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姜荔浅一如既往地起床、吃饭、去学校,生活似乎一直是如此一成不变,但也有例外。
“这次演讲比赛是为了国庆节准备的,你写的稿子就要和这个相关,班主任说,你这几天写完稿子可以拿去给语文老师看一下。”
姜荔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提出质疑,“我又不是参加演讲,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唐镯儿怔了,下意识反问:“你睡蒙了?你不是要参加演讲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参加的?”
一旁的顾聿商突然附在姜荔浅耳边,轻飘飘地说:“就昨天。”
“昨天?”姜荔浅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神过来,转头狠狠瞪向顾聿商,“你诓我!”
“嗯,你真聪明。”他不反驳,居然还直接承认,甚至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嘴边讥诮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眸子里边是满满的戏谑。
姜荔浅气得脸上通红,鸦羽般的睫毛不停扇动着,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怒意,“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唐镯儿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对姜荔浅说:“你再想想吧,毕竟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时间也挺赶的,这个月末就开始了。”
她走了,只留姜荔浅一个人在气急败坏,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直直怒视顾聿商。
顾聿商撂下手中转悠着的黑笔,托着下巴,慵懒地问道:“怎么?你不敢去吗?”
“我是不敢去,又怎么样了?”姜荔浅气鼓鼓地瞪着他,对他的激将法毫不上当。
“不怎么样,反正名单都报上去了,赶鸭子上架你都得去。”一边说着,顾聿商一边打量着她的表情。
眼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本浅粉的唇瓣也被她咬得泛白。
知道她胆子小,但顾聿商没想到她这么没用,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眉头一跳,满不在乎地说:“多大点事,你眼睛一闭,站上去开口一念就好了,有什么可烦恼的?”
姜荔浅气红了眼,瞪着他,忿忿地开口:“你说得倒轻巧,你有本事怎么自己不上?”
她压抑的哽咽声落入顾聿商耳中,令他不由得一僵,话不经过大脑就出来了,“大不了我陪你。”
“陪我?”姜荔浅恨恨地说:“你怎么陪我?演讲比赛都是单人的。”
“我陪你练,可以吗?”
“你?”姜荔浅转了下眸子,再是吸了吸鼻子,不信任地看着他。
“在你比赛之前,我每天放学之后都陪你练。”
姜荔浅仍然是不相信,低下头,微皱着眉毛沉思着。
“喂,你要是实在不行,也可以推了,我刚才骗你的。”
“好,你教我。”姜荔浅突然抬起头来,水灵灵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他,眼里荡漾的认真熠熠生辉。
顾聿商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她不敢,便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答应。
他嘴唇张了张,想找借口推辞,可看到她似清泉般清澈的双眸时,又没办法开口拒绝。
“教你可以,但你得听我的。”
“好。”她重重地点点头,眼里是不容置喙的认真。
她确实有些胆怯,所以她在逼自己去该,这也许是个机会。
想清楚后,姜荔浅没再和他浪费时间,打开习题册又开始学习。
认真之后时间便过得格外快,姜荔浅总是担心时间会不够用。
就连下午的班会课时间,她都拿着英语单词在默默背着。
“因为学习委员转学了,所以我们班需要重新选举一位新的学习委员,每个同学都可以积极参与。但如果是没有在班上担任职位的同学竞选的,那就更好了。”
吴建华话音刚落,顾聿商就用手肘推了推姜荔浅的手臂,轻悄悄地开口:“上去。”
他的嗓音干净利落,姜荔浅却没心思欣赏,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我?”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下意识摇头,“我不行的。”
“怕什么?这就是你要迈出的第一步。”他斜眼看过去,见她如此胆怯,话语中带了些许不悦的情绪。
“我还没准备好,下次吧。”姜荔浅压着声音与他打着商量。
看她这么胆怯,顾聿商轻轻‘啧’了一声,有些无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点人你都不敢,那之后面对一校的人,你怎么办?是谁刚才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要我教你的,你这么不听话,我还怎么教你。快上去,不然就没机会了。”
姜荔浅看着他,不得不说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能总是这么怯懦。
她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心绪,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姜荔浅是吧,你要竞选吗?那上来说两句吧。”吴建华的话落,教室里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她身上。
姜荔浅有些紧张,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想过退缩,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于是在全班的注视下,她努力让自己挪着步伐往讲台走去。
掌声雷动,一声声的,尽数击在她的心上,令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紧张的几乎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甚至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目光,不可否认,她是个懦夫。
终于,她还是在讲台上站稳了,几十个人的目光,在她那无疑于面对千军万马,她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眼睛都忘记眨了,只是低眸望着下边,怔怔的,半天没开口。
看着在上头发愣的人,顾聿商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拿过一旁的草稿,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然后举起,他特意写得很大,就是为了能让姜荔浅看得到。
姜荔浅望着那深黑色的笔迹,一笔一划,都似划在了她的心里,她努力给自己鼓气,终于开了口:“大家好……我叫姜荔浅……”她的声音磕磕绊绊的,甚至有点小,但在她开口后,班上再次响起掌声。
带头的正是吴建华,最用力的却是黄梓黎,她看着讲台上的姜荔浅,眼睛几乎在发光。
顾聿商放下手中的纸,靠在椅背上的坐姿稍显散漫,静静地听着上边的人微颤的话语。
微斜的夕阳从门口照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
姜荔浅下来时,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的,她紧张到都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一碰到椅子,就手脚发软地趴在了桌子上,哪知她刚趴下,顾聿商戳了戳她的胳膊。
姜荔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闷闷地问:“又怎么了?”
“奖励。”
姜荔浅看了看他手中的糖果,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犹豫半响,还是拿过了他手上的糖果,撇过头去看另一边,继续趴着,嘴角却在不经意间荡出一丝笑意。
并不是因为这颗糖果,而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真有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大胆讲话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