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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玄纶错会挑帘意 雅茗轻信戍边心

枕石旧梦 太平小物 6976 2024-11-14 07:59

  昨日说到玄纶见前面船上好似有位故人,便赶忙向艄公喊道:“船家我多给你二两银子,快与我追上去。”艄公赶忙卖力地撑起来,玄纶再望过去,那女子把船篷挑开了一条缝,微微路出小半个脸来。玄纶细细一看,原来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青禾。青禾看见玄纶,先是愕然一惊,旋即放下帘子,退回船篷里去了。只听船中一男子说道:“恁大的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娘子乱张望些甚么,小心着凉。”玄纶本想邀青禾移船相见,却听有人唤他“娘子”,便生生的把一团热情浇灭下去。潇潇看玄纶还呆呆地在船头上淋雨,赶忙把他拉进来。诗云:

  去年插下一枝柳,偃蹇归期颇厌久。

  今我来时错过春,枝条已在他人手。

  潇潇轻轻一拽,玄纶便软绵绵地向后斜倒进船舱来。潇潇赶忙把玄纶扶正了坐下,却见玄纶呆若木鸡,两眼直直的一丝神也没有。潇潇把手在玄纶眼前晃了晃,却见玄纶眼皮都不眨一下,潇潇道:“不好,莫不是叫大雨给淋傻了罢。”话音未落,玄纶却把手在船帮上猛得一拍,潇潇听那船帮上“砰”的一声响得沉闷,心里不禁叫了一声:好疼!玄纶却像丝毫不觉疼痛一般,自顾自把手一拍一拍敲着船帮打起拍子,击节而唱《九转货郎儿》,其歌曰:

  一转:(则为那)西湖九月雷声震,(便令教)艄公掌舵须平稳,(冒大雨)直送我到清波门。(猛然见)前船上,(小娇娘容貌)似故人,(这情形)快追上去(与我)认个真!

  二转:(哎呀呀)此女容貌似曾见,(仿佛是)邻家小姐遮半脸,(却为何)西湖九月坐游船。(先看那)头顶乌云墨海翻,(又惊这)脚边枯叶碧波连。(若知我)忧心念念,(能否将)玉手卷一卷珠帘?

  三转:(叵耐他)不知我心中滋味,(舍不得)把那船帘儿卷起,(能教我)当面诉一诉相思。(我则个)神情怨,(他则个)面色怡。(这一头)冷寞伤悲,(那一头)欢欣悦喜。(听风声)飒飒潇潇,(听雨声)凄凄厉厉。(可怜这)一番心事有谁知!

  四转:(怪只怪)错过了青春豆蔻,(怨只怨)顽皮著四方奔走,(叹只叹)消磨去一载淹留。故园依旧,人情翻覆,世事姻缘皆看透。(我想起)芙蓉楼,鹦鹉洲。(曾经有)海誓山盟到白头,(到今朝)磐石苇丝一旦休。哎,尽胡诌。(说甚么)悔教夫婿觅封侯!

  五转:(想当日)青梅竹马同游乐,(也曾将)枝头挂上同心锁,(活赛个)月下兔丝附女萝。折纸鹤,唱儿歌,向晚天街玩焰火。解连环,摇画舸,(鱼戏)江南(来)采荷,(羞答答)裙袖挨些个。懒困花阴下卧,玩耍油壁中过,春花秋月笑声多。(一个是)风流儒又雅,(一个是)羞赧娇无那。(本以为)郎才女貌(终须)妥,(但目下)劳燕分飞可奈何?

  六转:(莫问他)缘何不将我牵挂,(怨自个)才学不精面皮寡,(才退避)龌龊放荡到天涯,(这会儿)还说这样无情话。(难不成)待字闺中,(为着你)春守到秋,冬守到夏。(去年时)与人争强,枉自别离,劝他婚嫁,(到今朝)把恩情(通通)都忘了罢。(坐船头)纳闷生气无端,(听舟中)絮语恩爱有加。(苦寻思)郎儿也真,女儿也深,姻缘无价。(奈肚中)肝儿也撑,肺儿也闷,心儿也化。(你小子)何苦去揭旧伤疤!

