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加密文件编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Operation Watchdog-01”已经发出，裴听霜和沈砚秋应该收到了。现在要做的，是把这条线拉到底。

　　技术员只是执行者，真正的指令来源还没浮出水面。权限链条完整，操作记录合规，日志里没有异常登录痕迹——这说明背后的人很谨慎，甚至可能根本没碰系统。但再隐蔽的操作，也会留下间接信号。

　　我调出全链路操作日志，从试剂注入那一刻开始回放。时间戳精确到毫秒，系统响应延迟出现了0.3秒的偏差。这个延迟不在正常波动范围内。

　　程卫国的光谱比对报告同步弹窗。干扰物质与南华康联试剂成分一致率93.4%，这种匹配度不可能是巧合。问题在于，谁能在不触碰主系统的情况下，精准控制这一批灌注液的投放时机？

　　答案只有一个：远程授权。

　　我启动文明重启系统的历史行为模拟功能，输入南华康联过往三年的重大项目干预记录。系统开始推演其内部决策路径。十几分钟后，一组规律浮现出来——所有涉及临床数据篡改或设备异常调整的事件，都遵循“三级审批”流程：一线技术人员执行，中层主管复核，最终由具备生物安全最高权限的技术总监签字生效。

　　而这次事件中，唯一能跳过前两环、直接批准“设备校准”临时权限的，只有一个人。

　　系统生成画像：姓名，林振邦；职位，南华康联集团生物技术研发中心技术总监；工号，BIO-TS-719。

　　我把画像推送到沈砚秋终端，附了一句：“不是所有罪都写在代码里，但恐惧会留在呼吸频率中。”

　　她很快回复：“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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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后门的小路上铺着湿漉漉的落叶。沈砚秋站在儿童专科大楼外，手里转着一支蓝黑色钢笔。

　　她刚从财务流水分析中提取出关键线索——林振邦连续三年每月固定向这家医院的罕见病专项账户汇款，金额稳定在八千元。这不是普通支出，更像是长期支付某种治疗费用。

　　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作息模式：每天提前两小时到岗，下班后绕行医院后门停留十分钟，从不走正门。消费记录显示他近三年未购置新衣，手机型号仍是五年前的旧款，唯独医疗类App使用频率极高。

　　一个对自己极度苛刻，却持续为某人承担高额医疗负担的男人。

　　她以医药代表身份进入医院档案科，谎称需要核对合作项目的患者关联信息。工作人员调出数据时，她注意到一个编号以“MTD”开头的病例档案被单独加密。

　　“这是线粒体病患儿的特殊管理档案。”对方说，“国内目前登记不足五十例，用药全部依赖境外进口。”

　　“有没有本地研究人员申请过临床试验？”

　　“有，但都被驳回了。这类药剂还没在国内获批。”

　　沈砚秋记下编号，走出档案室。她在走廊尽头停下，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就诊名单。其中一个名字让她目光一凝：林小雨，8岁，主治医师标注“基因调控剂依赖型”。

　　父亲姓名：林振邦。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钢笔，轻轻转了一圈。

　　“一个父亲，和一个科学家，哪个身份先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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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一个温控箱通过第三方物流送到了林振邦家楼下。签收人是他本人。

　　箱子里是一支足量的基因调控药剂，标签写着“临床试验样品”，附带一份匿名便签：“救她，不需要你立刻做英雄。”

　　沈砚秋没有等回应。她知道这种人不会轻易联系陌生人。

　　第四十八小时，她出现在医院取药窗口附近。林振邦果然来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眼底布满血丝，手里紧紧抱着保温袋。

　　她走上前，递上一杯热茶。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她说，“我们也能给你。”

　　林振邦猛地抬头，声音压得很低：“你们想让我背叛公司？”

　　沈砚秋摇头：“我们只想你知道——你不是在选择背叛，而是在选择拯救。”

　　男人没说话。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保温袋被抱得更紧。过了几秒，他转身就走，脚步很快，但没有回头。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一楼。

　　沈砚秋站在原地，看着电梯数字一层层下降。

　　她没追上去，也没再开口。

　　有些话不需要当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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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到沈砚秋传回的接触报告时，正在看建筑值结算面板。

　　生物再生器官模块依然锁定，提示需要洁净级生物实验室支持。审批流程卡在环保评估环节，周启明那边还没给明确答复。

　　实验体死了，但我们拿到了证据链闭环的第一环。林振邦虽然拒绝合作，但他收下了药。这意味着他对公司的忠诚已经开始动摇。

　　我不急。

　　真正的问题从来不是某个技术员，也不是某个总监。而是我们不能每次都靠外部漏洞来推进项目。只要供应链还受制于人，下次他们换一种方式，我们还是会陷入被动。

　　我打开文明重启系统，输入关键词：“独立生化质检中心”。

　　系统开始加载图纸。建筑值需求：+80。建成可解锁自主检测能力，切断外部污染路径。

　　我盯着进度条，手指再次敲击桌面。节奏很慢。

　　这一次，我们要建自己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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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秋坐在返回基地的车上，窗外夜色流动。她把钢笔放进外套口袋，不再转动。

　　父亲当年因为一场商业诈骗案自杀，临终前只说了一句话：“人心一旦坏了，账本再干净也没用。”

　　她一直记得。

　　所以她不相信纯粹的利益交换能撬动一个科学家的底线。但她相信，当一个父亲面对女儿的生命时，总会有一瞬间的动摇。

　　那不是背叛的开始，而是觉醒的起点。

　　她轻声说：“这一次，我想赢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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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振邦回到家，轻轻推开女儿房间的门。

　　小女孩睡得很沉，呼吸微弱但平稳。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冷藏层最里面的隔间，把药剂放了进去。位置很深，外面看不见。

　　然后他坐到床边，握住女儿的手。

　　她的手指很凉。

　　他没开灯，就这么坐着。一夜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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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主控台前调出月球基地研发框架的备份数据。

　　六代机测试成功后，系统更新了地月引力共振模型，建筑值又涨了一截。距离解锁“惯性约束实验堆”只剩一步之遥。

　　但眼下最紧迫的不是太空项目。

　　我切换界面，将“独立生化质检中心”设为优先建造项。资金方面可以先从裴听霜那边协调一部分暗股收益，场地用废弃厂房改造，程卫国会配合施工。

　　只要三个月，我们就能实现试剂自主质检。

　　到时候，没人再能用一瓶药毁掉我们的实验。

　　我按下确认键，图纸开始生成。

　　进度条缓缓上升。

　　第一格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