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系统界面就跳了新提示。

　　【建筑值+0.3】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玻璃管还在手里，硅土贴着内壁轻轻滑动。指挥中心的主屏已经切到了股市行情图，红绿交错的曲线像心跳一样起伏。裴听霜坐在交易终端前，手指敲着键盘，一串指令发了出去。

　　“开盘了。”她说，“公告已发布。”

　　她口中的公告，是几分钟前在交易所官网挂出的声明：“即日起，每认购一股深海科技集团股票，赠送空天飞机原型机复合材料样品一份，编号唯一，附带官方认证证书。”

　　这不是促销，是信号。

　　上一章我们刚拿下瑞典的初步合作意向，德国也开始了技术参数评估。公信力有了，接下来就是打开资本市场的门。裴听霜说，散户不怕看不懂技术，就怕没参与感。送材料样品，等于把未来飞船的一块零件放进普通人家里。

　　大屏幕上的股价开始跳动。

　　第一笔成交价比昨日收盘高出7%。三分钟后，买单量翻倍。媒体账号开始转发消息，标题都是“买股票送航天材料”“普通人也能拥有一块空天飞机碎片”。

　　股价冲上12%时，警报响了。

　　不是系统警报，是沈砚秋设的资金监控红线触发提示音。她摘下耳机，调出Level-2盘口数据，眉头立刻皱起来。

　　“卖单有问题。”她说，“每一笔大额挂单都在毫秒级撤回重挂，价格压得死死的。这不是正常交易行为。”

　　我看向她的屏幕。绿色卖单像雨点一样密集出现，又在成交前瞬间消失。这种操作不会留下实际成交记录，但会持续压制市场情绪，让追高的人犹豫。

　　“算法做空。”我说。

　　“不止。”她快速拖动时间轴，“这三个账户，资金来源不同，注册地分散，但操作节奏完全同步。背后是同一套程序在控制。”

　　她标出三个离岸基金的名字，用红线连在一起，顶部画了个问号。

　　我知道那是谁的人。

　　查尔斯·霍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机会。技术战打不赢，他就换战场。股市流动性大，规则复杂，最容易藏身。他想用程序压住股价，制造恐慌，让我们的融资计划流产。

　　“建筑值还没到账。”裴听霜盯着资金流，“现在股价虚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散户就会跑。”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我们在做什么。”我说。

　　我打开系统界面，找到空天飞机原型机的设计模块。外观涂装权限还在。我点进去，删除原定的银灰色方案，上传新的配色标准——红蓝白三色组合，机身线条流畅，尾翼有龙形徽记。

　　国航标准涂装。

　　这不是私人项目，就得让它看起来像国家工程。我同步起草了一份备案申请，发送至国家航天局公开通道，注明“民用空天载具外观设计预审提交”。

　　指令接着发往酒泉组装车间。

　　“开始涂装。”我说，“全程直播。”

　　画面切过去的时候，工人已经站上支架。镜头扫过喷涂枪，扫过地面摆放的国旗，最后停在机尾编号位置。红色油漆缓缓覆盖金属表面，“龙腾-1”四个字一笔一划成型。

　　裴听霜立刻接通财经频道连线。

　　“很多人问这架飞机是谁的。”她对着镜头说，“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不是某个企业的私有资产，而是全民所有的未来交通工具。今天我们改的不只是颜色，是它的归属。”

　　弹幕炸了。

　　“真的假的？国家背书了？”

　　“刚才买的股票能退吗？”

　　“等我老了，能不能坐这飞机上太空？”

　　热搜很快冒出来：“国产空天梦”“买股票支持中国航天”。微博、论坛、短视频平台全在转那张涂装照片。有人做了对比图，一边是冷色调的试验机，一边是红蓝白相间的“龙腾-1”，底下写一行字：“它本来可以很酷，但我们选择了更燃的样子。”

　　股价稳住了。

　　做空的卖单还在刷，但买单量没降。甚至有机构户开始入场，单笔百万股往上堆。建筑值提示再次跳出：

　　【建筑值+0.5】

　　总进度来到98.8%。

　　还差最后一点。

　　沈砚秋没放松。她把三个离岸基金的操作模式录进分析模型，反向追踪资金流向。五分钟后，她在地图上标出一个节点。

　　“开曼群岛注册，但实际控制IP在纽约。”她指着屏幕，“资金进出都经过一家私人银行中转。名字不在公开名单里，但路径特征和克莱因工业的海外结算通道一致。”

　　“霍克系。”我说。

　　“他在赌我们会崩。”裴听霜冷笑，“以为散户热情顶不住专业做空。”

　　“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支撑。”我拿起玻璃管，轻轻放回口袋。

　　我重新打开系统，找到热控模块的合作反馈接口。德国那边刚刚下载了技术文档，系统自动记录了访问日志。我把这条记录打包，加上瑞典航天局的正式接洽函截图，生成一份简报。

　　“发给所有持股超过十万的股东。”我说，“附一句：‘你们买的不只是股票，是正在被世界承认的技术。’”

　　裴听霜照做。同时，她在社交平台放出风声，说第二批材料样品将优先分配给长期持仓用户，短期买卖不享受福利。

　　市场反应立竿见影。

　　抛压明显减弱。原本集中在卖一档的大单开始撤出。几个小时前还在压价的账户，悄悄转为小额买入。

　　“他们在观察。”沈砚秋说，“不确定我们是不是真有国家支持。”

　　“那就再加一把火。”裴听霜调出新闻发布模板，“我联系几家地方台，安排明天早间新闻插播‘民间航天项目获民众踊跃支持’专题。”

　　我点头。

　　这时候，主屏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航天局外联办：“关于‘龙腾-1’外观备案申请，已收到材料，流程正常推进中。”

　　没有批准，也没有拒绝。

　　但这一步走了出去，就够了。

　　建筑值第三次更新：

　　【建筑值+0.8，空天飞机核心技术解锁进度99.6%】

　　只差最后0.4。

　　只要再有一次设施落地，就能完成。

　　裴听霜靠回椅背，ZIPPO打火机在指间翻了一圈，又一圈。她没点燃，只是转着。

　　“下一步？”她问。

　　“盯住那三个账户。”我说，“他们要是敢真砸盘，我们就把他们的操作链全扒出来，发给金融监管总局。”

　　“他们会收手。”沈砚秋合上笔记本，“做空可以隐蔽操作，但一旦被认定操纵市场，国际投行都不敢接他们的单。”

　　“那就让他们继续看着。”裴听霜嘴角扬起，“看别人赚，自己却不敢动。”

　　主屏上的股价线平缓上扬。成交量稳定，没有剧烈波动。爱国情绪没退，反而被持续发酵。直播间里，有老师带着学生看涂装过程，说这是“课本外的科技课”。

　　我低头看了眼玻璃管。

　　硅土静静躺着。

　　像一颗没熄灭的火种。

　　沈砚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桌上的绿萝映着屏幕蓝光，叶片微微晃动。她把最后一份资金报告拖进归档文件夹，标记为“霍克系资金监控-A档”。

　　然后她点开预警系统，将三个离岸账户加入实时追踪列表。

　　红色标签一直亮着。

　　裴听霜打开新窗口，开始起草第二波信息发布计划。她的打火机放在键盘旁边，金属面反射着行情图的绿光。

　　我站在主屏前，指尖轻敲桌面。

　　一下，两下。

　　模拟键盘节奏。

　　股价数字跳动。

　　建筑值进度条静止在99.6%。

　　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

　　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手里拿着纸质文件。

　　“航天局回执。”他说，“要求补充两份材料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