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一顿吵架,让整个新年索然无趣,小君倒是来过电话,成功拿下。
母亲余怒未消,父亲这边的亲戚基本上都没有走动,我也没得去,一日一日看着日出日落,只想早点返校。
正月初十,母亲好像外面听到了什么消息,兴匆匆回来满脸喜悦。
“年后,房子很快要拆迁了,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母亲进门说话有点急促:“可以早点选房子去了,我打听过了,拆迁下来也有200多万,到时候买一个100平方的二手房,还有些钱多。”母亲是有名的包打听。
以前村里的土地只要向领导审批一下就可以造房子的,造好了,就是你的了,所以我家面积倒不小,母亲也早就打好了算盘。
“你怎么说怎么弄吧,反正我这个没意见。”父亲只关心自己的酒坛子。他每逢过年,都会用糯米酿酒,发酵,上面编个草盖子,中途不能掀,等到日子到了,酒香四溢,四处弥漫。
“你说房子买到哪里去呢?”母亲坐下来,打算继续和父亲商量。
“城里太贵,新房绝对买不起的,只能二手房。”母亲继续一个人自顾自说。
父亲盖好酒盖子,抬起头来说道:“买学校附近去好了,悠悠读书也方便。”
“嗯,这不错,你难得呀,这都给你想出来了,只是买这个地段怕是没钱多了。”母亲有点忧虑,但还是表示赞同。
我纳闷,你们不是不喜欢让女儿读书的吗,怎么今天都打起十二分精力,全力以赴,全面抗战一样。
“不要让你那些叔叔看不起,明白吗,他们都是不长眼的,看不起你,看不起我们。”母亲很是气愤转头对我说道,一只手搁在桌子上,恨不得拍案而起,准备造反了。
“哦。”我应了一声,算是对她的愤慨的支持。
……
时间一晃,终于又可以回学校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是外公很喜欢的一句诗,所以取名悠悠。
校园的生活恰似世外桃源,与世无争,没有世俗的烦恼。
清晨,我早已打点好一切,拖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学校。
班主任给我换了寝室,因为有人员变动,其中万家也选择不住校了,她学校对面一直有房子。
学校对面的房子分富人区和一般住宅区,穿过校门口的马路,往南走200米左右,就有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小区。右边是富,左边是一般,一边是别墅,一边是普通多层,至于她为什么一开始要住校,不得而知,可能为了感受生活吧,富人的想法不是我们一般人可以明白的,我被换到了混合寝室,里面有其他班级的学生。
一样如常的学习,一样换位的晚自习。
真的要感谢苏桐和大炮,若不是他们一对,我也不会和学神同桌那么久,可能到毕业都还是很陌生,有时候冥冥中真的命运自有安排,一切随遇而安是我的信仰。
学神一如往常的让人难以琢磨,全凭他自己的喜好,偶尔对我好似有几分情面,偶尔又冷若尖冰。
至于学习方面,偶尔做做习题,偶尔看看书,据说他有超强的记忆力,也许这是造成他成绩特别好的一个主要原因。
只是最近他很少说话,好像有什么不开心,没有以前那会儿主动了,我也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好像自己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呀,也没有调戏过他,难道误会自己喜欢他?所以和赵以一样避而远之,那真的是倒霉了,失去了免费家教不说,以后又是尴尬无比了。
“你怎么老是不说话?”一日晚自习,我忧心地眉目紧锁,怯怯问道。
“没有啊,这次期末考之后要分班了,所以准备一点竞赛的东西。”他边说边做,居然瞄也没有瞄我一眼。
“什么?分班?你……怎么……知道?”我好像全身打了麻药,一下子结结巴巴了,一直听说要文理分班,还真的那么快。
他听我的反应,抬起头,扫了一眼,嘴角一笑,“干嘛?舍不得?”
我立马满脸通红,谎称道:“我是因为以后要没有人教我了。”
“那倒是,怎么感谢我?”
“哼……,夸你一下就灿烂,我就不信,没有你就一定很差。”
嘴上不让,心里可慌的一笔,真的这高一,数理他是没有少教我,不然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高二我读文科,怕你也不懂了。”我继续打肿脸充胖子,不屑道。
“呵呵。”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了。
我继续写着作业,却有点恍惚,真的要分开,其实很害怕,不想分开。
缘起缘灭,总是让人无奈。
只有半个多学期了吗?我再怎么拼也进不了竞赛班呀,再说自己以文科见长,肯定读文科去,不会以卵击石,去学那难搞的物理,虽然化学也还可以,但是两者取一,还是文科算了。
心若七色花草,纷纷乱乱。
一日徐羽神秘兮兮地拉着我到教室外,用眼神点了点万家,“我昨天晚上发现,万家居然和学神一起回家的,他们好到一起了已经?”
