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男生都没兴趣呢?”吴锦梁一边泡方便面,一边托着腮帮子思考,“没道理啊!”
“靠,打开打开,让我喝一口汤再说。”宁麒臻忘记了买面,迫不及待地要喝吴锦梁的面汤,根本不理会他很严肃地思考着男女的差别问题。
“简单,”还是彭兴珊对分析问题有几把刷子,“你想想你请谁去教舞的?”
“老六啊。”
“对啊,舞林高手不是么?”彭兴珊敲敲床板对上铺躺着的刘子维说,“啊,是不是啊,公子?为了仰慕一下你的风采女生们也得去啊。”
“哼,”刘子维对这个赞美不置可否,“我又不能带所有女生跳。”
“再看看我们班男生,好么,”彭兴珊说,“我们公子去了,他们不都歇菜了么?这怎么也得回避一下啊。”
“不至于吧。”还是梁嘉豪老实,只在旁边乖乖地听。
“现在居然是女生多男生少,连凑起十对人马都困难。”吴“伪班长”也不管宁麒臻使劲偷喝他的面汤,只是愁眉苦脸。
“去其他班借点人就是了。”彭兴珊说。
“我已经订了活动中心,跟老何请了假。那天晚上别的班都是高数习题课啊,嗯……”说到这里,吴锦梁发现了宁麒臻的活动,“翔哥你在干什么?”
“好像看也应该看出来啊?”宁麒臻拿着勺子趴在吴锦梁的饭盆上。
“喝了我的面汤,就要欠债还钱!”吴锦梁恶狠狠地说,只手里少了一根马鞭,脸上狰狞的神色整个一个黄世仁。
“靠!你那么凶猛,不是要我卖身还债吧?”
“不必,哈哈哈哈,”吴锦梁说,“明晚别自习了,跟我跳舞去。”
“好啊好啊,”宁麒臻说,“你们班吴琦玲长得挺清秀的……”
“你小子倒简单,”吴锦梁又去看彭兴珊,“军师,计划是你想的,怎么也得贡献一下人力嘛。明晚上甩了你的王佳佳,和我们跳舞去。”
彭兴珊忽然低头思考,然后很谨慎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好!”吴锦梁狠了狠心,“三条就三条!”
“要学五的,”彭兴珊慢条斯理地说,“学三的鸡腿太小……”
“那老大,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吴锦梁说,“除了何逸柏要去刻苦,现在就剩你没表态了。”
梁嘉豪说:“我,我,我……”
梁嘉豪那时候还没有撞到黄希璇,还是一条蒙古来的正宗光棍。别说国标舞怎么跳,就是连大秧歌梁嘉豪也没怎么见识过,所以他此时张口结舌,实在无话可说。但是黄希璇变成他女朋友之后形势完全变化,在黄希璇精心培养下,梁嘉豪成为他们宿舍蹦迪的第一爱好者。梁嘉豪节奏感特别强,踩点也特准,黑灯照音乐起,立刻就可以把周围一片地板踩得乱颤,周围一圈女孩都觉得自己好像站在震动垫上,兴奋地拼命喊。而且梁嘉豪体力充沛,连踩两个小时绝对没问题,最后成为松苑南门外一家迪厅的灵魂人物,把无数从别处赶来的高手都给震了。再后来他就踩碎了黄希璇家小舞池的水晶地面。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当时除了每晚必刻苦自习的何逸柏,所有人都被拉进了吴锦梁新官上任的第一个大计划。
“不至于吧,”饶诚抱着两个音箱和吴锦梁一起往文体中心去,“罗文锴也不来?我记得我们那个时候全班好像都去参加舞会了。”
饶诚是少有的电路和计算机高手,而且一拉就动,所以吴锦梁直接把他从自习室里揪出来组织音响。饶诚也没二话。
“就是不愿意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那么多废话,跳舞又不会死。”
“奇怪奇怪,”饶诚说,“你们班没集体修炼葵花宝典吧?”
