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蓝光闪过之后，系统记录的数据还在屏幕上滚动。我盯着那段谐波图谱，心跳比刚才测试时还快。它不是随机的，也不是干扰，它是回应——有人在用音乐当钥匙，打开某种我们还没看清的东西。

　　裴听霜的手指在终端上滑动，声音很稳：“查尔斯在轨道上藏了设备，现在他想让它启动。”

　　“但我们不能等他先动手。”我说。

　　我调出隔离区最后一次测试的完整日志，重点看频率偏移值。王建国留下的相位参数和《K448》深层信号之间差了0.7Hz，这个数值太巧了，像是故意错开的避险设计。我把这个偏差输入模拟程序，运行三遍，结果一致：只要不完全重合，就不会触发共振连锁反应。

　　“安全边界确认。”我说，“我们可以用同样的频率做发生器，但必须错开这0.7Hz。”

　　裴听霜抬头：“你是说，把冻结的资产变成纪念币？让全球人都拿着一个微型量子节点？”

　　“不止是节点。”我打开新界面，“每三枚组合，自动连入开放通信网。用户自己搭中继站，等于帮我们建基础设施。”

　　她笑了下，手指敲了敲ZIPPO。“限量发行，每人限购三枚，名义是数字文化遗产拍卖。黑市的人想炒也没法囤货。”

　　我点头。这种操作既绕过监管审查，又能把技术扩散出去。更重要的是，每激活一组通信阵列，系统就会记一次“通信节点+1”，积累建筑值。

　　“沈砚秋之前提过，要给产品加情感价值。”我继续说，“我们在纪念币上刻星空图谱。”

　　“哪一段？”她问。

　　“王建国追思会那天晚上的。”我说，“查尔斯弹完琴就走了，但那天的星轨一直没变。把它刻上去，等于提醒所有人，有些人被忘了，有些事不该被抹掉。”

　　裴听霜没说话，只是把ZIPPO翻了个面，戒字朝上。几秒后，她接入离岸清算通道，开始打包被冻结的资产包。流程走得很顺，国际结算平台批准了“文化纪念品”分类，发行权挂牌上线。

　　第一批1980枚，全球同步发售。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六分。

　　【纪念币发行完成，首批激活率67%】

　　地图上，北美、西欧的节点最先亮起，接着是东南亚和东非。颜色由灰转绿，代表通信链路建立成功。我看着数据流跳动，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像键盘回车。

　　“建筑值呢？”裴听霜问。

　　“还没动。”我说，“消费行为不算建设，必须有实体反馈。”

　　我重新进入协议层，修改发生器底层代码。设定规则：任意三枚纪念币靠近，自动组网，上传一次稳定连接日志，就算作微型中继站落地。

　　十分钟后，第一条反馈进来。

　　【通信节点+1，建筑值+2】

　　又一条。

　　【通信节点+2，建筑值+4】

　　裴听霜盯着汇率监控屏，突然皱眉：“有人在抛售。”

　　“谁？”

　　“匿名账户，通过七层跳转进来，但资金流向指向同一个托管池。”她快速调出交易链，“是查尔斯的傀儡户。他们在砸盘，想压低信用，制造恐慌。”

　　我立刻检查发生器频率。一切正常，没有共振迹象。说明对方只是金融操作，还没动用轨道上的设备。

　　“那就让他们进套。”我说。

　　裴听霜眼睛一亮：“你想引他们入场？”

　　“不是引。”我说，“是骗。我们放个假算法出去。”

　　她马上明白过来。她在结算日志里埋了一段虚假的汇率波动公式，模拟系统漏洞，看起来像是纪念币兑换机制存在套利空间。消息通过几个财经频道悄悄传开。

　　不到半小时，抛售量开始上升。

　　“来了。”她说。

　　那些隐藏账户开始低价吸筹，准备等市场崩盘后再高价回收。但他们不知道，纪念币内置了熔断程序。一旦单日抛售超过阈值，所有关联账户自动锁仓，同时征收百分之三十的反投机税。

　　系统警报响的时候，时间是两点零九分。

　　【检测到异常交易峰值，触发预设熔断机制】

　　【强制锁仓执行中……】

　　【交易税反向征收完成】

　　裴听霜看着资金流向反转的画面，笑出声：“查尔斯这次亏大了。”

　　屏幕上跳出结算数据。

　　【查尔斯关联账户损失金额：2.3亿美元】

　　紧接着，系统进度条闪了一下。

　　【建筑值+150】

　　【量子计算中心建设进度：17%】

　　我松了口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建筑值大幅增长。这意味着下一步技术模块解锁有了希望。

　　“艾琳娜那边有反应吗？”我问。

　　裴听霜接通加密频道。几秒后，对方信号接入。

　　“你们把钱变成了火种。”艾琳娜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现在全世界都在用资本家冻住的钱，搭自己的通信网。”

　　“你不恨？”裴听霜问。

　　“我恨的是规则。”她说，“你们改了规则。这比抢钱有意思多了。”

　　通话持续不到一分钟，信号突然中断。裴听霜查了一下，苏黎世那边的备用账户在同一时间被税务部门查封。

　　“她出局了。”她说。

　　实验室安静下来。风扇还在转，屏幕上的热力图不断刷新。南美和非洲的新节点陆续点亮，绿色光点越来越多。

　　我靠在椅子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计算器。它有点发烫，可能是刚才连续运算的结果。

　　“下一步呢？”裴听霜问。

　　“等。”我说，“他们不会停。查尔斯在轨道上有设备，今天只是试探。他会再找机会启动。”

　　“我们怎么办？”

　　“让他以为还能操控市场。”我说，“下次我们不设陷阱，直接放他进来，然后切断他的退路。”

　　她点点头，把ZIPPO放在桌边，不再转动。

　　时间走到两点十七分。距离下一轮汇率波动还有四十三分钟。

　　主控台左侧屏幕显示全球节点分布，中间是交易监控，右边是建筑值进度条。数字缓慢爬升。

　　突然，右下角弹出一条通知。

　　【检测到未知信号尝试接入纪念币网络】

　　我立刻放大日志。来源不明，频率接近《K448》深层谐波，但差了0.7Hz——正是我们设定的安全偏移值。

　　它在试探兼容性。

　　“它知道我们在用音乐当载体。”我说。

　　裴听霜坐直身体：“这次不是蓝光了，是直接连网。”

　　我没有回答。手指在桌面上敲得更快。

　　三枚纪念币就能组成阵列，现在全球已有两千多个活跃节点。如果那个轨道设备真的想启动，它需要一个共振场。

　　而我们现在，正在帮它造这个场。

　　除非……

　　我们才是掌控频率的人。

　　我打开协议编辑器，准备植入新的响应规则。只要对方发出特定脉冲，所有联网纪念币将反向发送定位信号，逆向追踪源头。

　　代码写到一半，右侧屏幕闪了一下。

　　建筑值进度条跳动。

　　【通信节点+5，建筑值+10】

　　新一批用户完成了组网。

　　我继续敲击键盘。

　　指令即将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