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是梁宁。”
对着楼上那张并不陌生的脸,梁宁回答。比起齐昧,好像他更熟悉这张脸,在没把齐昧接回来前,爷爷那里,有很多这个女人的照片,家里也有,就连梁慧的手机里,都存着她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永远都是一头乌黑长直的秀发,脸上也总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常安是个有梨涡的女人,一边一个,她曾是个可爱甜美的女生,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她不曾被名利诱惑,或许,她的人生不会是现在这样狼狈。
头发干枯发黄,脸上斑斑点点,弓腰驼背,指尖缝里还有污垢,她原来是那么干净整洁的一个人,现在却对这些毫不在意。
在得知眼前的少年就是她讨厌的人时,她还仔细打量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很像,和那个女人很像,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你是梁宁,我认出来了,你和那个女人长得太像了,那个女人,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样子。”常安的表情在提到那个女人时,变得不正常起来。
她很激动,手上刀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梁宁吓的大喊道:“常安!你有什么要求你就说,不要伤害齐昧!”
齐昧的眼睛里毫无光彩,她连话都说不出口,喉咙稍微滚动一下,就要忍受被刀刃压过来的锋利刺痛。
“你算什么?跟你有什么要求可提的,我要见齐志贤!”
“他已经在路上了,一会儿就会到,你能不能先放开齐昧,或者你把她绑起来也可以,刀剑无眼,万一你伤到她...”
梁宁的话被迅速打断。
“伤到她又如何,梁宁,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如此在意这个妹妹,你安的什么心?你在害怕什么吗?”
梁宁的注意力全在那把刀上,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就连宋丘要说话也被他拦住。
“常安,我与她是有二分之一血缘的兄妹,我是真心对她好的,我和她之间,从来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放了她,我会非常感激你,也会帮你在爸爸面前说好话的。”
齐昧什么都不知道,在梁宁说出有二分之一血缘关系时,她瞳孔放大,十分惊讶,对这句话充满了疑问,她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不知道梁宁和常安在打什么哑谜。
她出生后,两年不到,就被送到了常安这里,除了打骂,常安什么都不会跟她交流,她喊常安都是喊姑姑,这是常安教她的,有时候常安会强迫她喊妈妈,她也不喊,她只当常安是疯病又犯了,小时候的她除了哭没有其他声音,在遇到秦礼之前,她有时候像个哑巴。
她回到齐家,在齐志贤告诉她真相后,在她长大后,她一直以为,常安就是齐志贤一个远方的,家里条件不好,齐家并不愿意与之来往的表妹。
现在看来,齐志贤告诉她的真相,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你少说那么多话,我只见齐志贤,他不来,我就折磨齐昧。”
“常安!你!”
不可理喻,梁宁知道,她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但是他却没办法,常安已经携着齐昧又上了楼,而他在此时却不敢再跟上去,也不敢硬闯,常安手里有刀。
说到底,他和宋丘只是学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来应付眼前这种棘手的情况。
见两人没有动作,那男人也不再拦着宋丘,而是毫无顾忌地上了楼。
被放开的宋丘冲着楼上骂骂咧咧,正要踩着台阶去骂时,被梁宁拦下来。
“少说几句,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咱们要为齐昧多考虑些。”
梁宁说的有道理,无论如何,齐昧才是最重要的。
在给齐志贤拨电话前,梁宁先拨了另一个电话,听到声音在楼上响起,他才放下了心。
宋丘坐到了台阶上,掏出手机,拨号键上输入三个数字,在按下确定键前,还是询问了一下梁宁。
“我可以打吗?”他把手机屏幕冲着梁宁。
只见梁宁摇摇头,他只好默默放下了手机,看着楼上惆怅着。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让齐昧碰上,在这之前,他对齐昧的认知,根本不是这样的,现在这种情况,令她对齐昧更加疼惜,那种怜爱和珍惜感,充满整个心房,虽然他不知道,齐昧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齐昧经历不好的事情。
他一定会努力成长,成长到比梁宁厉害,比她爸厉害,最好比所有人都厉害,这样,在齐昧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无所不能,如果他有预知危险的能力,就好了。
他低下了头。
梁宁打完电话,看到他垂头丧气,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别哭丧着脸了,我爸马上就到,他一定可以处理好。”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等。
好在,齐志贤并没有让人久等,挂完电话后的五分钟内,他便到了,宋丘这才知道,梁宁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只让梁宁来扛。
“爸。”
齐志贤出现在门口,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人,左边是梁宁之前说的林叔叔,林玉。右边是林玉的同事,梁宁只见过一面,不知道具体的身份,大概和林玉是同级别。
楼上的动静非常小,常安躺在一张躺椅上,以前她总爱躺在这里,这边朝阳,每天中午,都能沐浴在阳光里,躺在这儿,眯着眼,她喜欢花生米,
每次躺在这里的时候,都会嚼上几粒,同过去一样,她今天也躺在这里。
齐昧被关在一间小屋里,原是用来储存一些旧屋的小屋子,黑暗狭窄,只有一块砖头那么大的一扇小窗户,勉强让屋子里不那么黑暗。
秦礼被绑着双手双脚,贴着墙坐在地上,嘴巴里塞着充满原生态味道的破布,不能动不能说,齐昧与他无异。
他们听不到楼下的动静,只听得到客厅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上来了,他们听到了常安在大喊大叫,疯了一般地喊着齐志贤的名字。
是他,他真的来了。
什么都做不了,门外还有人守着,为了听得更清楚些,齐昧努力挪动着身体,靠近着门。
脖子上被刀刃划伤的地方往外渗的血本已凝固,却在挪动时拉扯到伤口,痛的紧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挪动过去,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过来,砸在门上,剧烈震动过的门板令齐昧吓了一大跳。
缓过来后,她重新贴上了门,听到了一句话。
她听到齐志贤说:“你折磨她折磨的还不够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你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