“练神功的有,练宝典的没有。”
淡青色的呢绒长裙一直盖到了脚面,看起来文静了许多,余玥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地笑了一下。于是镜子里的女孩也微微笑了一下,很恬淡很温柔。要是这样轻轻扬扬地笑着走过校园,该有不少人看吧?余玥停住了这个不着边际的构思,转过身去看后腰贴得是不是够紧。
“好啦好啦,你要是不穿就借给我穿好了,又不结婚,试那么仔细干什么?”吴琦玲肆无忌惮地光着双腿坐在上铺梳头。
吴琦玲的眼睛确实有点毒,余玥很犹豫是不是真的要穿这套淡青色的长裙。是她自己最满意的衣服,买来过后余玥就没穿过几次,因为没有场合。只有非常正式或者非常重要的场合,这套长裙才能派上用场,偏偏大学里面又实在没有什么正式和重要的场合。
“穿出去给谁看呢?”余玥这样想的时候,罗文锴嬉皮笑脸的样子竟是第一个跳进她脑海里,余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这实在是个矛盾,几乎每个女孩都会在衣柜里藏着一两套她们自己很满意的衣服,穿上以后足以使一只不太丑的小鸭忽然变成天鹅。可惜她们又实在缺乏变成天鹅的机会。这大概可以类比为主妇精心地收藏着自己当年的婚纱,甚至悄悄在家里试穿。不过很明显的是,如果她们真地想重新把婚纱派上用场,第一步的行动必然是踹掉自己的老公。
余玥上去在吴琦玲裸露的小腿上揪了一下:“看我揪你这个死丫头。”
吴琦玲狡黠地笑着闪开了。
“随便穿什么去都行,穿给谁看啊?”魏黛雨在旁边摘下耳机说,“就是去扫扫盲嘛,又不是真开舞会。”
“那你就穿这个?”吴琦玲有点好奇,魏黛雨好像确实没什么变化,一回来就看见她和以往那样坐在桌边练听力,身上还是平时那件鹅黄色的毛衣。
“不行啊?”魏黛雨起身过来帮余玥整衣服。
“啊——”吴琦玲一声惨叫。
余玥急忙顺着她的手指去看魏黛雨,原来魏黛雨一起身,吴琦玲才看见她早已经换了一条膝上裙和皮靴。这种短短的膝上裙搭配皮靴和黑丝袜,魏黛雨看着好像刚刚从国外回来。
“姐姐,什么时候去法国走台啊?”吴琦玲说。
魏黛雨有点脸红:“穿穿看,我爹给我买的,还没穿过呢。”
“好性感,你爹真盖了,”吴琦玲噘噘嘴,“以前我想买一条皮裙我爹打死也不干。”
余玥悄悄地笑,任魏黛雨拆开她头上束发的白色大手帕帮她梳头,心里打定主意是不把裙子借给吴琦玲了。连魏黛雨都给她榜样了,她也有点勇气横生的感觉。
魏黛雨细致的手掌轻轻理起余玥的长发,绕在手心里一束一束帮她梳理。梳子扫着流水一样的长发,好像一缕细风吹去,余玥微微有点走神了。是啊,魏黛雨说得也没错,穿给谁看呢?毕竟女为悦己者容。那么,“悦己”的人是谁呢?
“真是罗文锴那不是很惨?”想到这里余玥又是噗哧一声笑了。
“放什么带子?我这里有国歌,怎么样?欣赏一下吧,”饶诚简简单单把连线整理好了,得意地拍了拍音箱。
“谁家舞会跳国歌啊老大。”吴锦梁忙着在一侧的黑板上画画。
吴锦梁的本意是写个极洒脱的“舞”字,再来点花边铃铛小天使什么乱七八糟的,烘托一下欢乐的气氛。可惜吴锦梁小时候在水粉画上还真下过几年的功夫,本着圣诞卡的模子,画出来的效果特别含蓄。直接说就是他的艺术细胞让他把天堂画成了末日审判,几个天使画得面目阴冷表情沉郁。吴锦梁跑远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跑回去站在中央的位置。
“老大,有没有点耶和华的气势?”吴锦梁拿着黑板擦作威严状。
“黑社会更像一点……”
“嗯?怎么我们屋宁麒臻也这么说。”
饶诚瞅着吴锦梁的黑板画刚刚想笑,忽然四周一片完全黑了下去。他们刚在所有灯管上缠了紫黑色的彩带,现在只有一盏自备电的应急灯在亮了。
“是末日审判真那么赶点儿?还是旧社会重新降临了?”吴锦梁探头去外面看,走廊上的灯还是亮的。
“空气开关跳闸了可能性更大一点。”饶诚说道:“下去找电工看看。”
吴锦梁没办法,开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