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国的手还在键盘上敲着，我盯着主控台右下角的日志窗口。一条被标记为“8347”的调试记录刚被永久清除，系统提示音响起：【历史端口已关闭】。

　　我摘下手套，走到开发终端前。屏幕亮着，文明重启系统的界面像老式命令行一样安静。光标在最后一行闪动，等我输入指令。

　　我打下“量子密钥分发协议”几个字。回车。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解锁消耗建筑值50｜当前可用85｜确认执行？】

　　我按了确认。

　　进度条跳了一下，图纸文件自动下载到本地硬盘。这个技术我三个月前就锁定了，一直没用，就是在等这一刻——外部彻底断联，我们只能靠自己重建信任链的时候。

　　“老程。”我转身，“B区那条旧光缆还能用吗？”

　　他抬头：“哪一条？”

　　“八十年代铺的那根，通向城西测试点的。”

　　他想了想：“物理层没拆，但没人维护过。接头可能氧化了。”

　　“能熔接就行。”我说，“我们现在要建一条完全隔离的通信通道，不用公网，不走常规路由。”

　　他站起来：“你是想搞量子加密？”

　　“对。”我说，“传统证书已经被攻破一次，不能再用了。这次我们要让数据本身不可复制。”

　　他没再问，直接走向机房通道。我跟过去。路上我打开平板，调出图纸里的核心参数，边走边念：“发射端用单光子源，接收端加偏振检测模块，密钥生成后实时刷新，每秒至少一万次。”

　　他点头：“电源得独立，不能和主系统共地。干扰太大。”

　　我们在B7舱外停下。这里离量子计算单元最近，也最冷。墙上有个老旧的接口箱，盖子锈住了。老程掏出扳手撬开，里面几根光纤裸露在外，表皮发脆。

　　“先测通断。”他说。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便携式检测仪。红灯亮，第一根不通；绿灯闪，第二根有回应。

　　“就是它了。”我说。

　　老程开始拆接头。他动作很稳，剪断旧头，剥纤，清洁，放进熔接机。机器嗡了一声，提示成功。

　　“下一步呢？”他问。

　　“装量子随机数发生器。”我说，“没有真随机，就没有安全密钥。”

　　设备早就准备好了，藏在备用仓库的恒温柜里。我让值班员送过来。一个金属盒子，接上独立电源后开始自检。

　　我写了一段轻量级握手协议，把传统身份认证和量子态比对绑在一起。客户端先发证书，系统验证通过后再启动量子信道，双方交换一串动态密钥，只有这一次有效。

　　“第一次测试，只传一条消息。”我说，“内容是‘QKD-Link Test 01’。”

　　老程按下启动键。

　　设备运行起来，发射端指示灯一闪一闪。接收端屏幕跳了几下，然后黑了。

　　“失败。”他说。

　　我看日志：“偏振态偏移，误差超过阈值。可能是地面震动。”

　　整个数据中心还在运行，冷却泵、通风机组都在工作。哪怕一点震动，都会影响光子传输。

　　“关空调。”我说，“所有非必要设备静音。”

　　指令传下去。五分钟后，整层楼安静下来。连照明都换成了低频模式。

　　第二次测试开始。

　　这一次，发射端持续输出，接收端缓慢捕捉信号。三分钟过去，屏幕终于跳出一行字：【QKD-Link Established |安全等级：S++】

　　成了。

　　我松了口气。老程咧嘴笑了下，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能撑多久？”他问。

　　“看负载。”我说，“现在只是点对点，真正难的是并发。”

　　我们回到主控室。我把蜂巢模式下的闲置算力调出来，生成虚拟客户端集群。一共一百万个模拟请求，分批接入量子信道。

　　第一轮测试开始。

　　密钥生成速度稳定在每秒九千八百次，接近理论极限。没有一次重复，没有一次泄露。

　　第二轮加大压力，加入异常中断重连机制。系统自动重建信道，平均耗时0.6毫秒。

　　第三轮测试时，程卫国突然喊了一声：“温度上去了！”

　　我看监控画面，量子模块外壳温度从32度升到41度。再高下去会影响单光子源稳定性。

　　“开应急风冷。”我下令。

　　机房角落的备用风扇启动，冷风直吹设备机箱。温度曲线慢慢平缓下来。

　　三小时后，最后一波测试完成。

　　主控屏弹出总结报告：【量子加密通道运行稳定｜密钥零泄露｜平均延迟增加0.8毫秒｜建议转入常态化调度】

　　我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和平时敲键盘一样。

　　老程坐在我旁边，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连接标识。

　　“这回，他们没法再用我们的证书了。”他说。

　　“也不用担心内部漏洞被利用。”我说，“就算有人拿到代码，量子态也不能复制。”

　　他点点头：“以后每条消息都是新的钥匙，用完就废。”

　　“对。”我说，“他们只能看到一堆乱码。”

　　我拿起通讯器，按下内部频道。

　　“通知沈砚秋和裴听霜，来主控室开会。”我说，“我们有新防线了。”

　　老程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在副控台边缘。他的手有点抖，可能是太累了。

　　我站起身，走到主屏幕前。那里显示着当前所有蜂巢单元的状态，七个独立区块全部在线，互不通信，各自为战。

　　而在最上方，一条细小的绿色线条静静闪烁——那是量子加密信道的标识，连接着我们和外界唯一的可信入口。

　　我伸手摸了摸工装外套口袋里的微型计算器。它还在。

　　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值班员去传话了。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三分。

　　空气里还有点焦味，是从B7舱那边飘来的。但制冷系统已经恢复正常，温度不再上升。

　　我重新坐下，打开日志记录面板。刚才那三轮测试的所有数据都在这里，包括每一次密钥生成的时间戳、偏振角度、误码率。

　　这些数据要存档，以后做审计用。

　　老程忽然说：“下次攻击，他们会换个方式。”

　　“我知道。”我说，“但他们必须面对一个事实——我们不会再用旧规则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空杯子往桌里推了推。

　　主控台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我低头看，是系统更新通知：【建筑值+15｜来源：量子加密通道部署完成】

　　总建筑值变成90了。

　　还差10点，就能解锁下一个关键技术。

　　我关掉提示，目光回到屏幕中央。

　　那条绿色的线还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