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
这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袁无邪皱了皱眉,柔声问道:“瑶瑶,哪里有鬼?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沈嘉瑶抓着袁无邪的衣袖,手指颤抖地指向窗户,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悸,“我真的看见了,窗户边有一张鬼脸,好吓人……”
白昼立刻走到敞开的窗户边,探头左右查看,窗外只有随风晃动的树枝,连个人影都没有。
欧弛用罗盘则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仔细探查邪气残留,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妖邪气息,想来是听到动静后逃走了。”
沈嘉瑶哽咽着将夜里的经过一一讲来,从奇怪的“咯咯”声到突然熄灭的油灯,再到窗外的黑影与鬼脸,说得条理清晰。几人见她神情真切,不似说谎,都不由得沉下脸——看来这大吉镇的妖邪,竟已嚣张到敢闯客栈害人。
这一夜,众人再无睡意。袁无邪让白昼和欧弛守在沈嘉瑶房外,自己则和耿震阳轮流值夜,警惕地留意着客栈内外的动静,直到天蒙蒙亮,都没再发生异常。
可天刚亮,大吉镇就炸开了锅。一阵急促的锣声传遍街头,镇民们纷纷涌到巷口,只见衙门的捕快们抬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一户人家中走出。
“是王屠户一家!昨天还见他们在街口卖肉呢……”
“怎么一夜之间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镇民们看着担架上的尸体,个个面带惧色,交头接耳的声音里满是恐慌。原本热闹的小镇,仿佛被一层恐怖的阴霾笼罩,连清晨的阳光都透着寒意。
客栈里,白昼望着街上慌乱的人群,转头对袁无邪道:“大哥,外面不对劲,怕是又出命案了,咱们去衙门看看?”
“嗯,既遇上了,没理由袖手旁观。”袁无邪点头,随即安排道,“欧弛,你和震阳留在客栈照看瑶瑶,我和白昼去衙门一趟。”
吃过早饭,袁无邪与白昼快步赶往衙门。
来到停尸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尸臭味扑面而来,四张铺着白布的床榻并排摆放,石捕快正愁眉苦脸地和仵作说着什么,见二人到来,连忙迎了上来:“袁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一早听闻出了命案,过来看看能否帮上忙。”袁无邪目光扫过床榻,“这是第四起了?”
“是啊,”石捕快叹了口气,满脸无奈,“是城西的王屠户一家,今早邻居发现门没开,撬门进去就见人都没气了,死状和之前几起一模一样。”
白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几滴墨绿色液体,分别抹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膻中穴与丹田处。
不过片刻,原本墨绿色的液体竟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他又取出一盒药膏,在尸体的头顶、眉心、喉咙、胸口、肚脐、下丹田、尾椎骨七处依次涂抹,药膏接触皮肤后,也尽数化作黑色。
袁无邪向石捕快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各有其位,也各掌机能。天魂居膻中,主精神目标;元神守丹田,掌情绪专注;命魂定根本,管气血生机。七魄则对应头顶至尾椎的七处穴位,维系肉身机能。正常情况下,人死后会留一魂驻于体内,可这药膏变色,说明死者的三魂七魄已被尽数吸走。”
白昼接着补充:“这是拔魔总司特制的‘魂魄验剂’,若魂魄在体,液体与药膏会保持原色;一旦魂魄离体,便会因阴气侵蚀变黑。”
仵作闻言,惊得瞪大了眼睛:“竟真有吸人魂魄的邪祟?这也太离奇了!”
“寻常山精野怪绝无此本事,”白昼面色凝重,“能轻易吸走三魂七魄,定是道行不浅的妖邪。”
“而且,这与更夫老拐头的死状不同。”袁无邪沉声道,“老拐头是被取走脏腑与脑浆,而这几起是被吸走魂魄。看来大吉镇的妖邪不止一种,至少有两类在作祟。”
白昼忽然皱起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看向袁无邪:“大哥,你还记得昨天茶粤斋里,老拐头说过的‘五名奇怪和尚’吗?”
袁无邪眼神一动,与白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一目五先生!”
石捕快和仵作听得一头雾水,石捕快连忙问道:“袁大人、白兄弟,你们说的‘一目五先生’是什么?”
“是五只形影不离的恶鬼。”白昼解释道,“这五只鬼行踪诡秘,其中只有一只有眼睛,其余四只全靠这只眼视物,故而得名‘一目五先生’。它们向来同出同入,无眼的四鬼完全听从一目鬼的命令,从不敢擅自行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五只鬼害人的法子很特别,会趁人熟睡时上门,用鼻子轮流闻人的气息。被第一只鬼闻过,人会生病;第二只闻过,病情加重;等第五只鬼闻过,人就会魂飞魄散而死。而且它们只在乱世现身,如今妖物横行,竟连这种久不出世的恶鬼都敢出来作祟了。”
石捕快听得脸色发白,急忙追问:“那能抓住它们吗?”
“它们本体无法被杀死,只能驱赶。”袁无邪摇头,“它们常混在人群中假扮路人,盯上运气差的目标后,便会尾随其后,夜里再上门吸魂。不过它们有个明显特征——五人总是排成一队行走,一人在前开道,四人在后跟随,绝不会分开。”
“那怎么才能赶走它们?”石捕快急切地问。
“它们天生怕鹰。”白昼道,“你们去准备一只成年雄鹰,要爪如铁钩、目似金光、羽翼丰满的猛禽。一旦发现它们夜里作祟,放出雄鹰,便能将其吓退。”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石捕快连连点头,转身就叫上两名捕快,匆匆往外走去。
袁无邪与白昼离开衙门,往客栈方向返回。路过茶粤斋时,袁无邪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他猛地转头,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镇民,并无异常。
“怎么了,大哥?”白昼见他停下,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袁无邪皱了皱眉,又扫了一眼四周,“可能是错觉。”他没再多想,与白昼继续往客栈走去。
另一边,石捕快带着几名手下在镇上巡逻,目光紧紧盯着人群,仔细排查符合“五人同行”特征的身影。可他们从南街走到北街,又从东街转到西街,眼看日头渐斜,依旧毫无收获。
“捕头,会不会是咱们找错地方了?”一名年轻捕快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泄气地说道。
石捕快咬了咬牙:“再找找,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就在几人准备无功而返时,石捕快的目光突然锁定了人群中的五个身影——五人穿着同样的灰色布衣,排成一列,为首一人走在前面,其余四人依次搭着前一人的肩膀,紧紧跟随,正是袁无邪描述的模样!
石捕快心中一紧,连忙示意手下压低身形,悄然跟了上去,与五人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避免打草惊蛇。只见那五人正尾随着一名挎着菜篮的女子,脚步轻快,看似寻常路人,却始终与女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径直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石捕快连忙带人跟上,可刚拐进巷子,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巷子里空空如也,那五人与女子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捕头,人呢?”手下们四处张望,满脸茫然。
石捕快眉头紧锁,走到巷子深处查看,地面上没有脚印,墙壁上也无攀爬痕迹,那五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他心中一沉:“不好,这妖邪果然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