  七转:(这次第)有缘千里来相送,(瞧两旁)西湖波涛如浪涌,(算也应)问声何事巧相逢。(纵使你)今朝觅得郎出众,鸾凤从龙,(也不该)幽帘锁月容,冷眼看秋风,衾枕恣鸳梦。(恨只很)繁华如梦总成空!

  八转:(你既然)一年不见择良伉,(我亦会)两袖清风随倜傥。(恁是个)地阔天高前路长,(却恨我偏偏)忧心摧断肠,断肠!今日归来还故乡,旧事不能忘!费思量也么哥,叹凄凉也么哥!(从今后)茶不思饮饭不香,(惭愧我诳语)读书作栋梁,栋梁!身未成功名未扬,独宿红绡帐。发苍苍也么哥,泪茫茫也么哥!(莫回头)因缘聚散力难强。

  九转: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而今)伯劳东去雁成孤!(从今)闭门庭、独坐幽居,(安心)度春秋、酬酢里闾。(冷眼)看世事、成何烟雨,(把酒)笑人间、为谁忧虑。郑燮诗癯,刘伶酒逋。江山风景不殊,代谢自踌躇。(且看这)漫天风雨清波渡,孤山柳色西泠墓,古道沙堤乐天庐。(端的是)江南好一个西湖!

  玄纶嗓音洪亮,声振湖波,唱到最后连喉咙口都冒烟了,却不见青禾的船帘一丝儿挑动。潇潇在一旁开解道:“我看你八成是看错了,青禾小姐断然不是这样绝情之人。再说就算是他,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兀自胡思乱想些甚么呢。”玄纶一语不发,只是摇头叹气。诗云:

  客从何处来?人已看花回。

  花落留香久,先君一度开。

  又过一会儿,前面望见的便是清波门了,青禾的那船却继续向太子湾驶去。艄公问道:“还要跟上去么?”玄纶摇摇头道:“算了,就在清波门傍岸罢。”艄公道:“好嘞!”潇潇结了船钱,二人搬了行李下来。玄纶道:“拖着行李终有不便,你先找人打听下净慈寺之所在,我们把行李丢下了再去送信。”潇潇便随处打听了一下,净慈寺原来就在前面不远处。二人到了寺门前,看门口扫地的是两个小沙弥。玄纶上去作揖道:“二位小师傅,小生路过宝坊,欲在寺中借宿一晚,不知可否代为通报一声。”一小沙弥道:“施主少待,我去通报知客师兄。”

  小沙弥进去一会儿,知客便迎了出来,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昨日住持特地吩咐说今日有位公子前来投宿,叫小僧安排客房,不期公子如期而至,善哉善哉。”玄纶道:“小生来前未曾有约,住持大师是如何知道小生要来的?”知客道:“小僧亦不省其中玄机,还是先带二位施主去客房里。”玄纶与潇潇到客房放下行李,便辞了出来。诸君听说,净慈寺住持法号鉴信大师,乃一代得道高僧,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昨日大师夜坐,忽见一道红光坠入寺中,便知今日应有贵人前来,掐指一算正应在玄纶身上,故而预作吩咐。正是:

  人是地行仙,一日走一千。

  诸君若是不记得往日的话头,待小子再重新提一提。往日玄纶随军出征时,有个把门的军士叫关保,玄纶替他写了封家信。哪知关保阵亡在三危山下,玄纶便答应替他把信捎回来。玄纶与潇潇打听得关保家处孝子坊内的第三户人家,便信步上去敲门,应门的是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丫鬟开了半扇门,探头问道:“你是何人?”潇潇道:“请问这是关保的家么?”丫鬟道:“是便是,只是他不在家。”潇潇道:“你莫要害怕,他在西北从军时,托人写了封家信捎回来。”丫鬟半信半疑,不肯开门,却向里面叫道:“夫人,有人说捎了封官人的信回来。”

