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一分，系统日志刚标记完最后一次异常登录尝试。我盯着屏幕角落的追踪路径——那个伪装成洛杉矶数据中心的IP还在窥视我们的操作界面，像一条贴着地面爬行的蛇。

　　“他没走。”我说。

　　裴听霜站在会议桌另一侧，手指轻敲桌面，节奏和我的一致。沈砚秋已经拔出了存储卡，正用指腹摩挲它的边缘。没人说话，但我们都清楚：查尔斯在等我们下一步动作，而他的B计划，随时可能撕开新的口子。

　　就在这时，门开了。

　　艾琳娜·沃森走进来，旗袍下摆扫过门槛，高跟鞋声被地毯吞得干净。她没带随从，也没提箱子，只在左手拎着一个扁平的檀木盒。她把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中央。

　　“你们现在最缺什么？”她问，声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

　　我没答。系统界面在视野右下角弹出提示：【环境级防窃听协议可激活，消耗建筑值15点】。我闭眼一秒，确认指令。

　　嗡的一声轻震从地板传来。会议室四角的金属接缝自动闭合，电源接口切换至内循环供电，所有无线信号被切断。空气变得厚重，连呼吸都像是隔着玻璃。

　　艾琳娜挑眉：“反监听？有意思。”

　　我把手掌按在桌面上。指尖下的木材开始发烫，一道细小的裂纹自掌心蔓延开来。紧接着，一团幽紫色的火焰无声燃起，火苗不高，却映得整间屋子泛着冷光。

　　火焰中浮现出一个标志——克莱因工业的鹰首齿轮徽记，正一点点被紫焰吞噬、碳化。

　　“这是第五章熔炉里觉醒的东西。”我说，“你们偷走的技术残骸，在我这里还能燃烧。”

　　艾琳娜盯着火焰，眼神变了。她慢慢把手移向旗袍开衩处，那里藏着一把微型枪械。她的动作很慢，像是试探。

　　裴听霜笑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片，往桌上一拍。是张嵌着芯片的银行密钥卡。

　　“十七个离岸账户。”她说，“开户时间全集中在八一年到八三年之间。每次转账后七十二小时内，龙国就有至少一项关键技术参数泄露。”

　　她把卡插进桌面接口。三维账本图谱立刻展开，红点一个个亮起，每个都标着时间和项目名称：超导材料测试数据、量子通信编码算法、仿生神经接口原型图……

　　“你卖的不是情报。”裴听霜声音压低，“是你自己国家的骨头。”

　　艾琳娜的手停在半空。她的指节微微发白，但终究没碰那把枪。

　　沈砚秋一直没说话。这时，她缓缓摘下钢笔，蓝黑色笔身在紫火映照下泛出暗光。她把笔轻轻搁在火焰投影边缘，笔帽上的“破局”二字正对着艾琳娜。

　　“查尔斯的心理防御系统。”她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报天气，“还剩七分钟崩溃。”

　　房间里静了一瞬。

　　艾琳娜皱眉：“你在说什么？”

　　沈砚秋没解释。她只是看着通讯终端的方向。

　　三分钟后，角落的加密频段接收器突然自动启动。一段音频自行解码播放出来——

　　“立即启动B计划，切断所有关联账户，优先保护北美资金池！”

　　是查尔斯的声音，语速急促，带着压抑的怒意。播放完毕，设备自动断电。

　　艾琳娜瞳孔猛地收缩。她盯着沈砚秋，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点下令？”

　　“我不是预测。”沈砚秋说，“我是计算。他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心跳波动、语音频谱偏移、决策延迟率，全部暴露了他的认知负荷极限。他现在每做一个决定，都要比平时多花两秒以上。神经系统正在过载。”

　　她顿了顿：“而人在崩溃前，总会重复最熟悉的命令模式。”

　　艾琳娜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却没了之前的从容。

　　“所以你们不只是搞技术的。”她说，“你们是在用数据杀人。”

　　“我们不杀人。”我说，“我们只拆掉那些想掐死未来的人的手。”

　　桌上的紫火开始减弱，火焰中的徽记已烧成焦黑痕迹。我收回手，桌面裂纹缓缓闭合。

　　艾琳娜站起身，拿起檀木盒，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看着我们三人，目光依次扫过。

　　“我可以给你们一条通道。”她说，“高纯度稀土，从北欧转运，走民用货轮，不会经过海关重点监控区。全程七天内交付。”

　　“条件？”裴听霜问。

　　“我要未公开的量子通信调制参数。”艾琳娜直视我，“不是成品协议，是底层算法逻辑。”

　　我摇头：“不行。”

　　“陈昭。”裴听霜低声提醒，“没有这批材料，曲率引擎的冷却层做不出来。”

　　“那就等。”我说，“用别的办法造。”

　　艾琳娜冷笑：“你们以为只有这一条路？查尔斯已经联系了另外三家掮客，其中两个就在港城。他们只要三天，就能拿到你们需要的东西。”

　　“但他们拿不到。”沈砚秋忽然说。

　　艾琳娜看向她。

　　“因为查尔斯的资金池已经被冻结了三分之一。”沈砚秋指着桌上尚未熄灭的终端屏幕，“刚才那段录音不是唯一证据。我们同步提交了七份跨境交易异常报告，反洗钱中心已经开始协查。他的备用渠道，正在一个接一个失效。”

　　她停顿一下：“你现在是他最后的选择。而你，也只剩下我们这一个买家。”

　　艾琳娜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盯着那团即将熄灭的紫火，又看了看我们三人。最终，她把檀木盒重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质清单，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运输路线和接头人代号。”她说，“货到付款，现金结算。我不再问你要任何技术参数。”

　　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下次见面，希望你们还能这么清醒。”

　　门关上后，会议室陷入短暂寂静。

　　裴听霜收起密钥卡，塞进内袋。沈砚秋旋动钢笔，将它插回衣兜。我盯着桌面上那圈碳化的徽记痕迹，指尖再次敲击桌面，节奏稳定。

　　系统提示浮现：【建筑值+8，因完成高风险谈判场景部署】。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角落的声呐仪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蜂鸣。

　　屏幕上，一条微弱但持续的信号波纹正从东南方向逼近，频率与林雪薇清洁车曾使用的信标完全一致。

　　裴听霜抬头：“这不是我们发的。”

　　沈砚秋已经走到终端前，手指悬在输入键上方。

　　我站起身，走到桌边，手掌再次覆上那圈碳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