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周打个呵欠,慢吞吞地翻个身,趴在一堆毛茸茸玩偶上,床边还散落一些。
室内被空调吹的暖呼呼的,郁周蹬掉被子,又翻过来。
过了很久,郁周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摸出手机翻了翻,程眠的那条朋友圈还在,自己截图发的那条也在,枕头底下的情书也还在。
还好。
不是梦。
眠眠成了她的男朋友。
郁周在床上躺好,吐口气,继续补觉。
昨天她睡得太晚了——一直激动的睡不着觉,生怕一睁眼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并没有很久,郁周想起来什么,翻开手机看到刚才被自己匆匆一瞥的多条未接电话提示信息。
昨天群里消息弹得太快,她开了免打扰。
郁周颤颤巍巍地给备注为“仙女”的人回了电话,还没开口解释。对面传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和沙哑:“起了就下来。”
郁周穿好拖鞋,噔噔噔地跑出去,果然看到下面坐在沙发上的周瑜。
“哥哥。”郁周看着一脸憔悴的周郁,收住笑容,似撒娇般喊了一句。
周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薄唇张张合合最终说了一句:“先去洗漱,我做饭。”
郁周看着差点撞到墙上的哥哥,站在原地愣神。
她哥对眠眠的意见怎么比当初十里巷的时候还大?
不就是,不懂事的眠眠在她的教唆下,阴差阳错地扒了他的裤子吗?
多大点事?
——很大。
她哥当初事发后整整三天没跟她说话。
之后差点去给眠眠的裤子也扒了。
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某天她哥一脸不情愿地在阿婆的注视下穿了一条粉红色小猪猪的新内内。
然后她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自己开心——眠眠是她最好最好的家人,快乐当然要分享给他。
于是她带着刚刚一起过了四岁生日的眠眠趁着她哥坐在院子里写作业的时候,把人裤子扒了。
好巧不巧,被一群过来找他哥玩的小朋友看到了。
于是,鱼鱼成为猪猪。
郁周正思索着,被管家连城的声音打断。
“小姐,少爷他从夜里一点多赶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坐着了,他不让我们上去叫您。”
郁周心虚地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十点五十九分了。
好的,十一点整。
“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您们一会儿好好聊聊,将事情说开了也就行了。您与少爷脾气都是极好的,您又是少爷看着长大的,少爷这么多年来一直将放在心尖尖上,我们都看着呢。”
这位从当初她和周郁刚入榕城就站在他们身后照顾他们的五旬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导着。
郁周愣了愣,明白是连叔叔误会了。
想了想,整理好语言,郁周出口解释:“连叔叔,我和哥哥没闹矛盾。”
连城一脸责怪,似乎在想他看着长大的小姐怎么也开始骗人了。
郁周失笑,“真的,连叔叔。我谈了男朋友,嗯——他们之前有过一点点小矛盾,我哥他还没接受呢。”
这下轮到连城愣住了,随后又是一阵苦口婆心的劝说:“矛盾?少爷脾气那么好的人,除了在生意场上,我还没看过他与谁置气呢。”
“小姐,您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多注意啊。”
郁周笑,连叔叔这是说她男朋友不让人放心呢。
“嗯,连叔叔放心,我知道的。”
“知道?你不知道。”周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郁周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哥一副下一秒就能在她面前哭出来的样子。
连城看着少爷走过来,自觉回避。
“郁小周,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程眠扒过我裤子生气吗?”
“郁小周,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我只是在想,那个一口一个哥哥喊着,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着,就连睡觉都要抱着我的小姑娘转眼间已经谈了恋爱,要嫁人了。”
“程眠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当初十里巷的时候阿公说过要将你许配给他,那时候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甚至你因为他一直不谈恋爱,我就曾自私地想过程眠一辈子都不要出现才好,这样你就只是我的妹妹,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但是每次看到你半夜被噩梦惊醒,时常盯着旧物愣神我又巴不得立刻将他绑到你身边。”
“郁小周,哥哥只是在为你找到了那个爱的人而开心。”
也是舍不得你。
周郁的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当初他和粥粥被母亲接到榕城后,家里还算不上殷实。
那时候也不住在这里,而是在靠近城外的一个小四合院里租了两间房子住。
粥粥因为十里巷的事情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夜夜难免,又经常在噩梦中惊醒,哭一整夜。
父母又天天不在家,有时候连续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他们。
连城就是那时候被周商聘来的保姆。
周郁不放心别人,只能整天把郁周带在身边,走到哪里都带着。
周郁是把粥粥当女儿来养大的。
连城又何尝不是。
他没有儿女,在郁家干了十多年,从保姆一路干到了管家的位置,看着两个小孩子一点点长大,早就将小姐和少爷当做亲生儿女来看了。
如今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他真的非常能理解少爷今天的心情了。
连城没有走的太远,周郁的话他听了大半,不知怎么就湿了眼眶。
少爷说,他知道那人的为人,便是可以放心将小姐交出去的。
他家小姐那么优秀的人,理应最好的人来配她。
若是没有,她也永远都会是郁家的小公主。
是他们一群人捧在心尖尖上的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