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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爱浅笑梦嫣然 三分平头 5681 2024-11-13 17:34

  1

  “大家好!”

  在我严肃认真地打了招呼之后,却引发了众编辑和作者们的哄堂大笑。

  “小艾老师,不用这么紧张,正常就好。”

  单珊珊的鼓励对我很受用,紧张多少得到了一些缓解,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滑动鼠标,从创作背景、人物设定到故事梗概,逐项展开介绍。可办公室里的气氛却随着我讲解的深入越来越凝重,我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底气也随之渐渐不足,可以说已经到了后背浸汗的地步。到目前为止,我所有的作品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很少在创作之初就拿出来,接受其他人的审视。我的写作生涯可以说,从少年时期起,就是一帆风顺的。投稿就可以见报,参赛就能得奖。估计是在那个年代,同龄人都忙着学业,能像我一样有时间写作又醉心于参加各种比赛的人,少之又少的缘故。自大学以后,又借自媒体高速发展的东风,我的美文游记杂谈,略有人愿意花个儿把零散时间读上一读,我又算得上勤奋努力的写作者,总能遇到贵人愿意投资出版上一两本。所以,当前面对的种种排面阵仗,都是我未曾承受过的。我不知如何应对,讲解结束,坐回到会议室的最前面,手足无措得像个学龄儿童。

  “好,那么接下来,请各位就以上小艾老师的讲解,发表下自己的看法,谁想好了,就先说。”

  见我已无力控场,也为了缓和沉闷的氛围,李铭艺讲几句简短的场面话。但十分钟过去了,不知道是没组织好语言、想好措辞,还是问题太多无从下口,反正,并没有人站起来发表见解。

  “还是我先来说下吧。首先,人物设定太普通!如果你想让读者记住他,那么无论是容貌、性格、身世背景,都要具有突出的独特性。很多时候,读者不喜欢你的故事,是因为无法与主人公产生共鸣。目前看来,你的主人公不过是一个“不过尔尔”的高中生,我看不到他的缺点、优点,甚至感受不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主人公可以是不完美的,但不管他有多少缺点,读者都希望他最终可以取得某种胜利。一个败局已定的人,会让人难以提起兴趣,更不会激发读者全力支持的欲望,即便是你设计了再多再有趣的情节,也没人能坚持读到大结局。”

  李铭艺的一席评价似乎是引起了编辑们的共鸣,至少是引发了某种化学反应。就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其他编辑开始络绎不绝地上台各抒己见,提出了诸多意见。我认真地听着,将他们的发言一一记录在了笔记本上,作为后期修改的参考。

  2

  “我觉得他们是没读过你的作品而已。”

  “感谢你的鼓励。”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开过评审会,单珊珊跟在我身后,进了我的办公室。

  “咖啡?”

  “不,热可可,谢谢。”

  我摇头看了看她,冲了两杯热可可。

  “我很喜欢你作品中的那些平淡琐事,那些其貌不扬的小人物。真的,编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故事梗概,我却对那个即将诞生的世界里,将会发生的种种小事,充满好奇。”

  “哈哈,这样说来,你只是单纯地对我这个人充满信任咯?”

  “那还用说,我可是你的头号书迷!”

  “谢谢。”

  “但你还是决定听从那些编辑的?”

  “是啊,寄人篱下。”

  “切,不是并没有限制你的创作自由么?”

  “羡慕?”

  “嗯,羡慕不已!”

  我看着单珊珊,喝了一口杯中的热可可。她说得没错,我确实并非发自内心的认同编辑们给出的所有修改意见。但不过就是一部小说而已,我闭门造车了这么多年,一味沉溺于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鲜少有机会走出舒适圈,接触外面的世界。是时候,从孤独与平凡中走出去了,偶尔体验下这人间的烟火气也不错。即便不成,再退回原处就好,就当是给自己放一个远离自我的假期。

  “你真打算写一部完全商业化的作品?”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

  “好,那我拭目以待。”

  “谢谢。”

  目送单珊珊离开,我开始翻看刚刚会上的记录。仔细看来,按照编辑们的意见修改之后,与其说这是一部轻小说,不如说这是一个游戏脚本。我明白了单珊珊的多次提醒,原来李铭艺在偷偷下一盘大棋。呵,他想做的其实是一家彻头彻尾的游戏公司。

  3

  你被拉入“劳逸结合”群。

  “艾老师,这是我整理的人设资料,请查收。”

  ——小可

  “好的。”

  ——可笑

  “人设修改有任何进展,都可以在群里时刻更新,我们可以随时沟通,最晚下周一前,主人公角色设定需要完成。”

  ——小可

  “好。”

  ——可笑

  还“劳逸结合”群?很想知道逸在哪里?我横看竖看都觉得这是个工作沟通群。还“最晚周一前”完成?今天已经是周五,意思是周末要加班?拜李铭艺所赐,我第一次体验了社畜人生,心中略有不满,但也无话可说。虽然是被人挖的坑,总归是自己心甘情愿跳的。我打开台式机,接收了责编小可传给我的文件,保存妥当,解压后,一个个翻看。

  “中午来三楼吃午饭?”

