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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潇潇归家结连理 玄纶读信断前情

枕石旧梦 太平小物 6848 2024-11-14 07:59

  昨日说到玄纶与潇潇都被龟壳驮了起来,却四处寻不见水仙。船哥斗了几合,把钱塘江小霸王丢下水去,提着刀向富春江小霸王逼过来。那傻小子见势不妙,也不劳船哥动手,自己便跳下水去了,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溅起了好大一片水花。且把这边丢过不提,老龟把玄纶与潇潇还有几十个人驮上岸去后,便一点点地缩小,最后只缩到巴掌点儿大,慢慢爬进水里不见了。玄纶与潇潇人虽无事,然而行李都丢了,身无分文,不知如何是好。潇潇问玄纶道:“公子,咱们这是到哪儿了?”目前天已微微亮了,远处传来幽远的钟声。玄纶遥遥一望,指着一座宝塔问潇潇道:“兀那不是金山寺么?”潇潇顺眼望过去,金山寺果然宛如江中浮玉。原来鉴信大师早料到玄纶该有此祸,特地吩咐神龟将二人一直送回镇江来。正是:

  问心无愧随缘法,天道何曾负善人。

  玄纶道:“我听说金山寺的玄慧大师佛法高深,不如去向他问一问。”潇潇道:“正是正是。”说着拉起玄纶就跑,扫地的小和尚把二人引进去,玄慧大师道:“老衲恭候多时。”玄纶道:“小生有事向大师请教。”玄慧大师道:“公子请说。”玄纶便把打听水仙下落的意思说了一遍,玄慧大师笑道:“他已入轮回去了。”潇潇骂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人死了你还笑得出!”玄慧大师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轻夺蝼蚁之命。女施主在世上受诸多苦业,如今以死进入轮回,岂不是我佛厚爱?人谁无死,小施主还须多加参悟啊!”玄纶拜谢道:“多谢大师。”潇潇经过大师点化,乃谢罪道:“小人无礼,还请大师勿怪。”玄慧大师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戒嗔戒怒,安能相怪!”玄纶乃与潇潇向大师告辞,出了山门回家来。

  走到家门前,潇潇伸了个懒腰道:“兜了一大圈,好歹活着回来了。”玄纶道:“快叫门去。”潇潇上去拍了拍门,开门的老头见是个衣衫褴褛,面容邋遢的少年,便叫道:“咱们家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走哪冒出你这么个三分似人,七分似鬼的东西来。府里正忙着呢,没事别过来添乱。”说着就要关门,然而天井里拴的一条狗却对着潇潇汪汪地叫了起来,潇潇笑道:“我说老头儿,你可看清楚了我是谁,连狗还晓得朝我叫唤两声呢。”老头仔细一看认得是潇潇,忙赔笑道:“原来是上房的公子,小人年老眼花,该死该死。”潇潇啐了一口道:“我呸!潇潇不过是个书童,兀那不是公子么!”玄纶进来,老头道:“是公子回来了!一路辛苦,比出门时瘦下好多去。”潇潇俯下身摸着狗头笑道:“可不是,这一年没人疼没人爱,可不要瘦下去好多哩!”玄纶道:“老大叔,还不去向老爷夫人通报一声!”正是:

  一载离家去,方知父母亲。

  玄纶与潇潇回房换了套衣服便去请安,此时老爷正和几个商家在堂中议事,见玄纶与潇潇进来,又惊又喜道:“回来前也不通个书信,上次接到家书说你还在长安,怎么这会儿就到家了?”玄纶道:“此事说来话长,爹爹与叔伯议事,孩儿先下去了。”老爷挥了挥手,笑道:“你母亲去隔壁府上说话了,我去派人叫他回来。”玄纶道:“不必了,孩儿自去探视便罢。”老爷点点头,旁边有人赞道:“令郎周有天下,今日归来必成大器。”还有人赞道:“令郎一表人才,彬彬有礼,日后定是家门支柱,国家栋梁!”老爷笑道:“虚度一载,何足称赞!”

