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震动越来越明显，金属管道发出低频共振。我伸手按住裴听霜的手臂，她立刻停下动作。

　　我们趴着没动，耳朵贴在湿冷的管壁上。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悬停在外墙附近。

　　“他们来了。”她说。

　　我没有回答，把U盘重新塞进内袋。地图坐标已经记下，非洲实验室的位置在肯尼亚边境，废弃矿区地下三层。供氧系统结构图也已备份，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里。

　　下方传来爆炸声，整段管道剧烈晃动。应急灯闪了两下，灭了。

　　“程卫国炸了变电站。”我说，“这是给我们争取时间。”

　　裴听霜点头，“艾琳娜的人应该到了。”

　　我们继续向前爬。十分钟后，前方出现出口。夜风吹进来，带着焦味和尘土。

　　我先探出头，确认四周无人。地面有轮胎印，还有几具穿黑袍的尸体倒在一旁，电磁枪散落。

　　“是自己人干的。”裴听霜跳下来，检查武器。

　　远处停着一架改装运输机，机身涂着红十字标志，尾翼编号MH-719。舱门打开，有人朝我们挥手。

　　沈砚秋站在机翼旁，手里拿着平板。她看到我们，快步走过来。

　　“财务总监的数据有一部分被锁。”她说，“加密方式基于人类行为模式，常规破解不行。”

　　我把终端拿出来，接上U盘。屏幕因为进水有些模糊，但还能用。

　　“试试这个。”我把沈砚秋前天写的解码算法导入系统。那本来是用来分析间谍心理波动的程序，现在反向运行，模拟情绪节奏去撞密码。

　　三分钟后，进度条走完。

　　地图全貌弹出来。除了主实验室，还有两个备用通风口和一条紧急撤离通道。培养舱集中在B3层中央区，氧气供应节点在东南角。

　　“够了。”我说。

　　三人登上飞机。舱内没有座椅，全是设备架。一台小型离心机固定在角落，几台无人机挂在顶部滑轨上。

　　起飞后，沈砚秋调出新数据。

　　“那些宗教典籍的页边码不是随机划痕。”她打开一张扫描图，“我比对了《启示录》章节编号和病毒株代号，发现对应关系。”

　　她点了几下，列出一组序列：

　　【羔羊开七印→ PRION-V7】

　　【四骑士→ PRION-W4】

　　【巴比伦倾覆→ PRION-B6】

　　“每一株病毒都用经文命名。”她说，“非洲实验室正在培育的，是PRION-C12，目标是分解脑机接口中的神经耦合蛋白。”

　　我打开系统界面。建筑值停滞在8900，差110才能解锁下一阶段技术。建成量子计算中心就能达标，但现在必须先解决生化威胁。

　　“定位实验室实时状态。”我输入指令。

　　屏幕上跳出监控画面：地下三层灯火通明，操作台前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在记录数据。培养罐里漂浮着灰白色组织块，标签写着“C12-07”。

　　“他们在加速繁殖。”我说。

　　沈砚秋放大画面，发现控制台旁边有个红色按钮，标着“样本转移”。

　　“一旦启动，病毒会通过冷链运往多个地区。”她说，“我们必须在转移前摧毁核心装置。”

　　航线显示还有两小时到达目标区域。我检查装备清单：脉冲发生器、电磁屏蔽包、伪装程序模块、燃烧剂。

　　裴听霜坐在机尾，调试电磁脉冲炮。她没说话，但眼神很稳。

　　飞机进入巡航高度后，我靠在舱壁闭眼休息。脑子里过着行动步骤。

　　第一，突破入口生物锁。财务总监的照片可以生成虹膜模型，心跳频率用脉冲器模拟。

　　第二，绕过红外网。无人机群能制造热源干扰，引开传感器。

　　第三，进入主控室后立即切断电源，防止数据外传或自毁启动。

　　沈砚秋坐到我旁边。

　　“你觉得查尔斯会在那里？”她问。

　　“不会。”我说，“但他一定会留后手。”

　　她说：“我准备了一段低频声波信号，用祷告录音合成。等接近实验室时注入通讯频道，干扰他们的监听系统。”

　　我点头，“到时候你负责门禁协议破解。”