  11点准时收到纪繁的邀请,我简单回复了个“好”便上了三楼。

  “第一次参加评审会议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

  “哈哈,慢慢适应。明天周末,有什么安排?”

  “加班......”

  “那正好,我这边今天刚刚结束一个研发周期,这几天大部分人都在休假,我陪你加班?”

  “NONONO,我需要独立的工作环境,你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哎,那漫漫周末,我去何处消遣?”

  “你可以找李铭艺。”

  我送了纪繁一个大大的白眼,狠命地塞了一口他点好的外卖。

  “既然你都决定明天加班了,要不今天下午调休下?”

  “呵,反正你是老板,你说得算!”

  我已经放弃挣扎,看纪繁这个样子,好像公司存亡早已置之度外,我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

  “那我们下午先去游乐场,晚上吃大餐看电影?”

  “……”

  显然,纪繁的夸张言论已经达到了震慑我的程度。我低头默默啃着那个不怎么合我胃口的猪蹄儿,对他的抽风行为不理不睬。

  3

  下午两点,我被迫出现在人迹罕见的游乐场门口,可能是午餐吃得着实心惊胆战,此时有点胃绞痛。

  “你喜欢哪个?”

  纪繁左手一个猫耳朵发箍,右手一个兔耳朵发箍。

  “我可以拒绝么?”

  “不可以。”

  纪繁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用手指了指兔耳朵。他附身帮我戴好,自己则戴好了猫耳朵。两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夹在一群放寒假的儿童之中,在游乐场门口排队等待检票入场。我已生无可恋。

  我不是一个喜欢极限运动的人,所以,纵观整个游乐场,好像只有游园活动适合我。还好纪繁似乎也并不介意,“凌霄飞车?”、“海盗船?”、“跳楼机?”、“激流勇进?”,几次询问都被我摇头拒绝之后,他便收了心,专心抱着爆米花桶和可乐杯给我提供补给。我们就这样在度假区闲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

  “难得来一次游乐园,总要坐下摩天轮才对吧?”

  好不容易盼到我主动开口,纪繁果断拉着我向着摩天轮前进,生怕我中途改变主意。

  远处看着还算OK,走近了抬头看,我有点打退堂鼓,但看着纪繁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座舱。

  随着摩天轮一点点地离开地面,我越发不敢看向舱外。只能将全部注意力移到对面正襟危坐的纪繁身上,可奈何他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没多一会儿,便挤来我身边。

  “看,那边就是我们的园区。”

  我哪还有四处张望的实力,摩天轮还没升到顶端,就已经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我感到天旋地转,额角渗汗。但我知道,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又不想让纪繁担心,只能佯装无事,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所有的街景都变得渺小、模糊,略微看了一眼,我就已无力招架,收回了目光。但奇怪,以前在这个高度,脑袋早就像掉下去了一样,呼吸也无法自控。而此时,我竟还有意识恐惧?想着,我又试着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透过对面的玻璃窗,向远处张望,进而渐渐将目光向下移动。远山流水、楼宇街道、车辆行人,渐渐地将脚下的一切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米姨跳楼自杀之后,我身体里某个地方就坏掉了,再不敢站在高处向下望。无数的噩梦中,我站在高台上,米姨从四面八方向我冲来,穿过我的身体,反反复复、接二连三地一跃而下。我有时来不及抓住她,有时甚至无法触摸到她,我的叫喊、我的求饶,一切都只是徒劳。她就那样双目失神地离我而去,没有恐惧,没有怨恨,万念俱灰。

  “想什么呢?”

  纪繁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回过神,正对上他那双和煦温暖的眼睛。我很想和他说说我心里的苦闷,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想着他难得明朗的心情,还是觉得就这样什么也不提最好。

  有些人表面柔弱、内心坚强,如我,有些人则恰恰相反。我不好说纪繁是不是后者,但从他今天的反常举动中,我下意识地觉得正有什么在暗潮涌动,他所有的行为,恰恰是在掩盖内心深处正在经历的某种苦痛。而我能做的,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么?

