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上的光点还在跳动，五国的探测器改装计划已经进入倒计时。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节奏短促，像信号编码的节拍。

　　裴听霜合上笔记本，把ZIPPO打火机往桌上一放，“他们要动手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查尔斯不会坐视我们分发技术，更不会容忍资本失控。他一定会反击，而且会选最狠的方式——打我们的资金链。

　　“稀土。”我说。

　　她点头，“他已经开始囤现货。伦敦、新加坡、纽约三个市场都有动作。不是小规模试探，是全面吃进。”

　　我盯着系统界面。建筑值118，离下一级还差2点。压力舱改造被认定后，下一个实体设施必须尽快落地。但采购抗压力材料需要钱，大量现金。

　　“我们没有时间等矿脉开发。”我说。

　　“那就借市场的手。”裴听霜打开平板，调出交易模型，“我可以让他自己把价格抬上去，然后我们在最高点抽身。”

　　她不等我回应，直接拨通加密线路，“艾琳娜，准备B通道，伦敦金属交易所，建仓稀土期货。品种选氧化镝和氧化铽，期限三个月。”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她挂断，“离岸账户已激活。消息源按计划走三家媒体，今晚就会有‘内部评估泄露’的报道。”

　　我从终端调出一段地质数据，模糊坐标，去掉深度参数，只保留元素浓度曲线。这段数据真实，但不完整。没人能靠它定位矿脉，却足够让投资者相信价值。

　　“发出去。”我说。

　　裴听霜接过文件，转给她的团队做脱敏处理。十分钟后，第一篇报道上线。标题很克制：“深海探测项目或揭示新型稀土富集带”。配图是一张经过处理的声呐扫描图，隐约能看到矿体轮廓。

　　不到两小时，市场开始反应。伦敦盘面微涨3%。新加坡跟涨5%。纽约夜盘开盘后，涨幅扩大到12%。

　　“节奏不错。”她说，“但他们还没动真格。”

　　我知道她在等一个信号——查尔斯出手的那一刻。

　　第二天上午九点，监控显示克莱因工业通过七家关联公司，在三大交易所同步买入看涨期权。单日净多头寸增加47%，持仓逼近监管红线。

　　“他信了。”我说。

　　“不是信了。”裴听霜冷笑，“是他不得不赌。他知道我们在扩产，怕我们掌握定价权。所以他想先把现货控住，再用期货压价。”

　　我看着资金流向图。他的钱大部分流向矿山收购和运输合约，实物储备正在快速堆积。

　　“但他忘了。”我说，“我们卖的从来不是石头。”

　　“我们卖的是预期。”她接上话，“而预期，随时可以变。”

　　第三天，价格突破历史高点。氧化镝每吨报价比上周高出三倍。全球稀土股集体飙升，矿业公司市值翻倍。

　　裴听霜没有平仓。反而放出第二批“泄密”资料——一段十七秒周期的音频信号。我们已经破译了部分内容，知道它是某种自然放电现象，与矿石活性有关。

　　但我们对外宣称：这是矿脉持续释放的能量信号，证明其储量巨大且处于活跃状态。

　　音频一发布，投机情绪彻底爆发。对冲基金、散户、产业资本全涌进来。价格继续冲高。

　　就在市场达到顶峰的瞬间，裴听霜按下执行键。

　　所有仓位清空。

　　利润到账提示弹出时，屏幕上跳出了六个零。

　　“钱到了。”她说。

　　我立刻调出设备采购清单。抗压力舱核心部件来自德国厂商，付款必须一次性结清。金额刚好卡在利润的三分之二。

　　“走专项资金通道。”我说。

　　她拨通周启明的电话，用“海洋勘探预付款”名义申报资金用途。二十分钟内，审批通过。款项分流至三个合规账户，完成清洗。

　　银行反馈部分资金被标记为可疑交易，临时冻结。裴听霜提供合同副本和项目批文，三十分钟后解冻。

　　全部到账。

　　我输入指令：“抗压力舱采购协议签署完成。”

　　系统界面闪动：

　　【检测到新型科研设施建设启动】

　　【建筑值+2】

　　【当前总值：120】

　　解锁条件达成。

　　但我没松口气。查尔斯不会就这么认输。

　　果然，几秒钟后，系统弹出新预警：

　　【生物材料跨境运输异常】

　　【检测到来自北海方向的冷链货轮，目的地未登记】

　　【货物清单标注为‘深海样本保存液’，实际热成像显示存在活体组织特征】

　　我盯着这条信息。

　　这不是矿脉战的延续，是新的战场。

　　裴听霜也看到了。她迅速调出航运数据库，比对航线和船籍。

　　“这艘船昨天才注册，公司背景空白。动力系统和上次那艘‘科考船’一样，都是改装引擎。”

　　“查尔斯换套路了。”我说。

　　“他期货输了，现货囤了一堆高价货，现金流紧张。现在想用生物手段逼我们交出技术。”她手指划过屏幕，“可能是基因编辑病毒，也可能是神经毒素。目标明确——实验室人员。”

　　我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警报尚未触发，说明威胁还在境外。

　　“通知程卫国，启动三级防护协议。所有进出物资改道地下缓冲区，先做生化检测。”

　　“沈砚秋那边呢？”

　　“让她查最近一周所有外部合作项目的人员接触记录。特别是清洁、维修、物流岗位。”

　　裴听霜点头，开始拨号。

　　我重新看向资金界面。账户余额稳定，设备订单已确认发货。压力舱将在十四天后抵达港口。

　　这场金融战赢了。

　　但敌人已经开始下一招。

　　裴听霜忽然抬头，“陈昭。”

　　“怎么？”

　　“刚才那笔利润，我留了一小部分没动。”她声音很轻，“还在市场上。”

　　我看着她。

　　“我把一部分仓位转成了看跌期权。标的还是稀土。期限一个月。”

　　我明白了。

　　查尔斯囤了那么多现货，如果价格暴跌，他不仅亏掉本金，还会背上巨额债务。

　　“你想让他破产？”

　　“不。”她摇头，“我想让他慌。”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节奏和我平时一样。

　　短，短，短，长，短。

　　和矿脉信号一致。

　　指挥中心的灯微微闪烁。大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新消息：

　　【冷链货轮改变航向，正驶向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