  潇潇笑道:“这家人真是好笑,我们好意来给他送信,他还叫我们吃了闭门羹。”玄纶道:“不可胡言。”说话夫人便开了门,见玄纶与潇潇面相和善,便请家中奉茶。玄纶见家中房屋老旧,桌椅褪色,不禁微微叹息。夫人道:“奴家小子雅茗,这是丫鬟雏菊。只因里外没个男子,所以不敢随便叫生人进来,恐招人闲话。家中光景萧条,怠慢了两位,请勿见怪。”玄纶道:“小生玄纶,这是书童潇潇。”玄纶摸出书信递给雅茗。其实当日的书信沾染了血渍,已然字句模糊,这封信乃是玄纶昨日重新抄写了一遍。雅茗道:“奴家不识字,烦劳公子代奴家念一念。”玄纶便念了一遍,念完了,雅茗却哭得梨花带雨,趴在桌上抽泣起来。正是:

  天不严寒地不冻,人不伤心泪不流。

  玄纶问道:“夫人为何哭泣?”雏菊道:“公子不知,婆婆去年秋天病死了,夫人变卖了田产为婆婆置了丧事。目今家中只有我与夫人相依为命,逐日价做些女红,卖几文钱过活。”雏菊扶起夫人,雅茗拭泪道:“妇道人家没用,方才听官人信中说起婆婆及奴家之事,就没把住眼泪哭了出来。好在官人说明年春天便回来了,我与雏菊的苦日子算是熬到头了。”玄纶听罢心头一阵不是滋味儿,潇潇道:“夫人不知,关保他……”雏菊问道:“官人他怎么了?”玄纶忙说道:“最近西北边关告急,恐怕关保还要多耽误些时日才能回来。”雅茗抹了一把眼泪道:“我只望盼他个信儿,知道他没事儿,心中还挂念着家中便好,多等几时也不碍事的。”

  玄纶一听,皱着眉头不知如何说。潇潇看看玄纶,玄纶微微摇了摇头,潇潇只好不言语。雅茗问道:“我家官人在西北还好么?”玄纶笑道:“好,好得很呢。”雅茗破涕为笑道:“奴家这就放心了,今日公子送信而来,便是奴家的恩人。中午就请在家中用一顿便饭,聊表谢意。”玄纶起身道:“这却不必了,夫人家中艰难,就不必破费了。”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道:“这是关保在西北赚得的军饷,他说西北荒凉,纵有银子也没使处,所以特意托我带了来交给夫人,以供家中日常用度。”雅茗叫雏菊收下,对玄纶道:“公子大恩,请受小女一拜。”玄纶慌忙扶起道:“夫人折煞小生了。耽搁许久,恐致闲言碎语,小生告辞了。”

  出了巷子来,潇潇问道:“公子为何几番都不把此事说破?”玄纶道:“你看夫人一团欢喜盼着丈夫归来,我怎么忍心说关保已经死了?”潇潇道:“你骗得了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再说你就忍心让他这样痴痴地等下去,永远都等不到官人回来?”玄纶道:“我细细思索了一回,还是不要说破的好。我看夫人性格贞烈,你便说破了此事,只能徒然引他伤心,至死他也不会改嫁。若不说破,还终能给他留个念想,使他活着总有个盼头,岂不更好?”潇潇点头道:“这却也是。然而我看他生计困苦,很是不忍。”玄纶道:“这个容易,我每年都写一封家书托家人送来,再请俊卿与怀玉时常接济,想便无事。”潇潇道:“难为你想得如此周到。”玄纶道:“将士戍守边关,全为保家卫国,我等理应体恤其父母妻子才是。”诗云:

  十五征徭役,苍茫瀚海滨。

  糟妻锄垄亩,耆老鬻柴薪。

  中土传捷报,边关思远人。

  皇恩难下野,愧孝不及身。

  走了一上午,腿脚也酸了,肚子也饿了,玄纶看路边有个叫山外楼的大酒楼,便说进去吃个午饭歇歇脚再走。二人进去一看,偌大的场面一个客人也没有,潇潇对玄纶道:“我看这家酒楼连喝茶的人也没有,恐怕是徒有其表,还是换一家罢。”玄纶点头道:“想来也是。”便回头要出去,掌柜的听到二人议论,却在一旁冷笑道:“二位可听说过‘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山外楼是杭州城里第一家有名的酒楼,自己没些见识就不要到这里来献丑了。”玄纶笑道:“小生眼拙,还真没看出有甚么名堂。照你所说,怎么这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呢?”掌柜的大笑道:“我这里鱼是金的,肉是银的,碗筷是翡翠的,桌椅是楠木的,喝一杯茶就要五十两,坐着歇脚就要二十两,晾你们这些市井小民如何吃得起我们这里一桌西湖全鱼宴呢。”