  不,既然一切都指向了他在与我做最后的告别,我为什么不能尝试一次挽留,哪怕一次我就死心。每次都是他在做决定,这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了!我不愿意一次次像个傻瓜一样,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只有他一人可以承担。但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结果摆在眼前,他从未将我妥善保护,我一直仍在旋涡的中心。

  “没什么,接下来我们又要去哪里?”

  “去兰茵河吃晚餐如何?”

  “好啊!”

  出了游乐场,已是日暮时分,天空突然阴沉,无星无月。游乐场距离兰茵河西餐厅差不多有一公里的路程,我们徒步沿着海岸线前行。细雨就这样翩然降下,但好像又觉察不出一丝雨滴,四周一片雾气蒙蒙。我们谁都没有介意,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并肩走着,偶尔相视而笑。一种久违了的舒适感从心底里缓慢地升腾起来,感觉整个身心都暖烘烘的,我真心希望世界就在这一刻静止,再不要将它千疮百孔的一面曝露在我面前。

  4

  选择的餐桌位置靠窗,在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极远的海平面上点点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据说那是对岸那座城市的小型打渔船。我凝视着那些光亮、远处的山峦、层叠的丛林,似乎瞧见了自己已经踏海而去的轻盈身影,可一股挥之不去的嫉妒感却极不洒脱地在我的身后投射下了轮廓清晰的阴影。我颓然地低头笑了,我嫉妒孟嫣然,没错,嫉妒她曾拥有、即将拥有的一切。她因嫉妒我拥有了本该属于她的母爱而恨我入骨,那如今,我把这份嫉妒还给她,我们可不可以就此扯平呢?

  一份简单的菜单,一些经典的休闲菜品,浓浓的咖啡香气,以及搭配咖啡享用的精致糕点。雨天的餐厅里,四处弥漫着悠悠的浪漫气息。

  山楂鹅肝、意大利黑醋汁带鱼、茉莉花香烤鸭,搭配蓝颜知己、虞美人两款鸡尾酒,餐后甜点是我最爱的巧克力蛋糕。

  “笑笑,对不起,我不能离婚了,以后嫣然会来海明和我一起生活。”

  言简意赅、正中靶心,从不拖泥带水,是他的风格。

  “好。”

  我戳着餐盘里的巧克力蛋糕,放到嘴里,尽是苦涩。我早就猜到了这是一场告别,我曾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想过各种挽留之道,却在知道结果的那一刻,再一次没出息的落败。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在我之前,他一定也把全部可能都尝试过一遍了吧,我又如何能在这样的结果面前,找出破绽。

  观看了一场不知所谓的电影之后,我拒绝同他同行回宿舍,他也没再强求。这就是无能为力了吧,我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穿行在万家灯火之中。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回宿舍住了吧,以后海明的某一处灯火里,也会有一个属于他和孟嫣然的家。

  他最后的那句宣判在我的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嗡嗡不止,我很想将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赶走,但偏偏不能。我又是孤单一人了,我很想同情这样的自己,但理智又不允许我这样。我答应过父亲,活着的人就必须活下去。这次又要多久?十年,二十年?我的心头隐隐作痛,还好,我已经习惯了等待,也渐渐习惯了被抛弃的痛楚。这没什么,统统不算什么。通过不断地自我训练,我要比十几年前坚强得多。我决心要在海明生活下去,正因为曾经受过的伤,所以未来要更加顽强地生活下去,把之前失去的全部捞回来才够本不是?

  回到宿舍,冲起了热水澡,热气很快就充满了小小的淋浴间,我用手指在氤氲的玻璃隔断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最艰难的一晚即将过去,但天一亮,并不轻松的一天就又会来临了。接下来,又要如何面对呢?

  画在玻璃隔断上的笑脸很快就顺着眼角嘴角流下了水流,我凝视着这张泪流满面的笑脸,不受控制地、放肆地大笑起来,似嘲讽,又似疯癫。

  我突然改变了注意,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抬手抹净了玻璃隔断上的水流。

  这次绝不会拱手相让。

  关掉花洒,擦干身体,换上整洁的睡衣。合眼睁开,等于清空了脑内缓存。一头栽倒进软绵绵的大床里,不需片刻,困意便铺天盖地而来。

  我从未如此踏实得沉沉睡去过,睡梦中,细雨打湿了窗棂,整个宿舍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盛满海水的鱼缸,尼莫和我在珊瑚丛中快乐地追逐嬉戏,玩得酣畅尽兴。

  虽然不知道坚强能不能换得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但总归要试一试,抱着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的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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