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兴珊不在乎校庆晚会是因为他可以从老爹那里弄到票,而吴锦梁也不在乎,是因为他觉得浪费时间去看林晓岚的光背不如去街头买本时尚杂志。糟糕的是吴锦梁想当然的以为大家都和他们两个一样不在乎,所以他完全忘记了那六张票。如果不是有人去提醒他,他没准隔天就弄点洗衣粉,把票和衣服一起给泡了。
“班长在不在,班长在不在?”女生清脆的声音。
“蒋文秀?”
“这局不算啊,”吴锦梁离开键盘跑去开门,彭兴珊操纵的桔右京趁机拿刀猛砍吴锦梁的霸王丸。
刚刚开了门,蒋文秀就从门缝里把脑袋探了进来左右瞅瞅:“都穿着衣服吧?都穿着衣服吧?没有暴露狂我可就进来了。”
吴锦梁他们屋由威猛强壮的梁嘉豪带头,夏天大家都习惯扒光了去水房冲凉水澡。蒋文秀有点冒失,老是门也不敲就冲了进来。一次吴锦梁刚刚脱到只剩裤衩,正拎着一只脸盆要出去。蒋文秀进来的时候他惟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拿脸盆把自己的脸挡住。蒋文秀把门一推,当时就愣住了。好在吴锦梁比较冷静,沙着嗓子说你看没看出来我是谁。蒋文秀说看不出来。吴锦梁一边往外跑一边说那就好办了。蒋文秀却在他背后红着脸笑,说吴锦梁你有脸盆不挡别的地方挡脸干什么?吴锦梁已经跑到楼道里了,听了这话差点一头栽倒。
还有一次是暑假。中午时候,宁麒臻满身臭汗,估计没什么女生会来,所以扒光了准备去水房冲凉。正当他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蒋文秀走到外面走道的地面了。可怜的宁麒臻惟一能做的就是掀起好几个月不盖的棉被把自己狠狠地裹了起来伪装午睡。吴锦梁又不敢笑又不敢说,一本正经地和蒋文秀说了几句话,又让蒋文秀看了他手头的软件光盘。足足过了一刻钟,蒋文秀才盈盈起身说我走了。吴锦梁偷眼一看宁麒臻的小白脸早热得通红了。蒋文秀走到门边还回头说你们屋宁麒臻夏天还盖被子睡觉,不怕闷出痱子来啊?吴锦梁心里说大小姐你再不走他就成烤猪了,哪里还在乎生不生痱子。
后来蒋文秀辗转知道了这件事情,立刻拿到床头会上和所有女生分享。一时间宁麒臻也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饶诚后来饶有兴趣地跑来看宁麒臻身上到底生没生痱子,把宁麒臻气得差点晕过去。不过这以后蒋文秀渐渐也淑女一点了。每次进男生宿舍前,蒋文秀不再直接推门,而是在门口大声喊说你们都穿上衣服我可要进来了。
“校庆晚会的票呐?票呐?”蒋文秀进了屋也不坐下,急急地问吴锦梁。
“票?”吴锦梁终于想起来了,一拍胸脯,“要票有六张,要命有一条!”
“别捣乱别捣乱。女生好多人问我,我都烦死了,你先把女生的票给我,我去给她们分了,省得她们老在我耳朵边叫叫叫的,”蒋文秀这些天也被盯着她要票的女生逼急了。
“不至于吧?”吴锦梁瞪大了眼睛,“你们也想去看林晓岚?”
“谁去看林晓岚啊……”
“不是看林晓岚要票要得那么急。”吴锦梁嘟哝。
“魏黛雨要去看刘子雄……”
“痛恨!”吴锦梁很有魄力地挥一下手,“被小白脸迷惑了,是我们男生的错。”
“嗯?”
“是我们平时对女生不够关心,否则魏黛雨能看上小白脸么?”
“呸!”蒋文秀笑着啐了他一口,“不喜欢小白脸,也不至于喜欢你们这样的小黑脸啊。”
“听听,”吴锦梁对彭兴珊说,“现在女生那边不抽大烟,都改流行白面儿了。”
“三张够了吧?”吴锦梁抽了三张给蒋文秀,“大小姐您拿一半走,回去说我欺负你。”
蒋文秀脸蛋微微有点红,一甩头发“哼”地扭头跑了。
“来来来,大战三百回合,大战三百回合,”吴锦梁又洒洒然和彭兴珊对切去了。
“班长,是小的洪子彬觐见……”
吴锦梁屁股还没坐热,又听见洪子彬那个活宝在外面喊。自从洪子彬他们见识了彭兴珊那个狠劲,胆敢上吴锦梁宿舍踢门领补助的再也没有了。洪子彬就渐渐养成这个德行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玩点花样看看。
“免礼平身,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吴锦梁只好拉开门。
洪子彬颠着小步窜进来:“谢班长隆恩呐,晚会的票有没有?”
“你们屋有几个想去的?就那么几张票,想去的说话,不想去的让他们一边站着去。”
“那不就完了,”洪子彬忽然变得很严肃地样子,“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们班除了班长您老人家只有我一个人想去,不如我们把所有的票二一添作五。多的贴张广告卖了……”
“靠!你小子真他妈狠,”吴锦梁笑着骂了一声,洪子彬也不在乎。
吴锦梁干脆把剩下三张票都给了洪子彬:“看看男生有几个人想去,大家分了算了。”
“这我也算个钦差了吧?”