我着实吃惊,有点意外。
“不会吧,你会不会搞错?别瞎说呢。”我咬了咬唇,仔细盘算了下,对她那种有钱人,想要得到并非难事。
“我昨天看到他们一起出校门的,还同一条路回去的。我也很奇怪,怎么走的那么近乎,也许是万家主动靠近,你也知道她这人的好胜心有多强了。”徐羽感叹,用手轻轻捂住嘴巴,怕走漏风声。
“咱们不要多管闲事了,被人知道了不好。”我说完进了教室,偷偷瞄了他们两人一眼。
晚自习,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徐羽的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弱弱地试探:“你觉得万家怎么样?”
他吃惊得抬眸瞥了我一眼,双眉一挑,诧异道:“干嘛这么问?”
我凑过去,微微一笑,神秘兮兮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感觉。”
“哼……”他冷冷一笑,淡然自若道:“挺好的,文采也不错,看上次得奖的文章和你的似乎风格上有点接近,其他方面你自然更加没得比了,你看你没她艳丽,家境你还需要打听吗,也不用我多说了,男孩子当然都会选择她,你死心吧。”说完,他一副气定神闲似笑非笑的样子。
气死了,气得憋了的一肚子气要爆炸了,粉身碎骨的爆炸,还这么贬低我,我竭力地压了压声音,忍无可忍地脱口道:“那你是不是也会选择和万家好上,还文采相似,你知不知道上次她得奖的那个文章,有一段是我写的,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捡到弄上去了,你……你……你们男的都是好色鬼,一丘之貉。”说着我心里也好似有点委屈了,从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个文章的事,却很想对他说,不知道为什么。
学神有点惊愕,怔了一怔,也许不信,他的完美情人被我戳穿了,又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内心酸溜溜的,闷闷不乐道:“没什么,你喜欢选择她就选择她好了,反正已经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回去了。”
“同一个小区,刚好碰上而已,你这是什么脑子。”他没有半点安慰,反而一双冷白干净的手,骨节一弯,又似要猛戳我的脑袋,不过力道倒是骤然减轻了。
哎,人家只是关心他,好心没好报,果然没错,我气呼呼地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兄弟了,可是我是女孩子,每次都打我的头,没半点安慰,好心还被当驴肝肺。”我决定不再关心他,管他和谁好呢,对我也和对信封女孩差不多一样冷酷,我是挨打,她是视而不见,差不了几分。
他楞了一下,打量了我上下一眼,轻慢恣意地一笑,毫无顾忌地说道:“你不说我忘记了,你是女孩。”呃……这恶毒的家伙……当真没有一句好话是给我的。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万般无奈地回眸,再好看再精致再清隽的容颜,情爱上的脑袋却不甚灵光,我也无可奈何啊,无话可说了。
下课铃声响了,万家路过学神边上,似有意似无地说道:“走吗?”
学神抬眸,顿了顿,清冷一笑回道:“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呃……
要这么一个大小姐来问他,还被拒绝,基本上也已经很明确了,想让她第二次再来讨好他一起回去,比登天还难,这个傻子还真的无动于衷?
万家也不停留,余光淡漠地扫了我一眼,脚步不停地转身就走了。
她的神色却让我有几分不寒而栗的胆颤心惊……我突然愁绪万千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那么点阴险狡诈,破坏了他的好事,可是当我听到他们在一起,我就心纠得难受,我希望他能亲口告诉我不是真的,是误会,而事实确实如此,我内心反而莫名的欢喜……
正犹犹豫豫着自己怎么会这样,他忽地说道:“这下满意了吧?”
“哼,关我什么事?”嘴上硬着很,心倒是软了。
不料这厮又很是犹疑的样子,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问道:“分班了,我走了后,你会不会……?”他又闭口不语了。
“会不会什么?”我滚了滚眼珠子,有点惊讶,抬眸望着他。
他面上泛起了丝丝红晕,呆呆朝我一望,舒了口气,若无其事道:“算了。”
“算了?”“我会不会算了?”是不是指我和他之间的情谊,短短的一年都不到的时间,就这么忘却算了,让时间抹干净算了,以后他在新的班级,也不会记得我了,似乎瞬息之间我明白了,眼前的一切美好很快要幻灭了,即将孤独前行,我的心情似乎也变得暗无天日了,沉重……沉重了起来,早已习惯他损我几句,咚我几下的日子,我不知道没有他在身旁会不会……
夜寂静,寒声碎,多情自古伤离别,其实我也很希望有个人可以关心我,懂我,理解我,呵护我……
第二天午后,回教室的长廊上,她拦了我去路,她比我高个头顶心,目光寒冷,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脸色阴沉,“你是不是和陆京说了什么?”
