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震动，我盯着屏幕上那条日志提醒。坐标在东部海岸线附近，距离废弃雷达站不到十五公里。这个节点不在施工计划里。

　　我调出建设日志。系统显示这是个稀土转运中继站，由艾琳娜早前部署，用于接收境外原料。基站断电后，它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备用电源还能启动。我远程授权重启，信号恢复需要时间。现在的问题是建筑值还差2点。

　　西北两个边缘计算节点的验收报告刚传上来。混凝土结构完成，建筑值+1，又+1。总池刷新。

　　【“钇铼合金提炼工艺”已解锁】

　　界面弹出提示，没有声音，只有一行白字。我盯着看了两秒。技术图纸加载出来，参数标准列得很清楚。熔点1680℃，温控误差不能超过±5℃，冷却速率每分钟下降不超过30℃。

　　程卫国走进来，站在我旁边。他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的流程图。

　　“新项目？”他问。

　　我点头，把屏幕转向他。“要建提炼炉，现有工业炉达不到温度要求。”

　　他皱眉，低头看图纸。“这合金是用来做什么的？”

　　“曲率引擎的核心材料。”我说，“没有它，下一步走不了。”

　　他没再问，转身就往外走。“锅炉房还有台老式蒸汽锅炉，退役三年了。拆了改熔炉，可能行。”

　　我没拦他。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半小时后，他带着三名技工回到控制室，手里多了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写着“航天院热工实验记录”。

　　“二十年前我们做过类似的东西。”他说，“当时是为了造高推力火箭喷嘴。后来项目停了，资料也封了。”

　　我没有接话。他翻开笔记，指着其中一页。“用石墨坩埚加双层隔热罩，能扛住高温梯度。再装三组热电偶，做反馈控温。”

　　“能做到多少精度？”

　　“试过±7℃。离你的标准差一点，但可以再调。”

　　“那就试试。”

　　他带着人去了车间。我留在控制室，打开监控画面。他们开始拆锅炉管道，动作很熟。程卫国亲自上手，把旧阀门一个个卸下来。

　　第一轮试烧在下午三点进行。炉温升到1520℃时稳定不住，曲线剧烈波动。他们停了火，重新校准传感器位置。

　　第二次升温到1610℃，还是不行。热电偶读数有延迟，反馈回路响应太慢。

　　“用实验室废料做个缓冲电路。”程卫国说，“把信号放大一级。”

　　他们连夜改线路。我在控制台看着数据流。凌晨一点十七分，第三次点火。

　　温度缓慢上升。1400℃，1500℃，1580℃……1680℃。

　　曲线稳住了，在±4.8℃范围内小幅震荡。达标。

　　程卫国摘下防护面罩，脸上全是汗。他对着摄像头比了个手势。

　　我按下录音键。“提炼炉调试完成，温控达标。准备投料。”

　　接下来是原料问题。

　　国际禁运名单早就把氧化钇列进去了。海关对这类物资查得很严。正规渠道运不进来。

　　我打开加密频道，联系艾琳娜。

　　“要一批高纯度氧化钇。”我说，“包装成文物修复用矿料。”

　　她回得很快。“澳门货轮今晚靠岸。东西藏在仿制青花瓷胎体里，开衩处的胶囊舱运输。”

　　“安全吗？”

　　“只要不开箱X光扫描，看不出问题。”

　　“三倍价格。”

　　“成交。”

　　原料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四十六分送达。交接过程很安静。一辆物流车开进后门，两名穿工装的人抬下一个木箱。登记表写的是“陶瓷修复辅料”。

　　程卫国等在车间门口。他亲手打开箱子，取出三块灰白色粉末砖。密封袋上有英文标签，被胶带贴住了。

　　“纯度应该够。”他说。

　　“检测后再用。”

　　检测花了两个小时。报告显示纯度99.97%，符合标准。

　　十一点五十三分，首炉投料开始。

　　粉末倒入石墨坩埚，炉门关闭。程序启动，温度逐步提升。监控画面上，合金逐渐熔化，颜色从暗红转为银蓝。

　　下午两点零七分，出炉。

　　样本放在冷却台上，表面光滑，反光均匀。程卫国用镊子夹起一角，对着灯照了照。

　　“成了。”他说。

　　我把数据上传系统。建筑值+30。进度条跳了一下。

　　现在只剩最后一步。

　　审批文件发到周启明邮箱是下午四点十八分。我附上了全套工艺流程、设备改造记录和原料来源说明。

　　他回复得很快。

　　五点十二分，他本人到了实验室。

　　我没去门口接。他在安保登记簿上签了字，直接走进控制室。

　　“你这个提炼方法……”他坐下，打开平板，“有点眼熟。”

　　我没有说话。

　　他翻到热流分布图那一页，手指停在屏幕上。“这图，和二十年前航天院爆炸案里失窃的绝密图纸几乎一样。”

　　我还是没出声。

　　他抬头看我。“这技术，你从哪来的？”

　　“系统给的。”我说，“但它说，有些东西，人类早就该拥有。”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房间里只有服务器运行的低频噪音。

　　最后他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电子签名同步进系统。

　　“明天军方要来谈数据共享。”他说完站起来，把文件收进公文包。

　　他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了一眼主控台上的合金样本。

　　然后走了出去。

　　我坐在原位，看着监控画面里他的背影穿过走廊，消失在电梯口。

　　程卫国走进来，手里拿着下一炉次的原料单。

　　“还要继续吗？”他问。

　　“继续。”我说，“他们想要数据，就得先看到成果。”

　　他点点头，转身往车间走。

　　我打开系统界面，找到“稀有金属提炼术”的完成标记。光标移上去，弹出一行小字：

　　【危机预警：该技术将引发跨国企业联合施压，建议提前布局应对方案】

　　我关掉提示窗。

　　控制台右下角，冷却曲线仍在平稳下降。银蓝色的合金块静静躺在检测台上，表面没有一丝气泡或裂痕。

　　我的手指敲在桌沿。

　　一下。

　　一下。

　　节奏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