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睡得晚起得也晚,墨沧君先醒过来,遮光窗帘把屋里压得黑漆漆的,看不出现在是几点。他打开床头灯,看了眼时间。
12:13
中午了。
沈君泠被墨沧君的动作带醒了,她问了声:“唔,几点了?”
声音软软的,还有一点鼻音。
墨沧君被萌到了,他扭过头轻轻咳了一下,“十二点十三。”
“嗯。”沈君泠抻了个懒腰,松开了抱了一夜的人形抱枕,伸手去摸手臂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手指的烧伤因为处理及时且得当,再加上药粉,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可以打猎了!
沈君泠精神了,“墨沧君我好了,我们可以进后山了!”
墨沧君不放心,打开顶灯,亲自检查了伤口,才肯同意。然后赶人去洗漱,他出去找来所有人,低声嘱咐一会儿进山无论是谁离银蝶近,一定要确保银蝶的安全。
龙瑞调侃道:“你干脆把家族护卫调来好了,把人团团围住,既能保护也能防止人家跑了。”
墨沧君:“……”
魏清源:“人再多,银蝶迷药一撒,也是没有用的。”
墨沧君:“……”
钟北乐:“为什么你不'贴身'保护呢?”
墨沧君:“……”
绯衣:“他不敢啊,怕逼得太紧人就跑了。”
墨沧君咬牙:“这么会说话要不要把嘴送给需要的人啊?”
沈君泠整理好下楼,墨沧君等人已经把武器拿出来了。消音枪,子弹,匕首,长刀,摆了一桌子。
几人分了武器,昂首挺胸的进山了。
虽然银蝶没有杀伤力极大的药粉了,但是昨天她一个人杀了二十多人的行为有足够的说服力,药粉不过是一种手段。
斯洛特跟在后面,大尾巴一甩一甩的,一身虎味自带驱兽光环。
光环过大,几人走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猎物,斯洛特被嫌弃地赶到一边了,六个人也分散开呈扇形往前包围。
后山大得很,上次墨沧君和沈君泠只是在外围草草的扫荡一圈,这次人多势众,就打算深入一下。
沈君泠和绯衣离得近,自动结成一组,穿过层层树藤,她们看见了一挂巨大的瀑布。
瀑布从山顶流下,在缓坡上砸出一个坑,这就成了一个湖,湖水盈满了又从较低的湖边流出去,下面又是一个瀑布。
两人没见过这么大的瀑布,和湖边美丽的鹿。
沈君泠野外生存经验不是很多,也没吃过鹿,她低声问:“这鹿能吃吗?”
绯衣吃过养殖鹿,野生的还是第一次见,她摇摇头,“不知道,这鹿野生的,有细菌,还是别吃了。”
“好。”
鹿在喝水,优雅地低下头,脖颈线条流畅。阳光洒在水面上,湖水因晃动而泛起的波澜反射着光,鹿的眼睛里也闪着光。
真实的波光粼粼。
沈君泠清理出一块地方,两人席地而坐。沈君泠喝过药了,她身边别说蚊子,连蚂蚁都没有一只。绯衣坐在她身边,也不担心会被蚊虫叮咬了。
绯衣指了几个方向,跟沈君泠解说分别通往哪个地方。沈君泠就听着。还顺手抓了一条从树上扑下来的蛇,扔到水里自生自灭。
这条不要命的小蛇在被抓住的时候就知道搞错了,被沈君泠的药味熏懵了,浮在水里半天才漂走。
远处突然有几声枪声,沈君泠和绯衣对视一眼,顿觉出事了。他们的枪都有消音器,不会有声音,这么大的声只可能是……
十字。
妈的死缠烂打的又来了!
两人飞快的跑向枪响处。在隐隐能看见人影的时候,沈君泠选择上树,寻找一个制高点。她们没有狙击枪,但有步枪啊,沈君泠趴在一根粗直的树杈上,枪口伸出树冠,biubiubiubiu开始放冷枪。
狙击镜里的人越来越少,绯衣已经入场了,银蝶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的埋伏和危机,她跳下树,也加入了。
银蝶左手一把长刀,右手一把匕首,长短结合,相辅相成,每一刀都是带着血出来的。
来的人确实多,尸体摞了一地。钟北乐和魏清源受了轻伤,伤在背上,他们在上药包扎。
突然,银蝶注意到一个纹身,与其说是纹身,不如说是疤痕。像是用烧热的刀子烫伤的疤,从疤痕上看,刀子上也有特殊的花纹。
像是……字母?
她蹲下身,扒开衣服,视线紧紧锁定,仔细辨认。
F,t,L。
什么意思?
十字有相关缩写?
银蝶拿出手机,把疤拍下来,又翻了翻别的尸体,找到三个一样的疤痕。一共四个疤,两个在腿上,一个在肩膀,一个在腹部。最后一个不太清晰,因为一道刀伤横穿了三个字母,不仔细辨认还看不清。
在她身后的尸堆里,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银蝶的背影,悄悄地挣开一个口子,手紧握住刀,整个人从尸堆里脱身,手里的刀飞向银蝶。
银蝶的注意力从疤转移到风被撕裂的声音,直觉支配身体,人往旁边一躲,跌坐在地上,手机也甩出去了。
砰砰两枪,偷袭者被打倒在地。
一枪打在肩膀,是银蝶;一枪打在左腿,是墨沧君。
此人见墨沧君下一枪就要爆头了,他大喊一声:“沈医生救我!”
“等一下!”银蝶制止了墨沧君,她大步走过去,两枪废掉此人的行动力,“你刚才说什么?”
此人的四肢都被枪击中,受不住疼痛,惨叫不停,听见银蝶的话,他笑了,边吸气边说:“我说沈医生啊,沈医生,你得救我啊。”
银蝶扣紧扳机,把所有的子弹都发泄到他身上,地上的人止不住的惨叫,又惊起一片飞鸟。银蝶觉得好吵,把他的下巴卸了。
绯衣已经给魏清源上完药包扎好了,她看向银蝶,觉得她状态不是很好。
像一朵本在温室长大的花朵,突然被扔到北极,连凋零都来不及,就冻上了。外面厚厚的一层冰,内里的花又疼又脆弱,但死撑着不凋。
绯衣拍拍魏清源,“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吗?”
魏清源低声科普,“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了解到沈医生这三个字就是银蝶的禁忌,上一个这么叫的人连坟都没有。”
绯衣:“银蝶好像……很伤心。”
魏清源:“??你咋看出来的?”
绯衣:“直觉吧。就是觉得她很难过,都蔫了。”
魏清源仔细看了看,实在没出来这个浑身散发着暴虐气息的杀神哪里蔫了。
他觉得他瞎了。
沈君泠觉得,她好像产生了幻觉,她又听到了张露云的声音。一声声的沈医生,像魔音一样回荡在耳边,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
“草。”沈君泠低声骂了一句。她蹲下身去摘面罩,露出那张脸。
是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