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源和绯衣还没下来,墨沧君问了句,钟北乐说:“他俩在聊天。借着要照片要到了微信,又借着发照片开始聊天。”
两个人吐完了,打算三(二)进宫。
墨沧君挽起袖子,也一起进了。
这一屋子血腥气确实很重。习惯了这个味道,努力劝说自己接受眼前这一幕,其实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骨肉分离的极致完美,骨头泡在福尔马林里,干净,美丽(?),反射着奇特的光。刀口平直顺,缝线也泛着诱人的红色……
怎么不是肠线?
墨沧君友情科普:“那线是缝纫线,泡过盐水和辣椒油的,很刺激。我记得,是很久都没动静,突然就发出类似咯痰的声音了……”
钟北乐:“好了可以了我们并不想知道谢谢。”
三人一起收拾了实验室,该扔的都扔了,把淌了一地的血擦干净,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
出来时,一身的血腥味,鼻子几乎闻不到其他任何味道。衣服直接扔掉,冲了一个小时,心里才舒服些。
折腾了大半宿的别墅终于安静下来,所有人或开心或疲惫的进入梦乡,梦里有一切美好,而现实也不差半分。
第二天大家不约而同的都起晚了,魏清源和绯衣在慢慢的培养感情,钟北乐在清算实验室器材,龙瑞出门去办事,墨沧君在看书。
沈君泠还在休息。
钟北乐把实验室的温度调低至零下八度,延迟代业的尸体腐坏,防止味道太大,熏得整个屋子都有味。
太阳从东到西走得很快,墨沧君终于看完了书,到书房换了一本书,然后倒了杯水喝,他问:“几点了?”
绯衣和魏清源在拼拼图,绯衣抽空看了时间,回道:“快六点了。”
墨沧君皱眉:“君泠还没起么?”
“君泠?银蝶吗?还没起呢。”
哦对,除了查资料的龙瑞,还没人知道银蝶本名是沈君泠。
墨沧君默了,他有一种会挨打的感觉。他试图转移注意力,“是吗,这都睡一天了。”
“老大,银蝶叫君泠?挺好听啊。姓呢?”
“……等她醒了你自己问。”
“妻管严。”绯衣小声嘟囔,迅速低头继续拼图。
墨沧君手指摩挲着杯子,他有点担心。他打算去敲门,哪怕把人吵醒了,确定是安全的,喝口水再去睡。
但是,他敲了五分钟的门,并没有任何回应。
绯衣问:“还没醒?我去拿钥匙?”
墨沧君:“去拿,快点。顺便把北乐叫下来,我感觉出事了。”
绯衣一听出事了,迅速去拿钥匙,魏清源去叫回房间休息的钟北乐。
绯衣飞快地开了门,反手关上门,然后才去摸墙上的开关。
啪嗒,灯开了。
沈君泠躺在床上,脸有点红,身上的睡衣扣子谁松了几颗。
绯衣给她系好扣子,觉得她的体温不太对,一摸额头,“老大,君泠发烧了!”
下一秒,墨沧君破门而入,钟北乐被拉进来,趔趄几步才稳住,手搭上沈君泠的额头,眼睛都瞪大了:“这么烫!温度计给我,准备好冰袋,酒精,消炎药退烧药。”
温度计拿来了,测过后一看,40.1°C。
魏清源:“卧槽这么高!人都快烧傻了吧。”
绯衣用毛巾包住冰袋放在额头,然后用酒精擦拭沈君泠的胳膊和腿,进行物理降温。
钟北乐准备好退烧针,刚准备打针就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老大,退烧针不一定起作用啊,银蝶她耐药性很高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
之前银蝶发烧到39度,吃了退烧药也没有用,还是她自己调节的,可是现在她高烧昏迷不醒,也不确定能否进行自我调节了。最保险的方法是进行物理降温,等她醒了再说。
银蝶是最了解她自己的人。
“先打针,万一能起点作用。”
打完针,几人退出房间,留下绯衣给沈君泠擦身子。
钟北乐手搭在腿上,胡乱地敲打着,“高烧的原因有很多,银蝶可能是过度疲劳引起的发烧,没有及时处理所以耽误成了高烧。哦对,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太大,太紧张,又几次和十字动手、受伤,这次一下子都翻上来,也是高烧的原因之一。”
精神压力大?
她有精神负担?
君泠她,不想在这里呆着?
是啊,这里终究不是家,这里也没有她可以信任的人,她怎么安心呢。
但是让她回家,他又舍不得。万一人跑了就不回来了怎么办,纠结!
绯衣给病人擦了两遍,测了体温,39度4。绯衣把新情况跟钟北乐一说,钟北乐略一思考,说:“等会我再打一针,隔二十分钟给她擦一次手和脚,一个小时换一次冰袋。快的话几个小时就能降到三十六七度了。”
等钟北乐打完针,墨沧君说:“你们回去睡吧,我守着。”
几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离开了。
墨沧君一边给沈君泠降温,一边想钟北乐的话。
想着想着就歪了。他想,我是墨家家主,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纠结?不舍得就把人关着,关出问题了就治,墨家什么没有?
他又看看仍在昏睡的沈君泠,之前烧得发红的脸已经好很多了,长而密的睫毛时不时轻颤一下,朱唇不点而红——也可能因为高烧红的。
……还是舍不得。
他舍不得放她走,也舍不得关着她,看她郁郁寡欢的样子。
沈君泠好像做梦了,手不安分的乱动,动着动着就碰到了墨沧君的袖子,顺着就摸到了手,眼睛也微微睁开去看看自己抓了个啥。
她应当是烧糊涂了,眼前虚虚实实的,模糊一片。但是这个人好熟悉呀。
“……哥?”
墨沧君:“……?”
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cosplay的瘾,墨沧君听沈君泠叫了几声哥,带着点隐秘的开心,他应了声。
“嗯。”
“哥。”
“嗯。”
“哥。”
“嗯。”
毫无营养,但很开心。
沈君泠停下了,但是手没松,握得更紧了。
墨沧君回握:“君泠。”
“嗯。”
又是一段重复的,毫无营养,但很开心的对话。
墨沧君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可开心的,但是他觉得,这比关着沈君泠要开心。
“哥……我做错事了。”沈君泠嘟哝着。
墨沧君凑近了听,“嗯,做什么了?”
沈君泠断断续续的说:“我杀人了,杀了好多,做了好多错事。为了弥补一个错误,我犯下了另一个错误。”
墨沧君尽力地模拟一个哥哥在此时应该说的话:“没关系。”
沈君泠打了他一下——当然,因为高烧,沈君泠没多少力气,只算是拍了一下。
墨沧君觉得可能是说错了,沈君泠的哥哥不会说这个。
他试探着:“没有太大关系?”
挨打了。
“还是有点关系的?”
没挨打,墨沧君继续说,“但是家里可以摆平。”
打得狠了些。
“有点关系,你……你诚心悔过,绝不再犯……主动接受社会主义熏陶,然后就可以了?”
这似乎是哥哥应该说的话,沈君泠没再打他,呼吸渐渐平稳,又睡了。
墨沧君给她测了体温,37度1,还有点高,但比四十度那恐怖的高温已经好很多了。
二十分钟后,又擦了一次,等酒精挥发了再测温,已经正常了。
为了防止是偶然现象,墨沧君守了一夜,隔一个小时就测一次温,酒精不擦了,冰袋还是要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