体。就在她转身刹那，频谱仪屏幕闪现一帧新信号：波形轮廓，与“眼者”二字的笔画结构完全一致。

　　她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迟迟未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