英雄好汉敢做敢当,我昂了昂脖子,扯了扯嗓门,大声道:“说了又怎么样?”
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走近了几步,双眼眯了一眯,眼梢带着一股狠劲,冷哼一声,“瞧瞧你这身装扮,也不照照,还想追陆京……”正说着,边上的猴子碰巧路过,这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兀自晃晃荡荡走开了,她继续气势逼人地说道:“跟我斗,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会看上你,一个穷鬼,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陆百胜的儿子,你懂个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到他面前说我坏话去了,我的事要你说?”
我本能地往柱子边上靠了靠,尽管她的话掐的我心口疼痛,面上依然毫无畏惧地和她对视,“你抄了我的文字,我为什么不能说,想说就说,我还偏追陆京,你能把我怎么样,管他是谁的儿子。”
“你……我让你追,你这个死三八。”说完她猛地一推,本身就比我力气大,一个趔趄,额头就撞上了柱子的瓷砖边角,只觉得发麻的疼痛,眼冒金星,什么东西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我手一摸,瞬间就被润红了,很是刺目,很快一股血腥味也逸散开来。
她楞了一愣,依然盛气凌人道:“哼,敢惹我!”说完就气焰嚣张地转身走了。
想不到到了如此势不两立的地步,我噙着泪,呆立在原地,没多久,陆京赶到了,喘着粗气,问道:“怎么了?”也许注意到了我额头的那一抹血红,很是惊慌,“怎么流血了?”说着,就探过头来想瞧个仔细。
我勉强摇了摇头,咬着唇,强忍着泪水,转身背对着他,不想和他多说半句。
迟疑了片刻后,他走近了几步,掰正了我的身子,低垂眼睫,认真地瞅着,面上似乎也有了几分沉重,一副揪心的样子,倒让我觉得好似他受了伤一般,语气很是柔和,“去医务室吧?我带你过去……”
我泪眼朦胧,气呼呼地宣泄道:“都是你害的,自己情人那么多,现在我就遭殃了。”
“这又怪我?”他轻瞥了我一眼,洒然一笑道:“好吧,反正我是冤大头,跑过来被你骂几句,那去医务室好吧?算我错。”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拉着我去了医务室,刚进门口,就催着医生,“快,医生,她流血了。”
只见白大褂老医生快步走了过来,按住了我的头,仔细看了看伤疤,不紧不慢道:“消消毒,上个止血药吧。”
“会留疤吗?”这家伙比我还忧心,眉头紧蹙,焦急地问道。
“嗯?”老医生抬头淡定地瞧了瞧他,随口道:“你弄的?”
这下他支支吾吾了起来,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么殷勤想必是怕事情闹大,帮他的情人吧?我冷眼往他身上一扫,睨了他一眼,不屑道:“毁容就毁容,反正无所谓。”
“那倒不至于,小姑娘怎么可以毁容,以后没男孩子要的。”老大夫呵呵一笑,给我涂了药水,上了止血药,贴了个小纱布,“注意一点,不要再受伤,应该不会有伤疤,还是比较浅的,平时不要吃生的酱油了。”学神似乎放了心口的悬石,如释重负,舒了口长气,眉眼也舒展了开来,笑道:“谢谢高医生,刚才太急了。”
我也起身道谢,那老医生无心地打趣道:“小姑娘下次他再弄伤你,你就赖定他,让他负责。”
我无奈地很是刻意地挤出了一抹笑,转身离去,只听得陆京在身后坦然回道:“没事,没事,万一真毁容了,我一定会负责的。”
“陆京,难得一见啊,这么喜欢……?”之后的话语不太听得清楚了。
咳……原来两人认识。
片刻之后,他赶了上来,浅声一笑,“打算怎么处理?”
“打算怎么处理?”我下意识地暗自重复了一遍,抬起杏眸瞥了他一眼,眸中浓雾一下子聚集了起来,硬生生含着那滴泪,冷颤颤回道:“放心,我会放过你情人的,你不用那么好心了。”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气得呆立在原地发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