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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放暑假

  沁春的家最远,要乘坐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去的时候,跟学校三位老乡在一起。林语突然想起个人,问,“你有没有问过陈锐走了没?”

  沁春愣了一下。“你怎么认识他?”

  “以后跟你说。”

  “没问,不一个学校,放假的时间可能不一样。”

  “三人行,必有我师,下学期来听听谁是你的老师。”

  “去你的,哪儿有那么多老师!”

  都走了,凌乱的寝室像刚经历逃荒一样儿,林语简单收拾后,把那两封信又拿出来静静读了一遍,她不想带回家,担心看得不够明白,第二封信再读了一遍,才合上抽屉,关窗,锁门,回家。

  第一学年,结束了。

  夏天的武汉,热且闷,空气里湿湿的,人在里面泡着,总倦倦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神,好像每个毛孔、细胞都泡肿了。无意之中,在书架看到云逸借她的书,估计母亲也没有闲心去翻,要不然肯定会问,萧云逸是谁。

  要是翻三毛、严沁、亦舒的书,舒缓的情节,清爽的文字,一本书一天可以翻完。看哲人们写的书,才翻两页就翻不下去了……看到尼采要用鞭子来对付女人,一个神经病,真懒得理。

  可林语知道,萧云逸不是神经病。

  那年暑假的雨水特别多,每日下得也不大,淅淅沥沥的,就没一个停。可能是心情不太好,雨声听起来像在哭泣。

  第一封信,光芒四射,林语的眼睛和脑袋被闪昏了。

  第二封信,林语发现,萧云逸追求的人生跟她不一样。她想要的生活就是平凡普通,既不想启迪谁,也不想伤害谁,可能就是他写的中庸吧。

  看雨下小了,林语拿起伞,步行到岚子家。

  “怎么样?”岚子问。

  “为什么帮他送书给我?我又没借。”林语真急了。

  “他要我给你,我就给你了!”

  岚子丝毫不觉问题严重。

  “我哪儿有说要看,你就不能先给我个电话?”

  “你就只当拓展知识面。再说,人家一番好意,即使要拒绝,也是你拒绝啊。”岚子说得有理有利有节。

  “你好好想想,北上的时候,我有没有特别对他?”

  “我怎么知道!”

  “我跟你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时候,没看出来。不在一起就不知道了。”

  “你不要想太多,就没有不在一起你不知道的事!”接着又问,“你怎么看他?”

  “我哪里知道,跟你一样,也就一起呆了几天。”

  “在学校你们不讲话的?”

  “你在学校跟你们班男生讲话?”

  “他跟我写了两封信,还来学校找我两次。说实话,这人是有才。”跟朋友,没什么可隐瞒的。

  “既然有才,那就先接触一下,你又不少什么,只当丰富大学生活。”

  说得这么轻巧,这是去看场电影吗?是一次郊游吗?能真的下定决心?

  从岚子家回来,也并非一无所获,似乎真实的萧云逸只有她知道。

  林语慢慢已经明白云逸的意思,她还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一是觉得配不上,两个人对生活的追求目标完全不同;二是觉得不熟,全方面了解一个人还需要时间。

  她不敢不跟他回信,暑期那么长,关键是在信尾云逸还表白了。

  云逸对他选择的人生无怨无悔,且有慷概赴死的味道,现在都新中国了,哪儿会有那么多苦难的民众?与他的鸿沟岂是文字能填平,现在,即使他愿意下来,他体内滚烫的岩浆,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林语还担心会不会烫到自己。

  她写道:

  “你的信读了好多遍也没能读通透。

  为什么只你要感谢我,北上之行你也在照顾我啊?我是不是也要深深地感谢你?

  为什么人只有两种,“有鹰样眼光和聪颖智慧的”的是一种,其他的是一种?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我们不都是应该在追求希望吗,为什么你是在找回希望?

  为什么一定是悲剧的人生?

  原谅我的愚钝。

  看到你的神圣的天职,甚是敬佩,看到你的壮丽而富有诗意的人生,让我有仰望星空的高度。

  我不觉得有与你同行的资格和能力,可能你看错了我。我甚至以为我就是“烂泥塘”,就是“太师爷”。

  我俗气的只知道柴米油盐,眼中也只有身边的人。我想,你是真看错我了。

  我眼中看到的你,彬彬有礼、谦和、善良、坦诚,而你在文字里,是一个充满激情,激进,坚定地追逐梦想的人。

  我不确定哪一个你更真实,文字里还是现实中?”

  林语在她写的文字里明确拒绝了他狭隘的要求。

  刚寄出不久,就收到第三封信。

  “我都不知这是第十几次从邮局回来,两手依然空空。同去的朋友,看着我失望的样子,怀疑地盯着我“是不是她的信?”我忙说:“不是,不是。”其实他也不知这“她”是谁,却明确的是那个意思。

  我有点对这个问法气愤了,为什么非要一定是这样的事呢?难道别的什么没有比这更让人失望了吗?有,好像也没有。”

  看他写得含蓄又坦白,林语笑了。

  再怎么样,开场不像前面两封那么凝重,轻松多了,思想是思想,性情是性情。

  “前几天,幸遇一老同学,谈至深宵,我们谈人生事业,也谈爱情以至友谊,这位老友在学校堪称一怪,理解他的人可谓寥寥。可我觉得他是芸芸众生中比较杰出的一个。他对这个世界有着细致深刻的体验,更能用一颗炽热的心去照亮天宇的角落。我说他有“静心术”,即对外界有一种执着的追求与观念。他说:未爆发的火山表面的确很平静。我极其同意这个观念。”

  可能所有的淡定都来自强大的内心吧!

