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软软的,空气也因为昨晚的大雨夹杂着些湿润,但还是让人感觉到有些闷热。
早上七点四十,李锦年刚好踩点进入了教室,教师里的同学有的在朗读英语单词或者课文、有的在看书写作业、有的三二个头挤在一起边抄作业边窃窃私语,只有王予墨面无表情地在草稿本上一页一页地演算着物理题,黑色清亮的眼眸神采惊人,眉头时不时轻皱,李锦年看了一眼他,咬了一下嘴唇,晃了晃头,快速小跑到座位。
两节课在李锦年昏昏沉沉的思绪里悄然而逝,课间操的声音准时响起,李锦年当时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让唐强有些担忧,他侧过身子,眼睛看着李锦年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喘着小口小口的热气,眉头也没有舒展,紧紧的皱着,就试着问到;“哎。你、、、咋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走,带你去医务室。”说着就起身两只手扶着她的胳膊让李锦年站起来。
李锦年有些模糊的视线转头看一下唐强,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然后有意的看向了前面的背影,那个背影在唐强说完话的时候好像愣了一下,平时快速起身就离开座位的男生,突然慢条斯理的摆放文具书本,侧身视线若无其事的扫过她不太正常的脸颊,在她被搀扶的胳膊处停顿了一下,很短暂,就移进座椅,转身走了,内心不知怎么有些焦躁。
王予墨当时有一瞬间想过去搀扶她,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日令他熟悉的清澈的眼睛只要一看见他,就出奇的发亮,灼灼其华也不为过,眼里夹杂着单纯、内敛的情义,在触及他视线的时候又连忙闪开,他不是迟钝的人,能感觉到那种特别,有时在他晚上做数学题,逻辑有些不通烦躁时,那双眼睛短暂的出现过一二次,他就用右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心脏,感觉得到有些焦躁在里面蔓延。
对面第三排的刘兰兰那个时候正挽着她的同桌张冬雪,一个身材有些圆润,五官恰到好处的分散在脸上,显得很可爱的女生,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趣事,苹果般红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刘兰兰突然转头往李锦年那边看过去,入眼李锦年被唐强扶着起身,麦色的脸上泛着很明显的酡红色,两边的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她立马拉住张冬雪急匆匆的小跑过去,右手自然地扶着李锦年的左手,眼里带着关怀,语气有些着急;“不是吧?大夏天的你怎么这样了?”说完不笑时也如月牙一般的眼睛马上看向唐强;“给我们吧,这我初中同学,我和我朋友送她去医务室就行了,你就去和班主任请假说一下。”
“好吧。”唐强看着被扶着走开的背影,握了握空着的两只手,低头浅笑一下。
手扶了一下眼镜,头在教室里转了半圈,看到了个子高大,长得也很壮实的体育委员高畅,唐强慢条斯理走过去和他说了一下李锦年的情况,就去班主任李巧梅办公室请假去了,他有预感,李锦年要在医务室打点滴。
学校里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全校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到了操场,正在随着音乐做着课间操,在李锦年她们去医务室的道路上,没有吵闹的杂音,每隔四五米距离就有一颗小孩可以抱着的榕树,枝繁叶茂,隔绝了夏天燥热的空气,阴凉凉的,树上的知了三二只的鸣叫着,听着像是它们自创的乐曲,感叹着日子的悠闲。
刘兰兰看着李锦年脸颊的汗水似乎到了些,就用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用了点力气把她的身体往上面拉了一下,可以让自己被更好的靠着自己,张冬雪也在一边贴心的拿着小女生喜欢的卡通扇子帮着二个人扇风。
到了医务室,里面没有医生也没有学生,有些宽敞,空气中有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李锦年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只不过有些贪恋那靠着薄薄的衣料能非常清晰感触到的温热体温和好闻的水果香,还是靠着刘兰兰的身子。
三个女生就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医生。
好在没多久,校医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她们,还是那个温柔、给人感觉舒服的女校医,在李锦年的脸上顿住了,手推了一下眼镜,带着一丝调侃对着李锦年说道;“女同学啊,不到一个星期又见面了,咋回事儿啊,是不是看我无聊想着陪陪我,聊聊天。”边说着边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似乎手心感觉被烫了一下,最后快速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递给李锦年捂着。
李锦年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刘兰兰和张冬雪听见医生的话,有点发懵,一瞬间觉得校医阿姨好有趣,不由自主轻笑了起来,似一串摇晃的银铃铛般悦耳。
几分钟之后,医生看着温度计,又看了一眼李锦年脸色苍白的脸,皱着温婉的眉头,语气有些焦急;“三十九度了,是怎么搞的,哎,你可真能扛,不难受吗?孩子。”
看李锦年低下头有些沉默,又问了一句;“那我问你,你早上吃药没?”
