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生成，第一格建筑值填充完毕。我盯着屏幕上的进度条，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资金缺口还差三百万。时间不等人。实验体排异事件已经暴露了供应链的致命弱点，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建成独立生化质检中心，下一次攻击会来得更快更狠。

　　我调出林振邦签批的试剂校准记录，连同程卫国提取的干扰物质成分报告一起打包。数据流同步到裴听霜终端时，她正在港城处理一笔跨境结算。

　　“拿到手了。”她回信只有一句。

　　不到十分钟，她发来模型框架：南华康联通过三家子公司虚增采购成本，把钱转移到境外离岸账户。这些资金反向注入其控股的保险公司，用来维持股价稳定，同时打压新技术落地。

　　“他们怕的不是伦理问题。”裴听霜语音接入，“是怕人造器官普及后，他们的天价药卖不出去。”

　　我看向主控台另一侧的财务图谱。南华康联名下有三家保险公司，其中两家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第三家在国内上市，但大股东为BVI公司。这类结构常被用于隔离风险和转移利润。

　　“你打算怎么动？”我问。

　　“先打最软的那块壳。”她说，“国内这家保司最近在推一款‘终身重大疾病保障计划’，投保人数增长太快，精算基础根本撑不住。只要放出一点风声，退保潮就会自己起来。”

　　我没有反对。这种打法危险，但有效。我们没有证据直接指控他们合谋破坏技术，但我们可以用资本规则逼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凌晨三点十七分，裴听霜启动操作。她控制的五个离岸账户开始低价吸纳保险股，同时匿名论坛出现多篇分析帖，指出该产品存在偿付能力不足的风险。有媒体跟进报道，引用专家说法称“此类高杠杆保险产品可能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

　　市场反应比预想更快。第二天上午九点，投保人开始集中申请退保。客服热线瘫痪，官网登录异常。股价应声下跌百分之八。

　　我坐在主控台前，看着实时行情图。绿色数字不断跳水，像一根持续下坠的线。

　　裴听霜拨通我的通讯：“第一波清仓完成，他们坐不住了。”

　　话音刚落，外区警报响起。两辆黑色轿车驶入基地接待区，车上下来四个人，穿深色西装，胸前佩戴监管徽章。

　　“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系统识别身份后弹出提示。

　　他们要来了。

　　我起身走到会客区，裴听霜也从港城连线接入投影。监管部门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姓李，态度客气但谨慎。他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接到举报，称贵单位涉嫌操纵金融市场。”

　　我没有解释，而是打开主控屏，调出洁净实验室建设规划图。

　　“这个中心建成后，能自主检测所有生物试剂。”我说，“每延迟一天，就有患者因排异反应死亡。上一批实验体就是被污染的灌注液害死的。”

　　李姓官员没说话。

　　裴听霜接上话：“你们查过南华康联近三年的研发投入吗？同比下降47%。但他们花在政策游说上的费用翻了三倍。这不是保护医疗安全，是在保护垄断利润。”

　　她把财务模型投到墙上。图表清晰显示，该集团通过关联交易将资金抽离主业，转入金融资产运作。而这些钱的一部分，最终流向了境外一家名为“诺维森生物”的公司。

　　“我们怀疑这两家企业存在利益输送协议。”我说，“他们联合封锁替代疗法上市，就是为了维持高价药品市场。”

　　李姓官员眉头皱起。他看了看随行人员，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材料我们可以带走吗？”

　　“全部交给你们。”我说，“但我们希望调查能公开进展。这不是企业之间的纠纷，是公共利益问题。”

　　他点头，收起硬盘。临走前说：“三天内会有初步反馈。”

　　门关上后，我回到主控室。裴听霜那边传来打火机合盖的声音。

　　“他们带走了关键数据。”我说。

　　“够用了。”她说，“只要开始审计，那些隐藏的账本就会浮出来。”

　　我重新调出文明重启系统界面。建筑值增加了十五点。进度条升至18.75%。

　　还不够。

　　我输入关键词：“南华康联+生物专利转让+资金流向”。

　　系统开始运行历史行为模拟。几分钟后，一份加密文件摘要浮现。代号“Project Phoenix”。内容显示，三年前，南华康联与诺维森生物签署秘密协议，将其在基因调控领域的80%衍生技术收益权让渡对方，条件是共同抵制同类替代技术进入市场。

　　屏幕右下角弹出提示：【建筑值+15，解锁进度18.75%】

　　原来如此。

　　他们不是反对技术进步，是早就把自己卖给了境外资本。人造器官一旦普及，他们的核心业务就没了。

　　我盯着那份协议摘要，手指再次敲击桌面。节奏平稳。

　　现在我们知道敌人是谁，也知道他们怎么赚钱。接下来，就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裴听霜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我已经联系了几家媒体，准备放消息。”

　　“等等。”我说，“别急着曝光。”

　　“为什么？证据链已经闭合了。”

　　“因为我们还没拿到原件。”我说，“他们可以否认这是伪造的。等监管正式立案，再由官方渠道发布，才有杀伤力。”

　　她沉默几秒。“你说得对。那就等三天。”

　　我关闭协议窗口，切换回质检中心建造进度。场地改造已经开始，程卫国会负责施工监督。资金方面，裴听霜答应从暗股收益里先调一部分应急。

　　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切断外部污染路径。

　　到时候，没人能再用一瓶药毁掉我们的实验。

　　我正准备退出系统，主控台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来自国际通信局的加密频道。

　　“美欧生物联盟代表将于明日抵达龙国，要求与项目负责人会面。”

　　我看了眼时间。

　　晚上七点十二分。

　　我还在主控室内，工装外套未脱，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屏幕上，建筑值进度条缓缓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