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接收端的提示音刚停，我盯着屏幕上的轨道偏移数据，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四下。短，短，短，短，停。和之前一样节奏。但这次不是为了确认系统状态，是在等下一个信号。

　　我没有上报太空站的事。报上去只会引来更多人盯着这里。军方接管，项目就不是我们的了。现在要做的不是对抗，是隐藏。

　　我调出系统界面，点开技术图纸库。翻到“生物压电转换膜”那一项。这项技术一直没解锁，因为建筑值不够。但现在情况变了。我们不能再靠外面供电。市政电网随时可能被切断，能耗异常也会暴露位置。必须自己发电。

　　我打开三代机临床日志，筛选夜间修复阶段的数据。志愿者体内的人造器官在细胞重组时会产生微弱电流。峰值0.8瓦，每人每小时。不算多，但百人规模就能支撑基础照明和监控系统运行。

　　只要把这部分能量收起来，就能建一个闭环供电网络。

　　我接通视频通讯，裴听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正在直升机上，背景是晨光下的山脊线。

　　“你有十分钟。”她说。

　　我把模型推过去。“看懂了吗？我们不用他们供能，自己把网切了。”

　　她没说话，快速滑动数据页。三秒后抬头，“你要建生物供电系统？”

　　“不只是备用电源。”我说，“是独立能源体系。从代谢电能回收开始，逐步替代外部输入。”

　　她眯眼，“你知道这需要多少审批流程吗？地方电力公司不会轻易开放接口。”

　　“所以你得动手脚。”我说，“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来。”

　　她笑了下，“行啊，那你等着。”

　　通讯断开。

　　两个小时后，我收到一条加密消息：三家地方能源国企股价异动，其中一家——北江电力——流通股被大量吸纳。持仓方用七家离岸壳公司分散持股，手法很熟。

　　我知道是她出手了。

　　当天下午，财经新闻爆出“境外资本图谋控股本土能源命脉”，舆论立刻发酵。监管部门紧急介入，要求大股东说明情况。而就在混乱中，一份《国家未来能源试点项目名单》流出，里面写着“生物耦合供电示范工程”，牵头单位赫然是我们这个未注册的实验室编号。

　　北江电力代表第二天就到了。

　　裴听霜提前回来了。她穿着红裙走进会议室，没坐，直接把投影打开。

　　“你们有两个选择。”她说，“要么被调查组盯死，债务压顶；要么现在和我们合作，挂上国家级试点名头，拿到政策支持。”

　　对方三人坐在桌前，脸色不好看。

　　“这名单是真的？”中间那人问。

　　“你可以不信。”裴听霜说，“但如果你拒绝，三天内就会看到正式公告。到时候，项目归别人。”

　　没人再说话。

　　二十分钟后，他们签了初步共建备忘录。同意提供变电接口和输配网络支持，并派工程队进山勘测线路。

　　我站在主控台前等结果。裴听霜进来时甩了甩头发，“成了。他们明天就派人上来。”

　　“名单是假的。”我说。

　　“但他们会当真。”她笑，“只要动作够快，在真相出来前落地实施，就成了既定事实。”

　　她转身要走。

　　“等等。”我说，“后续资金怎么处理？”

　　她停下，“暗股回流已经启动。实验室账户今晚到账两千万。来源是北江电力旗下新能源子公司的‘技术预付款’。”

　　我点头。

　　她看着我，“这次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别搞砸了。”

　　她走了。

　　我立刻召集施工队。程卫国带着技术人员过来，听完方案后皱眉。

　　“你要从志愿者身上取电？”他说，“这不合适。”

　　“不是取，是回收。”我说，“只采集修复期产生的冗余能量，不影响生理功能。传感器也是非侵入式的，贴在外接端口就行。”

　　“可长期提取电流，会不会干扰自修复机制？”

　　“我已经改了算法。”我说，“每天每人的供电上限设为0.3度，远低于产出量。系统会自动切断过载连接。”

　　他还是犹豫。

　　“这是第一步。”我说，“以后动物实验、四代机测试，都需要稳定电源。不能每次都靠柴油发电机撑着。”

　　他叹了口气，“你说服志愿者吧。我只管安装。”

　　我联系首批十名志愿者。说明方案，发去知情协议。承诺将他们列入“能源贡献者名录”，未来享有优先使用新技术的权利。

　　不到一小时，全部确认。

　　当晚施工队开始布线。电缆从B区走廊一路接到新建的储能舱。六个锂电池组并联接入，外加逆变模块和稳压装置。整套系统独立于主电网，一旦启用可完全脱离市政供电。

　　凌晨三点十七分，第一组生物电流成功充入电池。

　　控制室东南角的一排应急灯亮了。

　　灯光很弱，黄白色，亮度只有正常照明的一半。但它是持续的，稳定的，来自人体内部的能量转化。

　　我走到面板前查看实时负荷曲线。第一个数据点跳出来：当前输入功率7.2瓦，电压12伏，电流0.6安培。十名志愿者全部接入，系统无异常。

　　建筑值更新提示弹出：+15。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

　　裴听霜临走前提醒我一句：“他们以为我们在扩建，其实我们在换血。”

　　现在，第一步完成了。

　　我不再依赖外部电力。就算电网被断，通讯被锁，我们也能自己发光。

　　我打开本地日志，记录今日进度。然后调出下一阶段规划：扩大采集规模至五十人，升级储能模块，接入动物实验舱供电系统。

　　头顶的轨道模拟图还在运行。那个标记为S-09的威胁点缓慢移动。但我没再盯着它看。

　　真正的防御不是躲，是让对手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我按下对讲键，“B区施工组，检查所有接线端口，确保绝缘层完整。”

　　“收到。”

　　“C区储能舱，启动温控系统，保持电池组在25度以下。”

　　“已开启。”

　　我坐回主控台。手指又开始敲桌面。

　　短，短，短，短，停。

　　灯光闪了一下。

　　不是断电，是电压波动。

　　我立刻调出监测界面。发现三号接口电流突增，达到1.1安培，超出安全阈值。

　　系统警报未触发。因为还在理论范围内。

　　但我记得设定的是自动限流。

　　我切换到传感器管理页面。发现有个终端设备被手动修改了参数。允许最大输出提升50%。

　　是谁改的？

　　我查权限记录。最后操作时间是23:47，操作员身份为“临时维护账号”。

　　没有密码修改日志，也没有二次验证请求。

　　这个账号本不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