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机图纸加载到98%时，主控台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屏幕上的进度条停住了，系统界面跳出一行字：【需完成72小时持续运行测试，方可激活惯性约束技术】。

　　我看了眼时间。资金到账还不到两小时，材料刚运进熔炼区，设备甚至还没完全校准。但系统不等人。

　　“程工！”我对着通讯器喊，“准备启动三代机，目标满负荷运行三天。”

　　他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冷却组就位，压力阀调好了，你那边发指令吧。”

　　我输入启动序列。主控台下方的反应堆外壳开始震动，内部等离子体点火成功，功率曲线缓慢爬升。第一小时，输出稳定在设计值的83%；第三小时，升至91%；第六小时，达到标称峰值。

　　可就在第十二小时，监测图上出现了一次微小波动。功率下降了0.6%，三秒后恢复。

　　我放大那段数据流。不是外部干扰，也不是控制系统延迟。更像是材料本身在高能状态下产生了共振偏差。

　　“陈昭？”程卫国走过来，盯着屏幕，“是不是熔炼时稀土掺杂不均？”

　　“不确定。”我说，“先继续观察。”

　　接下来的六十个小时，我们轮流值守。每六小时记录一次核心参数，手动校正冷却液流量，调整磁场约束强度。到了第七十一个小时，功率曲线终于趋于平滑。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三代机持续运行测试通过】

　　下一秒，文明重启系统的界面刷新。

　　【解锁技术：惯性约束聚变装置】

　　【建筑值+150】

　　我松了口气。这一步迈过去，能源效率能提升四倍以上。下一步就是建超导环腔，把输出压缩到可控范围。

　　实验室里有人低声欢呼。程卫国摘下帽子擦了把汗，咧嘴笑了下。

　　我也想笑，但眼睛没离开主控台的热成像画面。就在反应堆外壳右下角，有一片区域的颜色比周围深一点。不是高温，是应力集中。

　　我调出红外扫描结果。那块区域呈现出不规则的网状纹路，像是玻璃被重击后留下的裂痕，但表面完好。

　　“程工，”我指着屏幕，“这个位置，之前三次电磁冲击都打中这里？”

　　他凑近看，脸色慢慢变了。“对……第一次脉冲波是从西南方向来的，第二次偏转角度也差不多。这里是防护层最薄的地方。”

　　“现在呢？”我问，“有没有可能已经裂了？”

　　他没回答，转身拿起工具箱，带上便携式超声波探伤仪，走向反应堆外舱。

　　我跟在他后面。金属通道很窄，头顶的照明灯一闪一闪。走到检测口，他打开外壳护板，把探头贴上去。

　　仪器嘀嘀响了几声，屏幕上跳出波形图。他盯着看了五秒钟，然后抬头看我。

　　“穿过了。”他说，“第二级合金基底有裂纹，深度三点二毫米，长度大概八厘米。外面那层防辐射涂层还在，所以没漏信号。”

　　我心里一沉。

　　这意味着外壳结构完整性已经被破坏。虽然现在还能撑住常规压力，但如果进入惯性约束实验阶段，压缩磁场会瞬间施加数十倍于常压的应力。一旦破裂，等离子体泄露，整个装置都会熔毁。

　　“能补吗？”我问。

　　“临时焊不行。”他说，“这种材料必须整体退火再重铸，现场没条件。最快也要拆下来送厂，两周才能修好。”

　　两周。意味着系统停止运行，建筑值积累中断。而且在这期间，我们没法推进任何新技术落地。

　　我回到主控台，打开系统界面。惯性约束技术的解锁状态显示为98%。差最后一步——验证实验。

　　只要做一次低功率模拟点火，让系统确认装置具备启动能力，就能永久激活这项技术。不需要全功率运行，也不需要真正压缩等离子体。

　　但风险依然存在。哪怕只是模拟，也会触发高压缩预加载程序。外壳承受的压力虽小，却集中在已有损伤区域。

　　“有办法试一下吗？”我问程卫国。

　　他站在监测仪前，手里的探伤报告捏得皱了。“可以……用最低档位启动，只跑三十秒。如果没问题，系统应该能认。”

　　“如果出事呢？”

　　“最坏情况是外壳裂开，冷却液喷射，主回路断电。不会爆炸，但设备得彻底停摆。”

　　我盯着屏幕上的应力模拟图。红区越来越亮。那个裂纹像一根刺，扎在整套系统的命门上。

　　不能等两周。查尔斯不会给我们时间。诺瓦科技的信号源还在跳动，日内瓦的那个追踪协议也没撤。他们知道我们在突破，下一波攻击随时可能来。

　　可强行测试，等于赌命。

　　我伸手摸口袋里的计算器。没拿出来。现在算的不是数据，是代价。

　　“准备低功率启动。”我说，“三十秒，目标是让系统完成认证。”

　　程卫国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去检查隔离闸门。他把所有非必要线路切断，柴油机组切换到独立供电模式，又在控制台旁架起手动紧急停机杆。

　　“我去外舱守着。”他说，“万一有异响，第一时间拉闸。”

　　“好。”

　　他走后，我调出启动程序。模拟点火分为三个阶段：预加载、场激发、反馈确认。只需要走到第二步，系统就会判定测试有效。

　　我输入指令。主控台灯光转为红色。

　　【系统自检中……】

　　【冷却液压力正常】

　　【磁场线圈待命】

　　【倒计时：10】

　　我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9】

　　实验室安静得只能听见通风管的气流声。

　　【8】

　　程卫国的声音从外舱传来：“外壁温度稳定，无异常振动。”

　　【7】

　　我看了眼屏幕右下角。那个追踪协议的小红点还在闪。日内瓦的人一定也在看着。

　　【6】

　　他们希望我们失败。希望我们停在这里。

　　【5】

　　但我们不能停。

　　【4】

　　我已经错过了太多。原世界的项目被灭口，穿越后从晶体管重新开始，一路靠算、靠骗、靠抢才走到今天。

　　【3】

　　现在离真正的突破只剩一步。

　　【2】

　　就算这一步踩在裂痕上，也得走下去。

　　【1】

　　我按下确认键。

　　系统进入预加载阶段。反应堆内部开始建立初级磁场，功率缓慢上升。屏幕显示当前负载：5%。

　　一切正常。

　　进入场激发阶段。磁场强度提升至15%，冷却泵运转频率自动上调。应力图上的红区微微扩张，但未超出阈值。

　　【反馈信号建立】

　　【系统认证进度：40%】

　　继续。

　　【65%】

　　【82%】

　　【97%】

　　就差一点。

　　突然，主控台发出一声短促警报。不是故障，而是超声波监测模块自动触发。外舱的探伤仪检测到一段异常震动波形，持续时间0.3秒，频率与裂纹共振点高度吻合。

　　我立刻看向实时影像。反应堆外壳表面依旧光滑，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但我知道，那一道裂纹正在扩大。

　　【系统认证进度：98%】

　　还差最后一步。

　　我伸手准备手动推送认证包，强制完成激活。

　　就在这时，程卫国的声音猛地从通讯器里炸出来：“别动！右下角接缝在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