  玄纶笑道:“既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如何还有进账呢?”掌柜的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们读书人读书都读傻了。这样摆阔气的大场面还怕少了人做?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杭州城里有多少个大财主,有多少个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年里自己一个生日,夫人一个生日,父母两个,儿女三四个,这还算顶少的。我这店里单单这项生意就日进斗金了,还不计京城大员下访,地方官吏升迁。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客满还有撞车。不知今儿是个甚么凶日,没有大户人家开席,偏偏遇上你这么个穷秀才。”玄纶拱手笑道:“长见识了,掌柜的,告辞。”

  出了门儿,潇潇埋怨道:“人家那么奚落你,你还向他行礼,真是个贱骨头。”玄纶笑道:“人家说了这些轶闻秘事,总得要谢谢人家。以后与人说话,也多些谈资呢。”潇潇道:“真搞不懂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玄纶看前面有个小酒馆,便说:“我看这里像是我们这等人去的地方。”潇潇道:“被人骂过一回,就这么妄自菲薄起来。”二人进去坐下,点了几道时令小菜,玄纶问道:“有西湖醋鱼么?”小二道:“不瞒客官说,西湖的鱼都被几家大酒楼包了去,小店确实没有。”玄纶笑道:“难为你这么实诚,那就用钱塘江的松江鲈做罢。”小二叫道:“好嘞!”潇潇笑道:“我看这里客人这么多,肯定不比那山外楼的手艺差。”正是:

  欲知手艺高下,先看客人多寡。

  过了会儿菜上来了,玄纶与潇潇尝了尝道:“浙菜也不比我们那儿的淮扬菜差。”吃完了,潇潇便去柜台结账。柜台上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婆婆,婆婆算了账道:“一共是一两七钱银子。”潇潇掏出一块给他,婆婆称了称,道:“客官这块重四两三钱,共找客官二两六钱。”潇潇笑道:“婆婆脑筋好得很,我还没转过弯来,婆婆都算出来了。”婆婆笑道:“客官夸奖,老婆子是做这一行的,怎能不多花些心思。”潇潇问道:“婆婆如何称呼?”婆婆道:“老婆子娘家单姓一个‘外’字,所以人人都喊我‘外婆’。”潇潇笑道:“那不是谁人见了婆婆都要低下两辈去?”婆婆笑道:“为着人人叫一声‘外婆’,我只当是自家人,也不好多收钱了不是。”

  二人吃了饭出来,远远望见前面的雷峰塔,便说去登塔。潇潇问玄纶道:“这雷峰塔便是我金山寺的法海禅师关押白娘娘之处么?”玄纶笑道:“正是这个雷峰塔。”潇潇道:“他水淹了我镇江的生灵,怪道法海要关他。”玄纶道:“这也只因法海扣了他的相公。”潇潇道:“是许仙自己不开眼。”玄纶点头道:“法海只识妖孽而不能分善恶,确是其佛法不通人情之处,然而他原本也是一团好意。”潇潇道:“你到底是镇江人还是杭州人,怎么胳膊肘向外拐。”玄纶不想再争,只好微微一笑作罢。信步来到塔前,玄纶向上望去,端的是一座好塔。二人登上塔顶,乃将西湖景色尽收眼底。玄纶笑道:“高处看湖与邻水看湖又是两般景象。”诗云:

