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位军爷可别不信,你现在可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啊,再不……”木质的牢车里,一名道士打扮的人表情浮夸,语气上却一本正经地劝说道。
“呸!闭上你那乌鸦嘴,再说当心吃鞭子!”看守的军士不堪其扰,烦躁地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轮到小爷我看着你这么个玩意。”
“你可别不信,不然必有血光之灾啊,”那道士仍然不肯放弃。
“去你的!刚还说病入膏肓,怎么这会儿就血光之灾了?我看你就是欠打,”那看守的人毫不客气地用刀鞘敲了敲牢门。
“柳兄,江姑娘,你俩真的认识这人?”夏崇嶙见牢车里的人举止言辞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江湖骗子,遂不禁问道。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认识他,”柳梦生煞是无奈地扶额道。
“哎,这不是柳公子和江姑娘嘛?”谁知牢车中的孔穷北眼神倒是好使,一下子就看到了立在远处观望的几人,于是就立刻大声呼救,“杀人啦!杀人啦!快来救救贫道啊!”
“乱叫什么?”看守的人不耐烦地抽出鞭子就要打向牢车里的人。
“且慢!”此时,柳梦生带着夏崇嶙赶到,当即出声喝止道。
“大人,”看守的人回头见到夏崇嶙不由一惊,慌张施礼解释道,“大、大人,这人老是疯言疯语的,属下就想让他闭嘴老实点。”
“唔,把他放出来吧,”夏崇嶙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也在怀疑自己下的指令是不是有问题。
“放?放他出来?”看守的人当然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人柳兄认识,”夏崇嶙无奈地指了指走到牢车前的柳梦生。
“你怎么来了?现在正值两国交兵,你跑到前线来不想要命啦?”柳梦生来到孔穷北面前就是一通责问。
“哼,还不是柳姑娘给你这小子托了书信,要不然我才懒得跑这一趟,”孔穷北面色一沉没好气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出来。
“家姐的书信?”柳梦生一怔,而后接过书信,心中却是疑惑琴秋师姐如何会托付孔穷北捎来书信?
“还不快谢谢贫道我?”孔穷北没好气道。
“唔,谢谢,”柳梦生木木地应道,遂将那书信拆开。
“你小子真是有福,居然有位那般温婉可人的姐姐,”孔穷北目光眺望远方悠悠道,似是在回忆着。
柳梦生并未理会孔穷北,小心翼翼地将书信展开,细细观看其上所书。
“梦生,前日此身携青阳寻至庐江,未见梦生留于学府之中,故遣此书遥相问候……”
柳梦生见琴秋师姐开篇便道明书信来意,便知伊人应是真的心切。
“料想梦生或与学府同道北上,故来相告。孤馆门中只应允遏止凶兽邪祟祸害黎元,绝未应允助战一方,还望梦生莫要冲动行事……”
看到这里,柳梦生心中自然安定了不少,看来孤馆还是无意介入世人纷争,那以后自己也有了拒绝出手的底气了。
“无奈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前去与梦生相见,望梦生照顾好自己。此身与青阳一切安好,勿念。”
柳梦生见书信落款是柳含烟一名,遂望着那一行行笔法娟秀的字迹陷入了沉思。琴秋师姐的书信里全文都未以子林称呼自己,想是预见到这封书信可能会被外人看到,既然知道有这般风险,又为何要托付孔穷北送来呢?
不过,柳梦生更为在意的是,琴秋师姐在书信中说的有要事在身,想来伊人寄居孤馆,却并未以同门的身份和大家相认,自然不会被委以门中事务,加之身侧有青阳形影不离,孤馆之中岂有人敢劳烦?
莫非是寻见故人踪迹了?柳梦生脑中忽然闪过一念,想来当初两人离开桃花坞就是了寻见琴秋师姐的故人。只不过,始终都未有探听到那位故人的消息,虽然琴秋师姐如今对此事表现得十分淡然了,但柳梦生能感觉出来伊人心底依旧很是在意这位故人的消息。
“令姐也是位命苦之人啊,拖着那般病身还能寻来庐江,某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此时,孔穷北仍在眺望远方悠悠道。
“病身?诶,这话可别乱说啊!”柳梦生听罢当即回神,以孔穷北的作风接下来可能就要给琴秋师姐安上一个不知所谓的病症了。
“魂失一魄,却也似未损神志,也不知柳姑娘原先是何等冰雪聪明,细细想来,倒也算是世间的一位奇女子了,”然而孔穷北还是自顾自地说了出来。
“此话何意?”柳梦生见没能阻止这疯道士胡言乱语,便带着几分恼火问道。
“说起来,你虽与柳姑娘是亲姐弟,却还不如那个叫青阳的小丫头,她似乎与柳姑娘更为相似,说是亲姊妹也不为过,”但孔穷北根本没有理会柳梦生,仍旧自言自语般地评论着。
“唉,你这家伙又在说胡话了,”柳梦生见此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自己与琴秋师姐倒也真的不是亲姐弟,可琴秋师姐温柔娴淑,青阳虽称不上活泼好动,却也跟温婉可人沾不了点关系,如何相似了?
“不对,话也不能这般绝对,要是从骨相来看,你和柳姑娘倒是更相像一点,”孔穷北捋着下巴上贴着的假胡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行了啊,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把你留在这牢车里不管你了啊,”柳梦生只当他又开始说疯话了。
“别!别啊!快救贫道出去啊!”孔穷北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甚至还伸手扯住了柳梦生的袖子,“我把你姐姐的书信带来了,你、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啊!”
“你放开我,别拉得这么使劲,”柳梦生见孔穷北这般激动,就有点担心他会把自己袖子扯断了。
“柳兄,把他放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此时夏崇嶙脸上的疑惑已经变成了饶有兴致的笑意了。
“唉,还是得劳烦崇嶙兄,早些派人把这位送回庐江,免得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柳梦生煞是无奈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