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开学了。
我和白蕴年形同陌路,我不敢去看他,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我和他再有什么瓜葛。但是,我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的跟随他的身影。
我发现,他变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不苟言笑,变得冷漠了。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仍旧想再试一次。
后来我鼓起勇气,放下狮子座的自尊给他传了纸条,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做朋友吧。
那段时间我敏感多疑,莫名哭泣,一直找不到人生方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忙碌的学业逼得我无法多想,每天机械的重复着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
是的,我不住宿了。
我的胃病太严重,有很多忌口。
不住宿以后,和晶晶苒苒的联系似乎也少了,我感到莫大的孤独笼罩着我。
夏天,我不敢穿短袖,生怕胳膊上的痕迹引来别人诧异鄙夷的目光,怕看到父母痛心失望的表情。
我的口袋里时常装着一枚刀片。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或许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可我谁也没说,我觉得,无论告诉谁都只会是一种负担与累赘吧。
后来我发现,白蕴年和他的兄弟们闹掰了,总是会莫名哭泣,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我看到他手上有伤口,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个创可贴告诉他“要照顾好自己。”
再后来,高三毕业,我们升入了高三,这也意味着我该走了。
我选择学习艺术,走艺术生的路。
毕竟,我的数学实在是太差了,不学艺术,我怕我连大学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我离开了学校,开始了为期半年的艺术学习生活。陪我同去的还有晶晶,柳榭还有其他同学,我们五个人离开明川去了洪州学习艺术,在明川九中的故事就算我完结了一半。
我心知,再次回到学校我不会再待在九班,和白蕴年的故事也应该就此为止了。
半年后我再次回到学校,进了文科艺术班,巧合的是,我们的班级和九班紧邻着。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过白蕴年。
新的班级,我的班主任是熟悉的语文老师,我也再次继任了语文课代表一职。在这个班级了,汇集了各式各样类型的学生。
有小混混,有乖乖女,有自来熟,有孤独的旁观者,有外冷内热的人,有表里不一的同学,这个班级像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有着最简单的复杂性。
二月份开学,我因为校考三天两头的请假。
校考全部结束后正式回归到文化课的复习中,然而来自内心的压力与孤独终究还是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新的学期,我和贝晶晶,展苒合租。
周六的那天夜里十二点多,我突然感到心慌,莫名想哭,手脚发抖,喘不上气,窒息的死亡感紧紧压迫着我,仿佛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只能尽量的扬起下巴大口呼吸。
在我意识清醒的时候给妈妈打了电话,电话接通,我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几近昏迷。恍惚中我听到晶晶和苒苒一次次喊着我的名字,一次次掐我的人中与虎口,我在昏迷和清醒之间反复横跳,痛苦折磨着我,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耳边的呼喊声逐渐模糊,手指僵硬的弯曲着,我哭不出声,喘不上气,我好像离死亡并没有那么遥远。
模糊中,我感觉有人抱起了我,我做不出反应,无法顺畅呼吸的我头一扬晕了过去。
我再次拥有意识是在急诊室,急诊医生的胸外按压让我暂时得以喘气。
我看不清医生的脸,只能听到他们一遍遍的呼喊声,我多想做出回应,但我牙关发紧根本张不开嘴。
几秒钟之后我再次发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根本没用,我的呼吸声越来越弱,越来越浅,随着一声“静脉注射安定!”我彻底没了意识。
当我再醒来,父母在床边守着,我从县医院的急诊室转到了市医院的急诊。
插着氧气的我仍旧发蒙,浑身无力。
我不知道,县医院因为设备不齐全,判断疑似哮喘或癫痫,建议转院,我不知道,姐姐是如何在颤抖中镇定的签下同意书,我不知道,救护车是怎样一路疾驰,我不知道,原来我已经注射了三支安定。
之后的几个小时,我做了全身检查,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时急诊科医生联系父母带我去精神科看看。
我并不意外,我甚至想过自己去看精神科的,但一直没时间。
见了医生,做了很多题目,一个多小时之后,报告出来了,我看着报考心无波澜,姐姐从我手中拿过报告,重度焦虑重度抑郁四个大字砸的她直愣愣站在了原地。
我苦笑,原来都已经重度了吗?我以为,我已经好很多了。
毫不意外,父母朋友老师都一致的认为我的焦虑与抑郁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的焦虑与抑郁来自敏感的心思,纠结的状态,孤独的心态,不稳定的人际关系,受过的校园欺凌,以及被人抛弃。
面对最好的朋友,我每次开口前都会在脑海中构思好句子,生怕说错了话。我知道我其实不用这样,但我做不到,我自我委屈,自我感动,却又装作一副开朗乐观的样子。
作够了,装累了。
我把检查报告告诉她们,我说“既然查出来了,我就不装了,太累了,”
我看得到晶晶和苒苒眼中的心疼,但我心里只剩下了疲累。
在班里我仍旧装作一切正常,吃着药,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直到在教室再次发病,我知道,我的高三似乎要完了。
急诊室里,班主任按摩着我颤抖的双手,我在氧气机里寻找生的希望,等待着父母的到来。
专家说,必须做心理治疗了。
我不再抗拒了,家人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觉得自己像个累赘,又像个毫无生气的玩偶,受着命运的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