  玄纶带着潇潇来到隔壁府上,只见茶老爷正欲出门,玄纶上去问安。老爷道:“一年不见,公子个头儿又高了不少。”玄纶笑道:“老爷忙于生意,许久不见,时日使人虚长而已。”老爷道:“令堂与贱内正在后厅说话,你自己进去罢。”玄纶带着潇潇进去,见母亲与茶夫人主客坐着,丫头香兰立在母亲身后,茶夫人身后却立着翠竹。潇潇见了翠竹,心里像猫爪儿挠似的片刻不得安稳,翠竹却暗暗在下面摆手,潇潇见了方才不敢造次。玄纶道:“拜见母亲,夫人。”绸夫人见玄纶回来了,自是一惊非小,喜从天降,赶快把玄纶拉过去问长问短,茶夫人笑道:“哎哟哟,看把你乐的!”绸夫人道:“甚么时候青禾归宁了,你不也和我一样。”玄纶听到这“归宁”二字放佛一盆冷水照头浇下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因告辞道:“孩儿今日累了,先回去休息。”绸夫人点头道:“回去歇着罢,我看你这一年瘦了不少呢。”诗云:

  少年意气振寒门,高指吟鞭向帝阍。

  蔽履还家今隔岁,满身风雨黯衣痕。

  茶夫人道:“翠竹,你代我送一送。”翠竹把玄纶与潇潇送到门口,玄纶问道:“恕我冒昧,怎么你没有随小姐一同嫁出去?”翠竹道:“是小姐抵死了不肯,硬把我留下来在府上做些杂活儿。上个月芙蓉姐姐娘家人把他领回去配了人,夫人便叫我去服侍他。”潇潇叹道:“我想这一定是小姐一心想要成全你我。”翠竹哽咽道:“我也是这样想。只可惜小姐成人之美却苦了自己,寂寞的时候也没个贴心的丫头说话。”玄纶问道:“你家小姐嫁到哪儿去了,嫁的甚么人呢?”翠竹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玄纶道:“小姐临走时嘱托我把这个交给公子,公子看过便该明白了。”玄纶接过来,打开手帕看时,里面包着一封信和一根簪子。玄纶叹道:“这是我去年送他的,而今钗存人去,徒引人伤感呵!”玄纶又看手帕上题着一首诗,叹道:“我走时送了他一首,而今他又还了我一首,一段聚散也算是有始有终了。”诗云:

  遥想当年座上宾,玲珑如玉觉相亲。

  闺中天地何知远,眼底风光独一人。

  信誓深情同白首,飘零异处各红尘。

  哀思过往无归路,展望余生日日新。

  玄纶记得临走时送了首藏头诗,暗含着“今生无缘,来世再续”,如今果然如此,仍免不了泫然涕下。想来一段美满因缘最后落得个破镜分钗的地步,皆因自己血气方刚,不知能屈能伸,心中懊悔不已。玄纶因对潇潇说道:“你和翠竹俩久别重逢,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罢。我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府去歇一会儿。你们商量出个准信,我给你们做主,就把婚事办了罢。”说完不待二人答应,便匆匆回府躲进房中,看青禾信上写道是:

  小女青禾敬启邻君玄纶冰鉴:

  妾坠地月余,君亦随降。令尊与家翁承世代之交,遂以吾二人约为姊弟之好。是故自幼不避世俗之嫌,耳鬓厮磨,相顾言笑,如是者有年。尊堂待禾如亲女,椿萱视君若己出,君自知之。少时家母尝笑谓君曰:“他日为我东床,可乎?”君是时年幼,不知所指,立时便答:“敬如命。”家母以目视我,妾羞怯不能言。巷中儿曹皆言我二人必有婚约,而其实不然。姊弟之好,夫妇之约,当不可混为一谈。今日思之,岂能木然?而虽非木然,又何以置之?