“钦差也别占我的位子,”吴锦梁赶快把往电脑前坐的洪子彬抓了起来。
“班长真是伤老臣的心呐。”洪子彬虽然玩不成游戏,不过票到手了,也就兴高采烈地去了。
吴锦梁不曾想到,仅仅二十分钟后,洪子彬就窜回来了。
“班长,还是您老人家去分票吧,没了您作主,我们真的没青天了。”洪子彬把那三张票塞给了吴锦梁。
“哟,你有那么冤么?”
“老实说是没有,”洪子彬摇头,“不过我这钦差去分票大家都不理我。”
“靠!”吴锦梁按上洪子彬的肩膀,低头长叹,“叫你办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我还准备把班长的位子传给你呢。”
“今儿我总算知道尧舜禅位怎么来的了,敢情他们那位子不是皇帝,就是班长啊!”洪子彬深沉地说。
吴锦梁觉得洪子彬有时说话很有深度,不过这个时候没时间想,说:“想去的叫他们来,一起商量商量。”
洪子彬一转眼就回来了,谁也没带。
“班长……我……”洪子彬说,“失败了!”
“怎么意思?没人想去啊。”
“错了,是大家都想去,大家都不想来而已,”洪子彬歪歪嘴,“我们屋的几个说你想个公平点的分配方案告诉他们一声再说。”
“靠!我是不是还得召集个常委会,搞个计划书,做上可行性报告去给他们过目啊?”
“差不多,如果能找人公证一下就完美了。”
“滚一边玩去吧,”吴锦梁有点恼火,“不去算了,你自己拿一张,剩下那两张卖了,我们还够买几瓶啤酒呢。”
不过说归这么说,吴锦梁还真的没胆子把那多余的两张票卖了。他和彭兴珊不同,招民愤的事情他还不敢做。所以吴锦梁只好使劲地抓脑袋,把脑袋抓成一个鸡窝后,吴锦梁终于想了一个办法出来:“那不如抓阄吧,十九个阄,三个有,十六个没有,抓着谁算谁?”
“班长圣明,那你做阄我拿回去给他们抓,”洪子彬不等吴锦梁说完,哧溜一声窜过去和彭兴珊对切了。
“我靠,良心大大地坏了。”吴锦梁想想也只有他做。
没办法,他扯了一个笔记本,写出十九张纸条捻成小球,扔在一个纸盒里去敲洪子彬的脑袋:“该我了该我了。”
洪子彬拿着纸盒去了,还没多久吴锦梁又听见有人敲门。
“真麻烦!”吴锦梁嘟哝着去开门,这次门口的竟然不是洪子彬,是江宇鑫、孙浩伟和翁锦恒等等一拨人。一帮人挤在宿舍里,顿时宿舍成了一只沙丁鱼罐头。
“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吧?”彭兴珊悄悄跟吴锦梁嘀咕了一句,“这和群众上访一样了。”
江宇鑫把一个纸团往桌子上扔了过去:“这样抽不行!这样抽不公平!”
吴锦梁想了想说:“不会吧?这样抓还能不公平?又不是我帮你们抓的。”
“先抽的当然占优势了,”江宇鑫说,“先抽的四个人把三张票都抽光了,剩下的我们抽也是白抽,不跟耍人一样么?”
吴锦梁这才明白,原来四个先抽的人正好抽到了拿三张票,剩下的人就没有可抽的了。
“这……这命苦不能怨政府吧,政府是无辜的,”吴锦梁苦笑。
“先抽的人抽中的概率大吧?”施戴子质疑。
“肯定是先抽的概率大。”江宇鑫下了结论,“不然怎么前四个就抽到了三个呢?”
“无数武林高手都是跳了悬崖就找到武功秘笈了,可见运气来的时候山都挡不住,你也不能怪先抽的运气太好吧?”
“我靠,什么玩意,”江宇鑫对吴锦梁的笑话不感兴趣,“这个抽法肯定不公平。”
“公平的。”彭兴珊一看那么多人挤在他们宿舍里就烦,这时候插嘴了,“无论先抽后抽,概率上绝对一样。”
“怎么可能?先抽的选择机会当然多了。”翁锦恒细声细气地说。
“你们修过概率论么?”彭兴珊叹了口气,“数学上就是公平的。”
“这还用修概率?想起来也不对啊,”江宇鑫嘴里还在硬,心里却有点发虚。江宇鑫等人当然不如理科竞赛出身的彭兴珊,彭兴珊十三岁就跟他们班上组织拿雪糕博彩了。
“靠,不信你自己回去开个程序统计一下看看。”彭兴珊不屑地哼哼。
“还有你做的阄,到底有多少个有?我们怎么知道是公平的?”江宇鑫架不住彭兴珊的势头,心里虚了还要使劲撑起面子,转头去问吴锦梁了。
“我做假没什么好处吧?”吴锦梁苦着脸。
“我们把阄打开来看看。”江宇鑫去抓洪子彬手里那个盒子。
吴锦梁这次真的有点不耐烦了,一把在江宇鑫之前抓过了盒子:“烦不烦啊?你们信我就抽,不信就自己分去。一个破晚会,彩排我看了,一点东西都没有,有什么可争的?”
“对了,还有彩排的票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孙浩伟想了起来。
“我在你们屋门上留了条子,你们也得看才行啊。谁也不来和我领票,我不就和洪子彬去了?”
“那去了彩排的人就不要抓阄了,”江宇鑫说,“你和洪子彬就别抓了!”
随着前面江宇鑫质问吴锦梁的声音越来越高,后面几个人的议论也让吴锦梁烦到了极点。他不理解为什么本来简简单单分几张票的事情成了这样,难道他吴锦梁真的那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