  继续往下……

  “我从来都是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生存的人,另一种是生活的人。其根本区别是其骨子里是不是自私的。那种生存的人一辈子忙忙碌碌,左右逢源,上下奉迎,好的能荣华富贵,坏的也食不裹腹;至于这种生活的人,他是深谙人生的真谛,时刻都能捕捉到最瑰丽的灵光,他的日子是用珍珠穿成,终生都在穿缀着这人生的项链。”

  这一段写得真好。

  人都是先有生存,才能有生活。生存在生活之前。云逸总爱跳过生存,他的文字对努力生存的人总不能给予足够的尊重。

  “我们谈着谈着,不觉呵欠连天。他说,大白天有时竟也如此。我说人的思想太疲劳,仍得不到抚慰,就越显孤独。我们自然谈到友谊,我说若不能交一个极其知心的,上升到极高境界的异性朋友,兴许是个悲剧。人的思想就像一个圆,缺少了这一点就剩下一半,你就只能站在这一半的边缘而望洋兴叹了。我总想象我这样的人,交一个这样的朋友是极其难的,因为我不敢保证,只能到这一步为止。他听后哈哈大笑,说我太偏见了,也太不够“君子”了,倘若每每接触异性都这么想岂不乱了套。我方觉得我近来的所做所为,大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惭愧!”

  幸亏他有这样的朋友!

  林语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再继续…….

  “实话跟你讲,你在某些方面很像我这位老兄,这回该知道我是怎么了解你的吧。不知是出于一种感觉还是理智,我总认为你能理解我的言行,因为我不认为你同其他的女孩子是一样。

  我极其崇信你的这样一段话:“我很想重新塑造一个我,我有极强的自信心,相信能做到,但我并没有做,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太少,而重新塑造的我又太多。”尤其这后一句道出了我的心声,它使我在一次痛楚之后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不过,我却没有你那么强的自信心去改变一个自我,倘要改变,也只能在环境变迁中微变,因为我相信“天性”,上天把我放在荒漠上就是让我思念泉水,要把我放在人烟稠密的鱼米之乡,我定要想那驼铃在耳畔叮当。我知道,你也无心去改变那一个已经属于你的自我,在人世沧桑面前,它会让你有享之不尽的动力!”

  原来如此!如果有幸,能会会他那朋友,一定有趣。

  这封信终于下凡了。

  看云逸写的最后两句对“天性”注解,“上天把我放在荒漠上就是让我思念泉水,要把我放在人烟稠密的鱼米之乡,我定要想那驼铃在耳畔叮当。”就她那榆木脑袋,在荒漠想泉水正常,在鱼米之乡去想驼铃,那不是没事找事干吗?

  从内心,她真挺佩服云逸的。这么有情怀的人跟她说话还这么低调客气,她哪里有资格承受,折煞了她。

  云逸收到林语的信后,追了一封“悔”过的信,说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写的烂鱼塘等等,都不是针对林语,可无论针对谁,那样的理想都很累。

  信的结尾说他将提前返校,要林语的回信寄学校。

  林语当时没回信,她想,都过来了,还是见面比较好,写信倒不难,难的是跟谁写,跟一个有思想的人写信,像打擂台,她甘拜下风。

  原以为去他的学校很容易,那学校她原本就熟悉,没事也经常不辞辛苦地跑去,真的去,又挪不动脚步。她是谁?朋友?好朋友?女朋友?同学?好同学?她不知道自己该归哪一类更合适。

  想了又想,还是回了封信。

  说自己并没生他气……不知所云地扯了几句,并祝他身体健康,学习愉快。

  林语也确实没生气,她哪有资格?只觉得两人天各一方。林语根本不在意她在云逸的世界怎么归类。只是提示云逸,她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

  不久,林语收到了一封透心凉的信。看惯了长篇,寥寥几句,也看到了云逸的悲伤。

  “感谢你的问候。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希望你快乐。永远。那几日月光甚好。不过,又似乎有点冷清。”云逸提前到学校等她,等到是一堆没有分量的文字。

  林语再没有回信,内心或有或无的期待他一切安好,如果云逸能抽空再写点美好的文字给她看,也挺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只要不学习,云逸就会跑进林语的脑子里,云逸的信,说的话,做的事,一遍遍重复回放。无论怎样,他跟林语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一样,或者说,只有他,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毫无保留。可能太真了,就像你忽然看到一位正在手术台上做手术的人!林语还没那么强大,她只知道害怕,她还不知道,她拥有看的资格,全来自云逸的信任,不是谁都可以站他旁边。

  一个人无论信上怎么写,心最诚实,可以骗任何人,骗不了自己。

  林语其实每天都在等,希望哪一天,或能看到信,或者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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