  君少即游痒,曾以《史记》示我,问之如何。妾安知好恶,谨唯唯而已。妾虽浅有所学,而非一字不识,君读《骠骑列传》,常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之句。至于家国之兴,而妾红颜已老,君其知之乎?妾虽下愚之质,亦闻之:“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君年方弱冠,即奋然离家,万里远行,岂不念父母哀哀悬望之情?犹记君行前来辞我,曰“姊自保重,请毋以弟为念”,而妾今须远嫁矣,请君亦毋以妾为念。窃思君归来之日,必饱游富学,修齐之道已成,治平之功可计日而待也。君胸怀天下,而妾只合执箕帚,扫一室尚且不堪,安能配德于君子乎?今冒昧适人于先,不及待君车驾归来,请恕不告之情而以勿怪为幸。

  越明年,妾年已及笄,待将有字。君迁延未归,又萍踪难觅,是否鸳鸯已偕,妾心难定。而寒门几度有人作伐,妾坚执不从,亦非所宜。父母忧忡,而令尊告曰君行前未定归期,后寄家书亦未及。窃思君深谙礼义,孝为善先,于父母尚如此,于姊弟之义又将何如?妾不忍父母劳心,方有冰人来谒,门第相合,家母稍稍属意。家父本欲婉拒,而妾为言愿从之。此事已悉令尊见允,故世之流言,今幸自解。盖非君秋扇见捐之过,亦难怪妾自欲琵琶别抱也。

  为姊之心,伏愿君琴瑟偕和,丁甲荣茂,姊亦幸甚。姊出阁之后,须臾即随夫远行。姊归何处,君不可问,恐君念旧情而复来寻我。家父向来待姊甚好,料必为姊择一佳婿,庶可免氓妇之叹。君自幼饱学诗书,又天资聪颖,有王佐之器。日后务须折节向学,切不可放任自流,殄废天资。勉之,勉之!向日君为人倨傲,言语常无谦恪,而宦海之中朋党勾结,君入仕宜深戒之。慎之,慎之!胞妹岁居豆蔻,而父母年事已高,家中诸事,君若能择便代为料理一二,姊自当感激不尽。行期且近,恐难面辞,已教翠竹传书,君见如晤,伏请勿怪。

  想君见书之日,为姊之身已在天涯。鱼潜鸿飞,山高路远。姊行矣,君请善自珍重!

  愚姊青禾谨上

  玄纶看罢叹道:“聚亦何欢,分又何苦,都随他去罢。”说完了这一头的事,再把潇潇与翠竹那一头提起。翠竹见潇潇回来,连忙问他一路上的情景。潇潇叹道:“一言难尽。你先回去跟夫人交待一声,晚上我得便再来寻你。”翠竹笑道:“那你晚上可一准儿要来啊!”晚上吃完了饭,潇潇趁人眼儿忙便跑来翠竹这里。熟门熟路的,就在假山下边与翠竹厮见了。翠竹道:“这会子你好把一路上的事情跟我托一托底了罢。”潇潇便把一路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翠竹听罢水仙之事,不禁落泪涟涟,把两个眼睛都哭成了蜜桃一般。潇潇问道:“我知道我以往说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然而水仙他……”翠竹打断潇潇道:“我不是怪你,我觉着水仙也是个命苦的丫头,你要是真和他在一起了,我也愿意给你做小。”潇潇道:“你这是甚么话,我怎么舍得让你做小。”翠竹哭道:“那你是不想要我了?”潇潇叹道:“我只是一时没有把持住,所以做下了对不住你的事。”翠竹偎在潇潇的怀里道:“我不怨你,大丈夫敢爱敢恨,就像你家公子一样,要做个真性情的人,翠竹才喜欢。”潇潇揽着翠竹道:“想不到你有这样的胸怀,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个人好。”翠竹道:“这是你说的,这次可不许再哄我了。”

