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岩台上，手里的玻璃管已经空了。硅土撒进岩缝时泛起的那点荧光还在眼前晃，但我知道现在没时间看这个。系统界面在我眼前展开，命令行光标一跳一跳。

　　“/check energy_profile”

　　【检测到深层地热活动频率：0.87Hz，与灵能共振阵列供能模型匹配度91.3%】

　　我盯着这行字。不是巧合。原世界实验室选址的逻辑，和这里一样。他们用火山脉动做能源基底，而我们现在也能这么做。

　　我把沈砚秋和程卫国叫过来。头灯光束打在岩壁上，映出三个人影。

　　“我们得让实验室的能量信号，跟这座山的心跳完全一样。”我说，“供电、散热、震动，全都模仿火山自然波动。”

　　程卫国皱眉：“你是说造假？”

　　“是拟态。”我调出系统图纸，“系统给了动态匹配算法，只要把能源模块输出节奏控制好，就能混进地质背景里。”

　　他低头看平板上的参数，手指划了几下。“冷却系统会有谐波偏差，地下三百米通风管道也会传振动。想完全贴合，得改结构。”

　　“那就改。”我说，“不改，外面的人四十八小时内就会派卫星复测。一旦发现人工热源，特种部队会以科研检查名义进来。”

　　沈砚秋没说话，打开自己的设备。她翻了几页日志，抬头：“无人机已经在扫西麓外围了。溶洞口要是频繁进出重型设备，伪装就破了。”

　　“所以不能让他们往这边看。”我说，“你们继续按计划施工，我去调能源舱。”

　　我走到刚搭好的能源区。集装箱改装的机房里，几台发电机正在预热。我接入系统，输入指令：

　　“/initiate geothermal_mimicry? target=Changbai_Volcano_Pulse”

　　【拟态供能系统启动】

　　【需校准三项参数：电磁辐射频谱、地表热梯度变化率、次声波输出波形】

　　第一项最急。发电机运行会产生特定频段的电磁场，和火山自然释放的不一样。我拆开主控箱，把信号反馈线接到地质雷达上，实时比对数据。

　　“差0.6赫兹。”我说。

　　程卫国递来一个改装过的稳压器。“用锅炉旧件做的阻尼环，试试这个。”

　　我接上去，重新运行。屏幕上两条曲线慢慢靠拢。

　　“成了。”我说。

　　接下来是散热。实验室运行会持续排热，地表温度升高会被卫星捕捉。唯一的办法是把热量分散释放，模拟岩浆囊周期性微扰动。

　　我调出长白山近十年地热监测数据，选了一组平均波动值。

　　“每七十二分钟一次脉冲式散热。”我说，“强度中等，像火山自己喘气。”

　　我们在通风口加装了节流阀，连接定时控制器。第一次测试时，红外仪显示地表热点位置和真实火山活动区重叠。

　　“能糊弄过去。”程卫国说。

　　最后一关是声音。设备运转会产生次声波，容易被地震监测网捕捉。我让系统生成一段模拟火山脉动的音频信号，通过地下扩音阵列反向抵消。

　　“就像给噪音打补丁。”我说。

　　调试到第三轮，日本气象厅下属机构发来预警：长白山西麓出现可疑信号，疑似人工干预。

　　我的心跳了一下。

　　“他们盯上了。”沈砚秋说。

　　“不是全部。”我看屏幕，“只标了个小点，还没定性。我们还有机会。”

　　我重新调整冷却泵的振动频率。程卫国动手拆机组，用金属片手工打磨减震垫。二十分钟后，新配置上线。

　　我输入最后指令：

　　“/simulate volcanic_pulsation? amplitude=medium&cycle=72min”

　　【生成拟态波形成功】

　　【能耗曲线与地质活动完全贴合】

　　三分钟后，国际地质数据中心更新报告：“长白山西麓热异常系岩浆微扰动所致，无外部干预迹象。”

　　程卫国松了口气：“过掉了。”

　　我没动。知道这只是开始。

　　沈砚秋这时走过来。“我已经安排好了。”她说，“论坛上有三篇‘苔藓研究进展’的帖子，都提到深层溶洞可能存在稀有菌群。环保组织也申请了外围调查许可。”

　　“录音呢？”我问。

　　“每天固定时间上传勘探日志，风声、脚步、仪器滴答，全按真实科考队的节奏来。”

　　她把平板递给我。上面显示多个境外IP访问了那些帖子。

　　“他们信了。”我说。

　　“不是全信。”她摇头，“但至少不会盯着溶洞口看。”

　　我们回到施工区。能源舱稳定运行，墙体骨架已经立起来一半。通风管道连上了，空气流动正常。

　　程卫国检查完最后一段接口，拍掉手套上的灰。“这回，真能安心干活了。”

　　我蹲在能源舱旁边，手里拿着一段电缆。接头还没焊完，铜丝露在外面。我摸了摸，有点烫。

　　沈砚秋站在我身后调试加密通讯。她的钢笔放在地上，笔帽朝上。

　　突然，主控屏闪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南华康联董事林振邦今日提交离职申请，其女林小雨治疗方案已转为国产替代协议。”

　　我没说话。这条信息不该这么快出来。我们没对外公开过林振邦的事。

　　沈砚秋看了我一眼。她拿起钢笔，转了一圈，又放下。

　　“有人在监听我们的内网。”她说。

　　“不是监听。”我盯着屏幕，“是渗透。消息格式是内部通报样式，说明对方进了权限层。”

　　“要不要切断链路？”程卫国问。

　　“别。”我说，“让他们看。但要看我们想让他们看的东西。”

　　我打开伪造日志系统，新建一条记录：

　　“三代机自修复模块完成压力测试，准备转入动物实验阶段。”

　　然后我把这条日志标记为“高密级”，设置成仅限核心成员访问。

　　“他们会去查。”我说，“查到这条，就会以为我们还在搞人造器官。”

　　沈砚秋明白了。她嘴角动了一下，没笑，但眼神变了。

　　“他们连猜的方向都是错的。”她说。

　　我低头继续接电缆。焊枪点火，锡丝融化，铜线连上端子。一滴焊渣掉在地上，冒了股烟。

　　远处，施工机械还在运转。头顶的临时照明灯闪了一下，又稳住。

　　沈砚秋关掉平板，走到通风口检查滤网。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手臂抬起时，袖口露出一截手腕。

　　程卫国在记录墙体内应力数据。他写下一行数字，划掉，又写一遍。

　　我收起工具，把最后一段电缆固定在槽位里。

　　主控屏安静下来。没有新警报，没有异常提示。

　　外面风很大，吹着洞口的防尘布哗哗响。雪粒钻进来一点，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明天开始，建数据中继站。”我说。

　　“材料够吗？”程卫国问。

　　“够。”我说，“暗股回流到了一批稀土，裴听霜安排的。”

　　他点点头，去搬下一组支架。

　　沈砚秋走回来，把钢笔插进衣袋。她看了眼时间。

　　“该传日志了。”她说。

　　她按下发送键。一段音频自动上传：

　　“第4天，西麓B区未发现目标苔藓群落，风速加大，计划明日暂停勘探……”

　　录音里有风声，有脚步，还有仪器启动的滴滴声。全是假的。

　　她关掉设备，抬头看我。

　　“下一步？”她问。

　　我正要说话，主控屏忽然跳出一条低优先级提示：

　　【建筑值+15，来源：能源模块稳定运行72小时】

　　系统光标停在命令行末尾，一闪一闪。

　　我伸手敲下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