李锦年老老实实回答;“没有,早上起床晚了,没来得及。”
校医拿出病例单子,纤细的右手握着钢笔在上面不知道写着什么,边写边说;“嗯,那就不用担心和你吃的啥药会有冲突了,最好还是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签个字,陪陪你。”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看了一下李锦年身边边坐着的女同学;“你们先回去吧,她今天上午是出不出这里喽,学生学习最重要,不要耽搁课程。”
“嗯,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自己可以的,谢谢你们了”李锦年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那好吧,我们先走了啊。”刘兰兰和张冬雪觉得留下来确实也做不了什么,最后两节课是班主任的课,有点怕怕的,点了点,两个人就起身牵着手走了。
一个电话过去,何茹来的似乎比李锦年预想中的快,身上带着一团热气,脸上精致的妆容破天荒的有些花了,但整个人居然还是能给人一种凌乱的美感,她一进输液室的门就看见李锦年神情倦怠地在输液,两只清亮的眼睛因为刚打完一个哈切,有些湿润,犹如一泓清水,眉目间透露出一种病娇的感觉,和平时神色死板的表情像极了她父亲的样子完全不同,竟然有些像她,她有些恍惚,心里瞬间充满了酸楚,眼里也有些发涩,她就主动眨了眨眼睛,走到李锦年旁边。
冷笑一声,手不着痕迹的探过李锦年的额头,感觉到不是想象中那么烫了,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眉头紧锁地说道;“是不是晚上睡觉又没关空调,你睡着了,被子一晚上时间大半都在地上,这么大了,还给我添麻烦,我上班请假又难,路上开车还闯了二个红灯,活该你发烧,烧死了最好,就不给我惹事了。”
李锦年察觉到何茹的到来的瞬间,眼睛一瞬间充满了光亮,内心还想小孩子气说些话,撒一下娇,听见她说的话,像是被人直愣愣地泼了一盆冷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刚好看见校医阿姨走进了输液室,有些尴尬的对校医笑了一下,就垂下眼眸看着地面的瓷砖,不知道再想什么。
校医有些奇怪的在母女身上看了一下,对着何茹女士说道;“孩子生病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受的,做家长的多关心一下吧,啊。”然后就把空间留给了母女俩。
何茹听见校医的话,识趣地闭上了嘴,离李锦年的位置就近坐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话说,整个氛围陷入了似乎掉一根针下去都能听见的安静。
何茹坐了一会儿,认真打量了一下病恹恹的李锦年,就离开找班主任请假去了,恰好李巧梅还没下课,她就在高一十班的窗户那里站着等了一会儿,“铃铃铃”的声音响起,桌椅板凳的声音整齐的挪动声,一群男生像是冲出牢笼一般出教室,还是在教室里面透过窗户能看到她的,看了何茹一眼,三五个快速走远几米,连忙对同伴说道;“好漂亮,谁啊?”
可以说整个班上的人似乎都被她的气质和容貌惊艳了,有同学打听到她是李锦年的家长,无论男生、女生第一反应的表情都是不信,毕竟两个人长像差异很大,除了有些女生观察比较细腻,看出了母女俩人的眼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同了那个消息,想着如果李锦年平时说话像何茹那样露出明媚、欢喜的表情,她的眉眼一定好看极了。
、、、
高中的时候,大家巴结追捧的人,除了成绩优异,还可以是长相俊美漂亮的人,王予墨两样都占,在学校刷了一个多月了,迷妹的数量渐渐增多。班上一个有着巴掌大的脸,五官精致又艳丽的女生,因为从小练舞,她对时尚有自己的领悟,把宽大的校服在身侧攥一个圈,然后打一个结内扣进衣服里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校裤也类似的卷了边,露出骨感的脚踝,微卷的长发散落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丝丝魅惑的柳絮,凭借出众的样貌和才艺也荣登年级“级花”。
两人时不时被同学评为一对儿,“郎才女貌”很合适,有些八卦传到当事人耳朵,一人若无其事,一人眉眼含春,即使这样,也被同学脑补出很多粉色气泡。
中午,李锦年右手撑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神色淡淡的,面前出现一道身影,李锦年抬头,她看见脸的一瞬间,感觉身体定住了,傻傻地盯着,王予墨看见她的样子,嘴角闪过一丝弧度;“怎么不去吃饭?”声音不大,在空旷的教室里异常清晰。
李锦年有些诧异,反应过来;“啊,我叫刘兰兰帮我带了,她吃完之后就带上来给我。”
王予墨听见,点了点头,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她;“An apple everyday,keeps doctor away.”英伦式的发音很地道,听起来舒服悦耳。
“谢谢。”
李锦年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苹果,直接小口咬了上去,“咔嚓”一声,苹果汁很多,从缺口溢出来了,雪白的果肉又甜又脆,在口中清香无比还细腻爽口。
王予墨看见她微眯着双眼享受,嘴角不自觉温和的笑了,问道;“甜不甜,我昨天在超市选了很久,你要多吃苹果,增强免疫力,以后不要感冒了。”
李锦年有些错愕地抬头看着王予墨,想也不想地问道;“你关心我吗?为什么?”
“锦年,等久了吧,呢!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木耳炒肉,给你叫了二份。”突入的黄鹂脆声打断了对话,刘兰兰进教室就咋呼呼地说道,王予墨平淡地坐在了座位上,李锦年也摸了一下肚子,咬住苹果,双手接过餐盒,感谢地说道;“总是麻烦你,谢谢。”
刘兰兰摸了一下下巴,在两人身上看了好几下,把李锦年看得有点心虚;“怎么了?”
刘兰兰长相甜美,月牙弯弯,唇红齿白,声音也带着甜腻味,摇了摇手;“没有啦,你快吃饭吧。”
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李锦年总感觉身后有人,其实,沉默寡言的人大多内心戏极为丰富,她脑海里闪过一二个高中女生夜路回家被害的新闻,感觉从脊柱到大脑一阵战栗,不敢看后面,一路小跑到文渊阁楼下超市,光照明显人流量多的地方,按捺住内心的慌乱,安全感十足才敢往周围看去,看了一大圈,没什么特别的人,松一口气的同时,眼角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清清冷冷如本人。
一个星期,李锦年每天都能收到王予墨的苹果,每当这时候,刘兰兰远远的在教室的对面,拉着张冬雪一起用八卦的小眼神四只眼睛笑眯眯地盯着她,眼里的意味看得她心虚不已。晚自习下课回家总感觉有人跟在后面,又不敢回头,每天都有些战战兢兢。一个星期之后,感冒走了,她都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