　　她没再说话，转身回去工作。

　　两小时后，飞行员通知准备降落。外面是荒漠，沙尘被风卷着打在机身上。

　　我们穿上防护服，戴上面罩。舱门打开时，热浪扑进来。

　　地面有车辙痕迹，通向一处塌陷的矿井口。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

　　我们步行靠近。裴听霜放出两架无人机，沿通道飞进去。

　　五分钟后，画面传回：走廊尽头是双重大门，两侧有摄像头，地面铺着压力感应板。

　　“活体虹膜加心跳验证。”我说。

　　我取出财务总监儿子的照片，导入三维建模仪。几秒钟后，投影成型，覆盖在特制镜片上。

　　脉冲发生器绑在手腕，设定为每分钟72次，匹配真实心跳节奏。

　　我走到门前，举起右眼。

　　扫描光扫过。

　　滴的一声。

　　“身份验证中……”

　　等待三秒。

　　“权限通过。”

　　门开了。

　　沈砚秋立刻接入维修端口。她发现门禁系统用的是旧版宗教管理协议，七年前一次系统升级留下时间戳漏洞。

　　她把笔记本连上去，将内部时钟回拨到那次“神圣净化仪式”当天。

　　系统提示音变了：“欢迎回到圣殿。”

　　整个通道的警报灯熄灭。

　　我们进入B2层。两侧都是培养罐，液体呈淡黄色，里面悬浮着神经束状物。每个罐子贴着标签，写着经文名称。

　　【瘟疫降临→ PRION-P5】

　　【深渊开启→ PRION-D9】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呼吸有点困难。

　　B3层入口有守卫。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控制台前，胸前挂着十字架工牌。

　　他抬头看见我们，伸手要去按警报。

　　沈砚秋直接冲上去，一掌劈在他颈侧。那人软倒下去，没出声。

　　我检查他的口袋，找到一张权限卡。

　　主控室在正前方。金属门上有显示屏，倒计时正在运行：**00:05:30**

　　“自毁程序？”裴听霜说。

　　“不。”我看清内容，“是样本转移倒计时。”

　　我们冲进去。

　　房间中央立着全息投影仪，蓝光闪烁。突然，一个人影成形。

　　查尔斯穿着西装，领带夹闪着铜光。

　　“我知道你们会来。”他说，“从你们踏入矿区那一刻起，所有动作都在监控中。”

　　我没动，盯着投影基座。

　　电源线藏在墙缝里，通向东南角的配电箱。

　　“C12病毒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他说，“它不会被销毁，而是扩散到全球每一个使用脑机接口的人体内。”

　　裴听霜冷笑一声，抬手拿出电磁脉冲炮。

　　“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她按下开关。

　　强磁场瞬间释放。投影仪火花四溅，画面扭曲断裂，查尔斯的声音戛然而止。

　　警报响起。培养舱开始排液，透明管道里的液体流向冷库方向。

　　沈砚秋扑到控制台前，快速敲击键盘。

　　“删除需要三级权限。”她说，“我们没有总部密钥。”

　　我掏出U盘，插入接口。

　　伪装程序启动，模拟克莱因工业认证信号。代码一行行滚动。

　　【权限冒充成功】

　　【终止传输指令已发送】

　　排液停止。

　　裴听霜拿起燃烧剂，扔进主培养舱下方的燃料槽。

　　轰的一声，火光冲起。

　　玻璃罐接连爆裂，灰白色组织块掉进火焰里，迅速碳化。

　　我们退到门口。

　　热浪逼人。警报还在响，但没有其他人赶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烧毁的控制台。U盘插口发黑，芯片彻底熔毁。

　　任务完成。

　　沈砚秋靠在墙上，打开平板记录日志。她的手有点抖，但还在坚持输入。

　　裴听霜站在舱门口，望着外面的沙漠。天边刚露出一点亮色。

　　我清点装备包，确认所有工具都在。

　　运输机还在原地，引擎低鸣。

　　我们走回去。脚踩在焦土上，留下一串清晰的印子。

　　沈砚秋忽然抬头。

　　“刚才那个主管。”她说，“他醒来后可能会报警。”

　　“不会。”我说，“他被劈中的是迷走神经，至少昏迷六小时。”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们登机。舱门关闭。

　　发动机启动。机身微微震动。

　　我坐在位置上，摸了摸胸口。U盘不在了，只剩一块烧黑的塑料残片。

　　窗外，沙漠被晨光照亮。

　　飞机开始滑行。

　　起落架收起时，我听见沈砚秋低声说：

　　“下一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