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告刚闪出来不到两秒，主控台所有屏幕全黑了。

　　我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裴听霜的ZIPPO打火机声音也停了。下一秒，警报声炸开，红光扫过整个控制室。

　　“冷却系统掉线！”值班员喊，“B7舱温度开始上升！”

　　“远程客户端全部断开。”另一个声音报告，“调度指令发不出去。”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监控大屏，原本滚动的数据流彻底静止。这不是普通的网络攻击，是精准切断了我们的指令传输链。攻击者知道怎么伪装成内部故障，让系统误判为硬件问题。

　　但我知道不是。

　　三分钟前那个来自苏黎世审计单元的异常请求还在脑子里。它不是试探，是信号——他们来了。

　　我没时间犹豫。

　　从工装外套内袋掏出一个黑色U盘，插进主控台侧面的应急端口。这是我一直没上线的“备用控制协议”，只有我和程卫国知道它的存在。系统提示需要六十四位密钥才能激活。

　　我快速输入一串字符。这是我在原世界最后一次实验时用的验证码，后来被我改造成本地权限绕行钥匙。

　　“正在加载……”屏幕跳出一行白字。

　　十秒后，局域网模式启动成功。核心调度模块重新上线，优先恢复供电和制冷。我调出离线日志系统，确认电力供应正常，冷却泵重启中。

　　“温度现在多少？”我问。

　　“B7舱升到68度，还在涨。”值班员盯着手持终端，“冷却液压力不足。”

　　“手动开启二级循环阀。”我说，“老程那边应该已经接到通知。”

　　话音刚落，通风管道传来脚步声。程卫国穿着工作服冲进来，手里拎着工具箱。

　　“我已经把锅炉房的备用泵接上了。”他喘着气说，“就怕你们连不上控制台。”

　　“现在能连上一部分。”我指着屏幕，“但只能走本地局域网，外网全断了。”

　　他点点头，直接走向副控台，打开调试界面。“让我看看日志记录。”

　　我转头对值班员下令：“所有人切换到应急通讯频道，禁止使用公网传输任何数据。对外声明暂时关闭服务接口，原因写‘系统例行维护’。”

　　“那客户投诉怎么办？”有人问。

　　“先稳住。”我说，“我们现在要的是时间，不是解释。”

　　程卫国突然抬头：“这攻击不是从外部打穿防火墙的。”

　　我走过去看他屏幕上的流量镜像。

　　“攻击包用了我们自己的数字证书。”他说，“端口是2049，平时用来做内部文件同步。但这个端口早就该关了。”

　　我立刻明白过来。那是早期开发时留下的调试接口，后来被注释掉了，但没人彻底删除代码。

　　“能追踪来源吗？”

　　“不行。”他摇头，“攻击者通过跳板机操作，IP不停变。但他们一定对我们系统的底层结构很熟。”

　　“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干的？”

　　“没有证据。”他说，“如果是内鬼，可以直接导出密钥库。但他们只看了权限数据库，没下载东西。”

　　我沉默几秒，转身拨通沈砚秋的电话。

　　她五分钟后赶到，头发有点乱，手里拿着平板。

　　“我把断网前十秒的流量抓下来了。”她说，“攻击者用了合法证书，但行为模式不对。正常同步请求每分钟一次，这次是每三秒一次，而且每次都在试探认证层级。”

　　她调出一张图表：“你看这里，第七次请求时，系统返回了错误码，但第八次就能绕过验证。说明对方掌握了我们未公开的身份校验逻辑。”

　　“那个废弃端口。”我说。

　　她点头：“漏洞确实存在。但这不是简单的技术失误，是流程问题。为什么一个已停用的接口还能被调用？为什么调试代码没清理干净？”

　　“因为当时赶进度。”我说，“三代机上线前，所有人都在压时间。”

　　她没说话，只是在平板上记下一条。

　　“结论是什么？”我问。

　　“这次是纯技术渗透。”她说，“没有迹象表明有内部人员主动配合。但暴露了我们的开发管理太松散。”

　　我看着屏幕上的漏洞标记，心里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要这个弱点还在，下次攻击可能来得更快、更狠。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先隔离。”我说，“把数据中心分成七个独立单元，物理隔绝，互不通信。单点被攻破，不影响其他部分。”

　　“蜂巢模式？”她挑眉。

　　“对。”我说，“每个单元有自己的调度脚本，数据同步不依赖中心服务器。”

　　“工程量不小。”程卫国插话，“至少要重写一半的自动化程序。”

　　“今晚必须完成。”我说，“我来写框架，你带人部署。”

　　沈砚秋翻开新文档：“我准备发一份《应急响应白皮书》，说明我们遭遇了高级别网络攻击，正在采取紧急措施。不能一直让用户以为我们在搞例行维护。”

　　“内容怎么写？”

　　“讲事实。”她说，“不说是谁干的，也不提美军或七国联盟。就说发现潜在安全风险，主动切断外部连接，保护用户数据。”

　　“会不会引发恐慌？”

　　“比撒谎好。”她说，“技术人员会理解，普通用户看到我们在行动，反而更安心。”

　　我同意了。

　　接下来七个小时，控制室没人离开。

　　我坐在主控台前，一行行敲代码。程卫国带着技术组在机房来回跑，检查每一台服务器的连接状态。沈砚秋不断修改白皮书措辞，同时监控舆情平台的关键词波动。

　　凌晨一点十七分，第一个蜂巢单元完成隔离测试。

　　凌晨三点零九分，第二个单元上线运行。

　　凌晨四点四十六分，B7舱温度终于回落到安全区间。

　　我揉了揉眼睛，屏幕上的漏洞标记还在闪烁。这个接口必须彻底删除，还要建立新的代码审查机制。但现在最紧要的是确保备用协议稳定运行。

　　“老程。”我说，“接下来要动底层代码了。”

　　他摘下手套，靠墙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坐下。

　　“你说怎么改，我就怎么调。”他说。

　　我打开开发终端，新建了一个项目文件夹。

　　文件名是：【权限验证模块重构_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