  潇潇道:“你若不信,咱们就商量个日子,反正公子也说要给我们做主成亲的。”翠竹一听,立刻红了脸闪到一边去,娇嗔道:“谁要和你成亲呀!”潇潇道:“你还是怨我。”翠竹道:“我怨你,你就给我赔个礼不行么?”潇潇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道:“小生潇潇给翠竹小姐赔礼了。”翠竹啐了一口道:“你以为赔了个礼就行了么?”潇潇道:“你这样胡搅蛮缠,成了亲我怎么拿捏得了你?”翠竹叉着腰道:“你若拿捏不了我,又何必要与我成亲?”潇潇见越说越杠火,只好先让一步,笑道:“千错万错多是我的错,你且饶过我这一回罢。”正是:

  宁与将军打架,莫与老婆说理。

  翠竹道:“饶是饶不过,暂且记下罢。”潇潇赔笑道:“是是是,成亲后的事情成亲后再说,咱们得先把日子定下来。”翠竹道:“你想要甚么时候?”潇潇道:“我来之前查了黄历,说下月十二是个吉日,不如……”翠竹挽住潇潇的胳膊道:“你说哪一日就哪一日罢。”潇潇被翠竹这样一惊一乍地弄得摸不着头脑,心里忖道:真不知讨回家的是一只金丝雀,还是头母老虎嘞!潇潇道:“既然这样,我回去禀告公子,央他这两日就来提亲。”翠竹撒娇道:“你可不许敷衍了事,我要你拿些好东西来。大姑娘出嫁,一辈子就一回,虽然不要八抬大轿,但我也须闹得风风光光的。”潇潇道:“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两下分别,潇潇回府来。

  潇潇走到房里,见玄纶一个人支着头向窗外发呆。潇潇倒了一杯茶,走过去放在玄纶面前道:“公子,喝茶。”玄纶眨了眨眼收了神,问道:“都商量好了么?”潇潇道:“按说不该这么急着让公子操心的。”玄纶苦笑道:“这是我自个儿的意思,怎么能怪你呢?我是想着夜长梦多,我一年不在家就生出这样的叉子来,所以想尽早让你们圆成好事,也好了一桩心事。”潇潇道:“青禾小姐的信公子都看过了?”玄纶点点头叹道:“走了好,走了清净。”正是: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潇潇道:“我想就是下个月十二。”玄纶道:“既然定下了日子,那就最好了,明早我就向母亲说去。”潇潇道:“多谢公子。时候不早,我服侍公子睡罢。”玄纶点点头,道:“嗯。”第二日起来,玄纶便向母亲说了潇潇的意思。夫人道:“要不是青禾硬把翠竹留下,我也不知道此事。哎,真个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既然木已成舟,我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罢。只是如今丫头配了小厮,公子还没有娶小姐,况且你比他还大两个月……”玄纶道:“孩儿的亲事孩儿自有主张,如今功名未立,何能记挂儿女私情?”夫人道:“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家室,哪有国事?”玄纶道:“那‘齐家’前面还有两个字叫‘修身’么?今我学问未足,品性尚低,第一层没有过,怎么就能到第二层呢。”夫人埋怨道:“你就欺我没有学问,又与我耍刁。”老爷笑道:“他自己的亲事,我看还是随他自己办去罢。”

  玄纶去账房里提了一百两银子,去金银铺换了几样首饰,又到自家库房选了几匹缎子,便向那边府上去了。茶夫人见着玄纶带了好些东西来,因问道:“又不是逢年过节,送甚么东西来?”玄纶道:“我是来下聘礼的。”茶夫人道:“你来晚了一步,青禾已经出阁去了。”玄纶道:“我不是来聘青禾的。”茶夫人道:“碧云还小,恐怕还要晚几年。”玄纶笑道:“我也不是来聘二小姐的。”茶夫人道:“那你这是?”玄纶道:“我是代潇潇来聘府上的翠竹的。”茶夫人笑道:“哎哟哟,我还第一回叫公子来给小厮下聘的,真是奇哉怪也。”玄纶笑道:“惭愧,潇潇与我情同手足,我代他来下聘正是理所应当。”茶夫人道:“由你亲自出马,我这一关算是过了。然而他的事了了,你自己的事儿也该利索点办了。不是我不要青禾等你,是他自己……”玄纶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玄纶并没有解不开的心结。”茶夫人道:“那就好。”

