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验证申请还在排队，我的手指已经敲到了第三十七下。屏幕上的三支股票开始跳水，聚变材料跌得最狠，一分钟掉了四个点。

　　裴听霜的声音从加密频道里传进来：“他们动手了。”

　　我没有抬头。抛压量集中在前两分钟，手法很熟，是老对手的风格。开曼那几家离岸基金同时砸盘，账户路径绕了三层壳公司，最后指向克莱因工业三级子公司。

　　“你等这一刻多久了？”我问。

　　“三年。”她说，“从我们第一次被拒贷开始。”

　　她没再多说。下一秒，量子通信链路切到金融模型界面。国有资本锚点启动，社保基金和三家能源国企同步入场托底。这不是救市，是反向吃筹。

　　我看着K线图底部出现密集买单。原始股认购权释放的消息一放出去，国内头部制造企业立刻响应。一家做特种焊接的民企直接打来电话，说愿意用生产线换股权。

　　“他们不是怕技术不行。”我说，“是怕我们把整个产业链绑在一起。”

　　“现在谁退出，谁就失去资格。”裴听霜的声音冷下来，“我已经改了协议条款。新增股份只配售给参与国产化攻关的企业。”

　　数据流在眼前滚动。建筑值+30，来自西北测试基地的日志完成上传。系统界面一闪，弹出新提示：

　　【建筑值达标，解锁“月球基地研发框架”】

　　我盯着那行字。没有欢呼，也没有停顿。这本就是计划内的节点。

　　“听霜。”我开口，“暗仓持股到多少了？”

　　“62%。”她顿了一下，“反收购条款已触发。他们就算集资回购，也得过七大股东联席这一关——我们握五席。”

　　话音落下，三大关联企业股价集体拉升。成交量冲破历史峰值。财经媒体还在发《龙国新能源泡沫论》，但市场已经用脚投票。

　　我调出十年能源演进图谱，准备开远程会议。这时候，第一个合作方提出退出。

　　他是最早支持我们的民营厂长，投了八百万，占股不到百分之二。电话里他说家里有事，想套现走人。

　　我没拦他。

　　第二个、第三个也跟着提。都是小股东，加起来不到百分之五。但他们退得不是钱，是信心。

　　我接通视频会议，把图谱推送到所有人屏幕上。画面从地面电站开始，延伸到月壤提氦工厂，最后停在深空供能网络构想上。

　　“我们现在做的事，不是卖电。”我说，“是在重建文明的基础设施。”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谁想走，可以。”我继续说，“按原始估值结算，不扣一分钱。但留下的人，会共享星际时代的起点。”

　　裴听霜接着开口：“新增股份优先配给设备国产化单位。比如做超导磁体的那家厂，他们突破了低温疲劳问题，配股比例翻倍。”

　　没人再提退出。

　　会议结束十分钟后，系统再次提示：建筑值持续累积，惯性约束技术前置条件激活。

　　我靠在椅背上，看了眼手表。深夜一点十七分。表盖内侧的刻字被袖口遮住，但我记得上面写着什么。

　　裴听霜最后打来一次通讯。

　　“棋盘布好了。”她说，“接下来该他们走投降这步了。”

　　通话切断。主控室只剩数据流的微光。

　　我打开基建组频道。

　　“四川那边的地基勘测完成了吗？”

　　“刚交报告，地质稳定，适合建设。”

　　“把第五代实验堆的设计图发过去。先做模拟对接。”

　　命令发送成功。系统界面停留在“月球基地研发框架”页面，未展开，未关闭。

　　我重新调出三大核心股的K线图。均线呈多头排列，交易量平稳回落。市场情绪进入冷静期。

　　这时候，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是电力调度中心的接口通知：首条商业化输电线路已完成压力测试，随时可并网运行。

　　我点了确认。

　　屏幕刷新，输出功率曲线稳定上升。50.8兆瓦，磁场稳定率99.98%，和昨天一样。

　　但今天不一样。

　　昨天我们还在证明技术能行，今天已经没人质疑能不能商业化。

　　我拉了下袖口，确保它盖住手表内侧。

　　手指又开始敲桌面。

　　一下。

　　两下。

　　三下。

　　第四下还没落下去，警报轻响。

　　是资金监测模块。查尔斯名下的离岸公司正在调动一笔巨额美元，目标不明。

　　我暂停敲击，调出跨境流动图谱。

　　资金拆成七笔，分别流向东南亚三个交易所和两个私募平台。路径刻意绕开监管节点。

　　这不是砸盘。

　　是准备第二轮攻击。

　　我打开通讯频道，录入语音指令：“启动‘黑链’二级响应，监控所有关联账户变动。发现异常交易，立即冻结对应国内合作企业的结算通道。”

　　指令发出后，我切换到系统后台。

　　建筑值还在涨。每有一个子系统稳定运行，就会加一点。刚才那次并网确认，+10。

　　【危机预警】突然弹出：

　　国际资本将针对技术落地场景发起融资封锁，重点打击地方合作项目信贷审批。

　　我看完，没关提示。

　　主控台前方，大屏显示四川选址的三维地形图。等高线清晰，风速数据实时更新。

　　我放大其中一片区域。那是未来反应堆主体的位置。

　　地基还没挖。

　　但我知道，很快就会动工。

　　我现在坐的地方，是实验室指挥中枢。所有信号从这里出发，通往各地测试点。

　　手指又动了。

　　一下。

　　两下。

　　三下。

　　第四下落在桌面上时，裴听霜的消息来了。

　　“西南某省的信用社突然抽贷，理由是‘风险评级调整’。”

　　我盯着这句话。

　　信用社背后有外资参股，评级机构是美资背景。

　　这不是巧合。

　　是冲着四川项目来的。

　　我把量子通信链路切到金融监管接口，找到对应的备案文件编号。

　　然后输入指令：

　　“调取该信用社近三年不良贷款率，对比同类机构数据。生成分析报告，直送央行风控系统。”

　　做完这些，我打开另一个窗口。

　　是月球基地研发框架的前置清单。材料、能源、通信三项指标都亮着绿灯。

　　差一个批准程序。

　　我不急。

　　只要产业生态稳住，后面的事都会顺。

　　我重新看向大屏。

　　四川选址的风速数据变了。比半小时前高了0.3米/秒。

　　不影响施工。

　　但会影响初期散热设计。

　　我记下这个数值，准备等程卫国上线后让他复核。

　　这时候，裴听霜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已经联系了两家政策性银行，他们愿意接手这笔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