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卫阳抬手放在了门板上，轻轻一推。
“吱呀……”
门扉在寂静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屏住呼吸，卫阳轻手轻脚地走入门内，身体贴着门边的墙壁，抬头打量着这一块的环境。
他没有关门，以便危险发生时可以随时撤离。
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照相馆用于拍照的拍摄间，空间比卫阳想象中的要大一点，却也更显得压抑。
拍摄间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房间中央的一盏煤油灯。
煤油灯摇曳着昏黄、微弱的光，火苗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最惹人注意的，是拍摄间靠墙的位置——那里密密麻麻地矗立着许多等人高的人偶模特。
它们披挂着各式各样、早已褪色斑驳的衣物。
有的穿着几十年前的旧式西装、有的套着已然看不出原色的蕾丝长裙、还有的干脆只裹着残破的灰色裹布，勾勒出生硬冰冷的肢体轮廓。
布料上落满了尘埃，颜色灰败，像裹尸布般覆盖在那些毫无生气的形体上。
光线太过昏暗，看不清人偶的面容细节，只能瞥见一片片模糊的、缺乏五官的苍白或深色头部轮廓。
它们姿态各异，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统一感——僵直、充满死气。
吸取刚刚外面盯着照片的教训，卫阳的目光在这些人偶模特身上只是一扫而过，没有过多停留。
除了这些人偶模特，墙上还钉着一个木质挂架，上面挂着各式的背景布。
不知是真的经历了时光冲刷，还是因为灵异力量的侵蚀，这些背景布大都颜色斑驳，破旧非常。
煤油灯的微光在布面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使那些褪色的图案更显诡异。
这些背景布卫阳同样只是一扫而过。
拍摄间深处，正对着门的方向，一扇窗户紧闭着。
污秽的、不知名的污渍糊满了玻璃，使人完全看不清窗外的景色。
除此之外，室内再无一物。
人呢？
卫阳的眉头骤然锁紧。
房间虽不算小，但视野足以一览无遗。
然而他刚刚这一圈扫视下来，却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门外延伸进来的那串脚印，也在进门处凭空消失了。
难不成又是图层的问题？
卫阳的眉毛几乎皱成一块。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该如何改变自己的图层？
他思索着，缓步走向房间中央，停在煤油灯微弱的光晕下，目光如同探针，再次仔细地扫描每一寸昏暗的角落。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窗边！
卫阳快步走了过去。
布满污垢的玻璃上，赫然印着一个手掌印——仿佛有人曾试图推开它。
再看窗台上面，几道深深的抓痕清晰可见。
那抓痕，显得是那样的仓促和惊恐，就连硬木制成的窗户框也被生生地抠下了一大块，露出了下面的石灰与墙皮。
卫阳蹲下身，他在地面靠近窗户边缘的厚厚积尘上，他发现了一些密密麻麻、互相覆盖的脚印。
经过辨认，可以清晰分辨出七种不同的鞋底花纹。
显然，这正是李月瑶等七名误入者留下的痕迹！
起初，这些脚印还算略有序地向外扩散。
但在某一刻，它们骤然变得极度凌乱、纠缠，仿佛所有人在同一瞬间遭遇了无法想象的惊骇。
紧接着，在时隔没多久的另一个瞬间，这所有的脚印，连同它们的主人，都毫无征兆地彻底中断、消失了。
看着这些脚印，卫阳在脑中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显然，李月瑶他们最开始应该便是降临到了这扇窗户旁。
最开始时，可能是由于几人中有李月瑶这个经历过灵异事件的“老人”在、也可能几人本就是那种冷静之人，所以队伍还能保持几分秩序。
接着，大概是有人出于或好奇、或打算呼救、亦或是其它原因，推开了那扇窗户。
然后，那个推开窗户的人便遭受到了灵异袭击。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恐怕是被拖出了窗外。
骤然目睹有人死亡，剩余几人自是无法保持冷静，于是纷纷四散而逃。
然而，没跑几步，便因为某个不知道的原因，切换了图层，消失在了原地。
那么，那个触发图层切换的关键点，究竟是什么？又在哪里？
又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单独切换回来？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卫阳的目光锁定在脚印消失的空白区域。
那里并无任何特殊物品，只是一片空旷。
思索着，他的视线不由得再次转向那扇紧闭的、印着手印的窗户。
“或许…就是它？”
一个念头在卫阳心中升起。
权衡了一下，卫阳从背包中拿出了先前那根已经用了快三分之一的鬼烛。
咔——
没有犹豫，卫阳直接点燃了它。
幽冷的绿焰瞬间在烛芯跳动起来。
此刻，没有遭受灵异袭击，鬼烛的燃烧速度与普通的蜡烛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它，卫阳忽然又想到了鬼烛的一个用法。
以后在那种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提前点燃鬼烛，然后通过它的燃烧速度来判断周围的环境是否存在危险？
可行性很高！
卫阳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中，然后抬眼望向窗户。
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手印所在的位置，尽量与其保持重合。
然后……
卫阳轻轻一推。
轰——
窗户被推开一道缝隙的刹那，一股极其阴冷、带着腐朽气息的气流猛地灌入！
几乎同时，卫阳手中的鬼烛火焰如同被浇了汽油，骤然暴涨！
原本只能笼罩周身三四米的惨绿烛光瞬间膨胀开来，将整个拍摄间照得一片惨绿！
“开什么玩笑！！！”
卫阳骇然地发现，就刚刚的一瞬间，他手上的鬼烛便燃烧了整整一半！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只见窗缝外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
与此同时，鬼烛的燃烧速度再次猛增，烛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缩短！
“砰！”
咬紧牙关，卫阳猛地发力，狠狠将窗户拉回关闭！
然而，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房间中央，那盏本就摇摇欲灭的煤油灯，在这一刻……
彻底熄灭！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那阵气流吹灭的。
霎时间，拍摄间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卫阳站在紧闭的窗边，他手中的鬼烛此时只剩下短短一截，恐怕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微弱的绿光勉强映照着他惨白的脸。
他敏锐地、无比清晰地感知到，就在灯光熄灭的刹那，周围的环境，似乎……
发生了些许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