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有些许多拳头大小的灰褐色麻雀，每个晴朗的早晨，小家伙们都会在宿舍楼后面的树林中寻找飞蛾，虫子等食物，寂静中的叽叽喳喳成了鹿盈盈对高中时代印象最怀念的声音之一。

　　在青高的生活开始了四五天，她还是总在清晨惊醒，翻身看了看手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起床铃就响了。这几天夜里她总是想家，想妈妈和那只雪白的小博美狗，鹿盈盈把它唤作“小美”，每次她孤单的时候它就会跑过来蹭着她的腿小声呜咽。

　　躺在床上，盯了上铺床板的花纹几秒，她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起身套上校服，来到窗前，眺望粉蓝色的天际上渐渐隐去的星辰。

　　她伸出手贴在玻璃上，感受窗棂外的清凉，一个身影伴随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瘦的身影叼着香烟，把校服系在腰间，出现在树林外的围墙边。隔着婆娑的树影，鹿盈盈认出了赵长生的脸。这让她大吃一惊，同为住校生的他这时候理应在男生宿舍酣睡，而赵长生显然是一夜未归，赶在起床铃前偷跑回来。

　　她正惊叹于少年行径的大胆，而他恰好抬头，与鹿盈盈对上目光。赵长生对她的出现也是微微讶异，旋即咧嘴露出一个明媚如朝霞的笑容。后来回想起那个清晨，鹿盈盈承认其实那个笑容其实非常骚包，和什么明媚开朗完全不沾边，是某种莫名的悸动给鹿盈盈心中少年的笑容染上阳光。

　　赵长生把手指竖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声张，接着开始在围墙边寻找什么。鹿盈盈扫视了一圈，很快就理解了情况。不远处的围墙边堆着一堆砖头，被人为的搭出一个小平台，看来赵长生就是从这里溜出去的，还不甚熟悉学校的他没能立刻找到这个平台。

　　她想要提醒他一下，可是少年没有再抬头看她。敲玻璃的方案因为怕吵醒室友，被她从心里否决后，也许是被少年的胆大妄为所感染，鹿盈盈也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后怕的行为。

　　她深呼一口气，摸出床底缝隙中为了给妈妈偷偷打电话的手机，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打开闪光灯，周遭的寂静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作响。

　　万幸的是，很快赵长生就注意到了灯光，鹿盈盈给他指了砖堆的方向。

　　赵长生不愧为从小到大不学无术，顿时心领神会，双手合十晃了晃对她表示感谢。

　　他快步走到砖堆所在的围墙处，后退两步，稍稍助跑一跃而起，双手撑上围墙，脚在墙体上发力一蹬，身体如雨燕一般轻盈掠过，稳稳落在平台之上，只惊起砖缝间轻微的咯咯作响。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用赵长生的话来形容，就是那句广告词“德芙，纵享丝滑。”

　　树影中，高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空中只留下少年口中吐出的蓝紫色烟雾。

　　蓝色校服随风飞扬，她看见少年不经意露出的腰间，有着一道不小的狰狞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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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第三节课是数学，老师是个半头银发的老头，一成不变的语调以及带有明显旧时代风格的板书简直是安眠药。弯弯曲曲的数学符号在睡眠不足的鹿盈盈眼里很快就扭曲起来，进入了半梦半醒的奇异状态。

　　肩头的一阵疼痛让她骤然惊醒，身边的“石哥”收回笔杆，在同学的一阵哄笑中，用严厉目光把她逼迫到教室后面去罚站。

　　她灰溜溜的盯着手中的数学书，又是一阵哄笑，抬头看见“石哥”揪着赵长生的耳朵把他抓到教室后面的另一端。

　　“石哥”离开后，鹿盈盈看向另一端的赵长生，细碎额发挡住他的眼睛。感受到她的目光，赵长生偏过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笑容，无声的庆祝清晨的默契。

　　校外的米线店，老板用小音箱放的音乐隐隐飘来。

　　张悬缓缓唱到：“扑火，我们相视笑着扑火，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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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下课，人群散散落落的往宿舍楼走，远处模模糊糊的传来男生们的嬉笑。

　　“生子，昨晚那个妹子是谁啊？”

　　高瘦男生把校服甩在肩上，用嘴里的口香糖吞吐泡泡。

　　“周露。”

　　“呦，你怎么又和她勾搭上了？”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声。

　　“摸起手感怎么样，软不软？”田欣也并不如外表那般憨厚。

　　“啧，要不你去试试？”“噗”的一声，他把紫色的泡泡吹破。

　　“算了算了。”田欣愣了愣，又讪笑起来。

　　走在后面的鹿盈盈的听的面红耳赤，路灯把她和孙晓翎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低着头，胸腔像是有什么酸涩的液体渗出来。

　　那天熄灯后，鹿盈盈想起张悬的那首歌，她一直听不出来开头的两个字是什么。

　　孙晓翎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着了，她问向对铺的龅牙姑娘。

　　“小菊，校门口米线店总放的那首歌开头是哪两个字？”

　　“啊？”

　　“就那个。”她确认宿管不在附近，小声哼哼了几句。

　　“是扑火。”

　　“啊？”

　　“扑火，飞蛾扑火。”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