  一晃便到了下个月十二,玄纶叫府上派了一顶轿子把翠竹抬过来。潇潇自幼没有父母,便领着翠竹向老爷夫人拜了三拜,算成了礼。下人们凑了几分银子大家热闹了一回,便算办了喜事。玄纶分派了一间空房给潇潇与翠竹居住,晚上洞房花烛,欢欢喜喜自不必说。向来玄纶睡在里间,潇潇睡在外间,今日偌大的一间房子就剩玄纶一人,便颇觉屋里空空荡荡的好生寂寞。玄纶叹道:“想我平日里风风光光,前呼后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夜却落得个孤家寡人的境地,难道是我这一路上不惜尘缘,不甘中庸的报应么?”《念奴娇》词云:

  风寒露冷,把云窗紧掩,梨门深闭。

  俯仰间流年急景,偷换萧条时异。

  玉案虚席,画堂孤影,识尽愁滋味。

  人生如梦,漫嗟一川逝水。

  应笑荒诞光阴,严居幽锁,欲忘终犹记。

  无奈闲愁多历历,不见陈年欢喜。

  欹枕难眠,此情谁诉,槛草皆沉睡。

  但余高烛,未言先已垂泪。

  正是闲处光阴易过,一晃便是十年。玄纶遵从武当山瞻瀛天师的教诲,十年不出远门,只是每日在家伏案读书,左图右史,打发时光。十年之间,也有好几家女儿托人上门提亲,都被玄纶一一婉拒,父母无奈也只得随他。却说朝廷科制三年一大比,玄纶出门时应过一科,后面九年又应了两科,皆不得中。到了第十年乡试之期,玄纶思之:想我少年游痒,归来又经十载寒窗,学问日益精进,只可惜时运不济。此番我定要慎之又慎,争取马到成功。正是: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话说目下住持江南学政的是一位刁学台,此人乃前朝宰辅之后,为人才高识广,博古通今,更且虚怀若谷,平易近人,江南六道的仕子都学了他的文墨点翰。你道他如此贤良,为何朝廷不将他在京留用,偏要点个学政发配江南?原来我主至圣至明,非是在地方上锻炼过几载的官员,不得一蹴而就委以重任。前次吏部给刁大人的考词是“于为官之道尚欠一点”,故将他发往州县历练一番,再叙优回京录职。从来乡试都有明经,诗赋,策问三场考试,然今科唯采经世致用之道而改制,仅以策问一科取仕,时人咸以为明智之举。《凭阑人》词云:

  十载经寻报国方,今日登临天子堂。

  休教血性郎,尽操骈俪章。

  话说玄纶学中还有一位朋友玉麟也因命中伯乐未现,所以轗轲困顿,至今仍是个穷秀才。又因玉麟本来家境贫寒,平日只能代人抄书维持家用,年纪快到三十也没有成亲。玄纶与他同病相怜,所以常常资助他一二。历来读书人未曾发迹时总是遭人耻笑,然而“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诸君莫要看不起穷酸秀才咬文嚼字的,将来有他飞黄腾达,一跃上高枝的时候嘞!若是诸君有女儿,有姊妹嫁与读书人,也不要教他嫌贫爱富,贪图眼前的荣华富贵,更不要弄到姜尚之妻,买臣之妇,才晓得青丝易老,覆水难收,早不效重耳之姜,乐羊之室,非等闲杀婢掩口,断机促学,到最后夫荣子贵,恩宠无加,方是天下贤妻良母的本等。诗云:

  未逢龙虎会,一任马牛呼。

  待我登科后,重来论有无。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玄纶与玉麟今科前程如何,且听小子明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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