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队的最后一节集装箱刚落地，主控大厅的警报又响了一次。低频提示音，和昨晚一样。我盯着屏幕，那串境外IP的编码模式已经录入防火墙，但它们还在试，每隔十二分钟打一次擦边球。

　　沈砚秋的消息紧跟着进来：“攻击源跳转了三次，最终指向北欧一个废弃卫星节点。伪装得很像民用信号。”

　　我没回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两下，像在输入指令。系统界面弹出，光标停在命令行中央。

　　“/check security_status”

　　【检测到持续性远程审计行为，触发文明重启系统二级响应】

　　【建议启动生物安全协议】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的所有入侵记录，叠加北极科考站的数据泄露时间线。曲线重合度超过95%。他们不是冲着技术来的，是找位置。

　　我拨通内部通讯：“沈砚秋，程卫国，来主控室。”

　　五分钟后，两人走进来。沈砚秋手里拿着平板，程卫国还是那件褪色中山装，袖口沾着机油。

　　我把攻击日志投到大屏上。“我们现在的地方，已经被盯死了。”我说，“他们知道我们在哪，也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只要一次物理渗透，整个集群就废了。”

　　程卫国皱眉：“你是说搬？”

　　“不是搬。”我调出地图，光标落在长白山西麓，“是下沉。地下三百米。”

　　他立刻摇头：“不行。那种深度施工，通风系统必须冗余三套以上，承重结构要重新建模，应急通道至少两条独立路线。现在这个季节进山，暴雪随时封路，重型设备运不进去。”

　　“政策也过不了。”沈砚秋补充，“那边属于生态保护区，任何大型工程都要层层审批。我们没时间走流程。”

　　“所以不能走流程。”我说，“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要建什么。”

　　我输入命令：/initiate bio_secure_facility? location=Changbai_West_Lobe_Depth300

　　系统加载了几秒。

　　【建筑值需求：800】

　　【当前建筑值：732+85=817】

　　【条件满足，解锁图纸：《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建设规范》】

　　屏幕上跳出一份全中文技术文档，页眉印着“绝密级”，右下角有动态水印流转。

　　程卫国凑近看：“干细胞产线落成带来的建筑值……刚好够？”

　　“不是刚好。”我说，“是必须走到这一步才给。”

　　沈砚秋翻了几页，突然抬头：“你早知道了？”

　　“从系统第一次提示地磁参数匹配开始。”我说，“它不是随便选的地方。原世界实验室的地脉频率，和这里差不到0.3赫兹。”

　　她沉默几秒，打开自己的平板，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这边也有新消息。”她说，“通过分析南华康联高管子女的治疗路径，反向追踪到美欧生物联盟在东北亚部署了三支快速反应小组，代号‘清道夫’。他们的任务是定点清除高危技术载体。”

　　她把地图放大。“他们的移动轨迹，最近一次停靠点距长白山西麓只有180公里。”

　　程卫国脸色变了：“他们比我们快？”

　　“不会。”我说，“我们今晚就动。”

　　第二天清晨，军用改装直升机降落在西麓临时起降点。风很大，雪粒打在脸上像针扎。我们穿的是普通科考队制服，背包里装着便携式地磁仪和地质雷达。

　　程卫国一落地就开始测数据。他蹲在岩层断裂带边缘，反复校准仪器数值。十分钟之后，他抬起头，声音有点抖：“屏蔽值稳定在每米0.12微特斯拉，和你给的参考值只差1.3%。”

　　“原世界实验室是多少？”我问。

　　“0.1184。”

　　我打开系统界面，调出“灵能共振阵列”的地质模型，叠加上当前位置坐标。两条频率曲线几乎完全重合。

　　这不是巧合。

　　“这个地方。”我低声说，“像是为重启准备的。”

　　沈砚秋已经在远处架好通讯基站。她接通周启明的线路，用提前编好的话术申请临时驻扎许可：“极寒生态研究项目第二批科考队员已抵达，请求开通三个月电力接入和物资补给通道。”

　　对方迟疑：“这个季节封山令随时下达，你们确定要进去？”

　　“国家任务。”她说，“我们签了责任书。”

　　挂断后，她转身朝我们走来。“许可会在两小时内批复。林业局那边用了老关系，批文走‘应急科研’通道。”

　　“外面的人呢？”我问。

　　“我已经安排人散布虚假勘探日志。”她说，“内容是某高校团队在寻找稀有苔藓样本。所有公开平台都能查到。”

　　我们顺着天然溶洞往里走。入口窄，仅容一人通过。越往里，空间越大。岩壁潮湿，有渗水痕迹，但结构完整。

　　程卫国拿出随身带的红塔山烟盒，撕开锡纸折成三角风向标，放在地上。风吹过来时，纸片微微偏转。

　　“主通道在这边。”他说，“空气流动正常，说明出口不止一个。不过得加装双层隔离门，防止气压突变。”

　　我们继续深入。GPS失灵，手机无信号，只能靠头灯照明。走了约莫八百米，地面变得平整，像是被水流长期冲刷形成的天然平台。

　　我停下脚步。

　　就是这儿。

　　我从口袋里取出玻璃管，拔开塞子，把里面的硅土轻轻撒进一道岩缝。粉末落下时，在微光下泛出极淡的荧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

　　程卫国看见了：“这……是反应？”

　　“量子纠缠残留。”我说，“原世界的材料，认得这条路。”

　　他没再说话，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中心点确认。岩层承重测试合格，可支撑三层结构。建议第一阶段优先建造能源模块和数据中继站。”

　　我拿出通讯器，接入远程建设系统，上传坐标与初步结构图。

　　第一条指令发出去：【启动隐蔽施工，优先建造能源模块与数据中继站】

　　信号发送成功。

　　洞外风雪越来越大，山口已经开始积雪。我们站在中心点，三盏头灯的光束交叠在一起。

　　沈砚秋最后检查了一遍录音设备，按下播放键。一段伪造的科考日志自动上传至公共平台：“第3天，西麓B区未发现目标苔藓群落，计划明日向深层洞穴延伸探测……”

　　她关掉设备，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通道，嘴角动了一下。

　　程卫国收起笔记，摘下帽子擦汗：“总算有个像样的家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空玻璃管。硅土已经用完，管壁内还留着一点微光。

　　它认得路。我们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