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上的数据流还在跳动，B-7浮标传回的信号稳定。我盯着那串不断刷新的IP追踪记录，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四下，节奏比平时快。

　　“他们没走远。”我说。

　　沈砚秋站在我身后，声音很轻：“后台监测到六个国家的情报节点在十分钟内尝试接入中继站，伪装成科研单位的数据请求。”

　　裴听霜靠在门边，手里转着她的ZIPPO打火机，“外交压力已经开始发酵了。三家国际媒体刚发稿，标题都是‘龙国垄断深海资源，威胁全球公平’。”

　　我没说话。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建筑值93点。还差7点才能解锁下一阶段防护协议。我们撑不了太久。

　　沈砚秋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张地图。上面标着十几个小红点，分布在南太平洋、加勒比海和非洲西海岸。

　　“这些国家过去五年都在申请海洋探测技术援助。”她说，“有的连基础声呐都没有，但都想发展自己的深海能力。”

　　她点了其中一个点，“如果我们把探测器的部分技术拆出来，做成独立模块，免费授权给他们使用呢？”

　　我抬头看她。

　　“不是核心矿脉数据，也不是控制权限。”她继续说，“只是导航算法、通信协议、浮标校准程序这类子系统。谁申请，谁就能用，唯一要求是公开应用成果。”

　　裴听霜停下转打火机的动作，“你是想让他们自己吵起来？”

　　“对。”沈砚秋说，“大国想联合施压，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能主导规则。但如果技术开始流向小国，他们的联盟就会裂开。谁都不想看到一群原本没话语权的国家突然拿到入场券。”

　　我想了一下，“查尔斯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他才会成为我们的突破口。”裴听霜笑了，“他越反对，越说明这事有用。”

　　我看着系统界面。如果这个策略落地，会形成新的技术扩散模式。系统有可能认可。

　　“试一下。”我说。

　　沈砚秋立刻开始操作。二十个专利包被逐一列出，每个都剥离了核心参数，只保留可公开部分。命名也很讲究——“普惠型深海定位系统”“开源浮标通信框架”“低成本声呐校准工具包”。

　　“以‘促进科研公平’为名发布。”她说，“申请机构需提交研究计划和成果报告，我们不审核内容，只登记备案。”

　　我输入指令：“登记‘分布式海洋探测技术支持体系’构建完成。”

　　系统沉默了几秒。

　　【检测到新型技术扩散模式建立】

　　【建筑值+20】

　　【当前总值：113】

　　我松了口气。够了。

　　“马上安排发布。”我说。

　　国际科技协调会议在四小时后召开。七国代表全部到场。法国人一进来就大声抗议，说我们破坏技术秩序统一性，要求立即停止所谓“技术分发计划”。

　　“你们这是在制造混乱！”他拍桌子站起来，“标准一旦碎片化，未来怎么协作？”

　　会场一片嘈杂。几个中立国代表面露犹豫。

　　裴听霜打开投影，播放一段录音。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一旦底层技术泛滥，文明将陷入不可控的风险！我们必须守住关键技术入口，不能让任何人轻易获得。”

　　画面切到去年日内瓦会议现场。查尔斯·霍克站在讲台上，西装笔挺，眼神冷峻。

　　“这是他在反对仿生人技术开源时说的话。”裴听霜关掉录音，看着全场，“现在你们要维护的技术秩序，是不是就是他去年想垄断的那一套？”

　　没人说话。

　　沈砚秋接过话筒：“我们不是拒绝合作。我们是在重新定义合作。谁都有资格参与，但必须从同一个起点出发。这二十项专利，任何国家科研机构都可以申请授权。我们不设门槛，只要求一点——成果公开。”

　　她顿了顿，“技术不该是少数人的特权。它可以是桥，但钥匙不能只握在几个人手里。”

　　德国代表开口：“你们凭什么决定谁能用？”

　　“我们不决定。”我说，“系统自动处理申请。只要符合基本科研资质，授权立刻生效。第一批名单已经在传输中。”

　　日本代表问：“包括敌对国家吗？”

　　“包括。”我说，“科学无国界。但我们保留终止授权的权利，如果发现技术被用于军事目的。”

　　英国代表冷笑：“你们这是在收买人心。”

　　“那你问问那些等了十年都没拿到一台深海探测器的国家，他们觉得是谁在收买？”我说，“我们不做慈善。我们只是让规则更公平一点。”

　　会议结束前，八个南太平洋岛国提交了申请。非洲某国海洋局发来正式函件，感谢我们提供技术支持。联合国科技事务办公室表示将设立专项通道处理这批授权备案。

　　回到指挥中心，大屏幕显示全球申请动态。红色光点一个个亮起。

　　“危机预警来了。”沈砚秋说。

　　系统弹出提示：

　　【检测到技术扩散引发连锁反应】

　　【预计三日内：三波网络攻击、两起外交抗议、一轮资本市场做空】

　　“都在预料之中。”我说。

　　裴听霜看着手机，“克莱因工业刚刚召开了紧急董事会，查尔斯亲自出席。他们准备在稀土期货市场动手。”

　　“等的就是这一刻。”她说，“他们以为我们会死守矿脉，结果我们根本不在那里等他们。”

　　沈砚秋走到我旁边，“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应对资本反扑？”

　　我还没回答，系统再次闪动。

　　【检测到新研究体系关联实体设施】

　　【压力舱改造项目计入建筑值贡献】

　　【追加+5】

　　【当前总值：118】

　　程卫国的改造工作被系统认定了。

　　我看了眼桌上的玻璃管。硅土在蓝光下微微发亮。

　　“他们想打组合拳。”我说，“那就让他们打。我们现在有三个战场——技术、舆论、金融。”

　　裴听霜笑了一下，“你喜欢同时开战。”

　　“不是喜欢。”我说，“是别无选择。”

　　沈砚秋调出一份文件，“我已经准备好应对方案。只要他们开始抛售稀土股，我们就放出矿石放电周期数据。”

　　“那个十七秒一次的信号？”裴听霜问。

　　“对。”我说，“它不只是警告。它是编码。我们已经破译了前三个段落。”

　　大屏幕突然闪烁。一条实时消息弹出：

　　【首批授权国家中，已有五国启动探测器改装计划】

　　我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

　　“告诉所有申请机构，三天后开放第一阶段数据接口。”我说，“让他们准备好接收。”

　　裴听霜拨通加密线路，“我会联系黑市渠道，确保材料供应不中断。”

　　沈砚秋看着我，“你真的相信这些国家能用好这些技术？”

　　“我不关心他们能不能用好。”我说，“我只关心他们愿不愿意抢。”

　　夜色更深。指挥中心只剩下我们三人。屏幕上的光点越来越多。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短，短，短，长，短。

　　和那矿脉的信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