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从通道尽头涌出来，我抓住梯子往上爬。林雪薇在上面伸手拉我，程卫国紧跟在后。通风井的铁板被掀开一条缝，外面的风灌进来。我们一个接一个翻出地面，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塌了。

　　我没停，直接打开随身终端。信号刚恢复，耳机里就传来急促的提示音——全球三大交易所同步下调龙国基因概念股评级，跌幅超过百分之七十。屏幕上红色数字不断跳动，做空仓位正在疯狂加码。

　　我蹲在墙角，手指敲着膝盖，像敲键盘那样一下一下。裴听霜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进来：“陈昭，你在听吗？美欧宣布启动‘生物霸权法案’，全面封锁我们的技术出口。”

　　“我知道。”我说，“数据已经上传国家安全部，封包完成。”

　　她没回应。我能听见她在那边翻文件的声音。几秒后她说：“日内瓦金融协调会，七国代表全到了。他们要求我们开放源代码，否则实施全面制裁。”

　　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远处警笛声响起，可能是孤儿院的自毁引发了连锁反应。但现在顾不上这些。我走进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车里的终端还连着指挥系统。屏幕左下角显示建筑值：432/1200。

　　“你按计划上场。”我说，“黄金储备的数据调出来。”

　　裴听霜在那边轻笑了一声。“已经在路上了。”

　　日内瓦会议厅，灯光打在长桌两侧。裴听霜坐在龙国代表团位置，红唇没涂口红，显得比平时更冷。她面前摆着一台平板，背后是巨大的投影屏。美欧代表刚说完话，语气强硬，说龙国的技术存在不可控风险，必须接受国际监管。

　　她站起来，没看任何人，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块金属板，往桌上一放。金属板上有烧焦的痕迹，边缘还能看到克莱因工业的标志。

　　“这是你们上周试图运出境的基因反应堆核心残片。”她说，“编号KH-BR-907。序列号匹配鹰酱南部实验室的失窃记录。现在我想问一句——谁才是偷技术的那个？”

　　全场安静。

　　她把平板推到前面，手指一点。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一组持仓数据。“过去十二小时，龙国养老金基金买入全球基因类股票合计三百二十亿美元。你们在抛，我们在买。知道为什么不怕崩盘吗？因为我们买的不是股票，是未来二十年的粮食安全、医疗革命和能源转型。”

　　大屏幕突然切到央视直播画面。镜头里是央行金库，机械臂正将一排排金砖装上运输车。字幕滚动：“国家战略储备，支持科技创新”。

　　德国代表皱眉：“你们拿黄金做背书？三万吨也不够撑住整个市场。”

　　裴听霜冷笑：“三万吨标准金条，全部可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交割。而且这不是贷款，是实打实的资产抵押。你们敢做空，我们就敢用美元买技术。明天起，每吨黄金对应一单位基础基因改良作物授权。”

　　她顿了一下，环视全场。“要吗？价格透明，童叟无欺。”

　　会议厅炸了。

　　有人喊不公平，有人质疑合法性，更多人开始低声讨论。美国代表猛地站起，说这种交易违反自由贸易原则。裴听霜根本不理他，转向中间几个摇摆国家的代表：“发展中国家可以免费获得基础版本，只要承诺不用于军事化改造。”

　　现场沉默了几秒。

　　然后，非洲代表团有人站起来鼓掌。接着是东南亚，南美。掌声一点点响起来。

　　我坐在车里，看着实时转播。终端震动了一下，文明重启系统的界面弹出。光标闪烁，没有声音，只有一行字慢慢浮现：

　　【建筑值+800】

　　【当前总额：1232/2000】

　　【可解锁项目：基因穿透弹原型机】

　　【危机等级降为黄色】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五秒，然后输入指令，启动预研程序。系统开始加载图纸，关键参数逐项列出。材料清单跳出来，第一项是高纯度稀土合金，国内库存不足，需紧急调配。

　　我拨通内部专线：“通知西南冶炼厂，优先处理RB-9批次矿石，二十四小时内送到实验室。”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就挂了。

　　车外天已经黑了。我靠在座椅上，摘下手表擦镜面。玻璃盖内侧的“技术报国”四个字有点模糊，我用袖口慢慢蹭清楚。远处有直升机飞过，可能是军方接到消息来接管孤儿院现场。

　　耳机又响了。裴听霜的声音很轻：“赢了。”

　　“还没完。”我说，“他们不会用金融手段了。”

　　她顿了一下。“我已经让沈砚秋准备应对方案。下一步，应该是特种作战。”

　　“我知道。”我看着终端上的进度条，“让他们来。”

　　系统界面还在闪。基因穿透弹的结构图展开到第二层，需要配合地下定位网络才能精准投放。我调出地图，标记出几个可能的目标点。其中一个是边境山区的鹰酱驻军基地，坐标来自之前焚书灰烬里解析出的信息。

　　我放大那个区域。等离子屏蔽层的模拟覆盖范围显示为红色。常规武器无法穿透，但基因穿透弹可以在分子层面解构防护材料。前提是必须在五十米内激活载波频率。

　　这就需要有人进去。

　　我关掉地图，打开人员名单。程卫国的名字亮着，正在返回途中。林雪薇的状态标记为“受控”，但她离开时说过一句话——“别信排水管”。我现在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终端再次震动。新消息来自国家安全部：孤儿院地下基地完全坍塌，未发现幸存者。但他们在废墟中找到一块未损毁的存储芯片，内容正在解密。

　　我回复：“收到。加强警戒，防止有人趁乱取走东西。”

　　刚发完，裴听霜来电。

　　“德国代表私下联系我团队。”她说，“想谈技术共享合作。”

　　“留着。”我说，“分化他们。”

　　“你还打算继续往前推？”

　　“必须推。”我说，“系统规则很清楚，技术不能跃迁，除非人类配得上它。”

　　她没再说话。

　　我把终端合上，推开车门。夜风吹进来。指挥中心就在前面，灯火通明。我走进大楼，直奔主控室。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有几个红点正在闪烁。其中一个在南美，是克莱因工业的秘密基地，也是意识转移实验的源头。

　　我站在地图前，输入新指令。

　　系统光标停在最后一行。

　　等待确认。

　　我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

　　这时，终端突然弹出一条异常信号记录。频率段与林雪薇体内的活体控制装置相同，但来源不在境内，而在海上。一艘货轮正从太平洋驶向东海，航线经过禁区。

　　我放大船只信息。

　　船名：晨光号。

　　注册地：已注销。

　　载重：八千吨。

　　cargo manifest: empty.

　　货物清单为空。

　　但我记得，在孤儿院的日志里，有一条记录写着：“Primordial Subject Transport Protocol– Vessel Dawnlight”。

　　晨光号，就是用来运送原始体的船。

　　而现在，它正朝我们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