  远望苏堤拱六桥,水光潋滟有风标。

  欲将绿醑连天舀,阔饮难当酒一瓢。

  玄纶放眼瞭望了一回,见苏堤白堤在湖面上如虹霓斜跨,甚是好看,却看两堤交汇之处有个祥云缭绕的所在。因问潇潇道:“你看那里是个甚么地方?”潇潇道:“来时我跟人打听过了,那里就是岳庙。”玄纶道:“怪道香火如此鼎盛,我们也过去看看。”二人下了塔,沿着苏堤一路走去。玄纶看苏堤两边遍植柳树,叹道:“可惜你我不是春日来游,否则定是一番大好的草长莺飞的景色。”潇潇笑道:“就是秋日看这柳树,也叫人丝毫不觉是九月里。”

  二人依次走过映波桥,锁澜桥,望山桥,压堤桥,东浦桥,跨虹桥,终到苏堤尽头。潇潇问玄纶道:“怎么不见断桥?”玄纶抽出腰间的扇子,在潇潇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傻瓜,断桥在那边白堤上。”说着,“刷”的一声甩开扇面,笑着当先走进岳庙里去了。进去头一座大殿,便是岳王殿。玄纶走进去,看正中一座金身塑着武穆老爷,墙上写着“尽忠报国”四个大字。潇潇道:“我还以为是‘精忠报国’。”玄纶笑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潇潇摸了摸玄纶的背道:“我看这几个字比划这么多,刺在背上肯定不舒服。”玄纶赶忙打落了潇潇的手道:“那也是假的,不过是小说里臆造出来的。”潇潇笑道:“要不然我想岳老爷也太疼了些。”玄纶笑道:“你这混小子!岳老爷是身经百战的人,还在乎这点皮肉之苦。”正是:

  曾经沧海浪,不见洞庭波。

  在岳庙里逛了一圈,潇潇看时候不早,对玄纶说道:“走了一上午,又走了一下午,我这腿脚都不听使唤了,不如早些回去赶个晚斋罢。”玄纶道:“我也乏了,咱们坐船回去罢。”二人回到净慈寺中时,正赶上斋堂里传晚饭。一人有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一碗白米饭,还有一只素烧鹅。诸君中定有不知这素烧鹅为何物者,便要问小子这庙里和尚怎么好开荤戒。原来这素烧鹅不是荤腥,而是浙菜中的一道素食。其做法先将白糯米用水洗净,浸泡半个时辰后沥干,再放入滚水中蒸煮,做成糯米饭后把红枣、金钱饼、冬瓜糖、白糖、芝麻、香油放入其中搅拌均匀。接着将豆腐皮平放案板上,把拌匀的主料放在豆腐皮上,卷成长条形,置油锅炸熟,起锅切成方块,装盘上席,看起来便如红烧的鹅肉一般诱人。须知佛门子弟也是同你我一样的凡人,免不了口馋荤腥,所以有位长老发明了这道菜给众僧解馋。因其色泽黄亮,口感香甜,故有好事者访得其做法。后流入市井之间,便成了老少咸宜的一道小吃了。

  玄纶吃了一碗便够了,潇潇吃得口滑,又去要了两只素烧鹅来。玄纶看他吃得满嘴油光发亮的样子,直忍不住笑起来。忽然旁边走过一僧人双手合十道:“玄纶公子,住持大师有请,特命小僧引公子前去。”僧人把玄纶引到方丈门口,便告辞而去。玄纶听见房里木鱼声一刻不辍地响着,不敢贸然进去。等了半个时辰,玄纶正欲离去,却听住持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玄纶推门进去,见住持瞑目做在佛床上,一手掐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玄纶稽首道:“不知大师叫小生前来有何指教?”住持道:“公子将有一祸,老衲特来教公子化解。”玄纶问道:“小生有何祸事?”住持道:“公子从京杭运河回程中,恐因身外之事而受牵连。”玄纶笑道:“小生生性多事,看不过去的事情皆要管一管。”住持道:“老衲劝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玄纶道:“多谢大师指点。除暴趋险,仗义执言乃大丈夫本色,且祸福天定,安能自择?”住持拈须笑道:“善哉善哉!老衲奉赠公子一物,可保公子无虞。”正是:

  好人自有神看护,坏人自有鬼收服。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住持所赠何物,且听小子明日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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