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的冶铁监热闹起来,几位内侍郎纡尊降贵跑来冶铁监当差。吓得工部尚书差点将值班房搬了过来住进冶铁监。
“但凭陆大人差遣!”内侍郎们齐齐向陆庚望去,恭恭敬敬站在陆庚面前。
这个阵仗,让工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
陆庚依着回了礼,带着这群人浩浩荡荡便下了作坊,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工部尚书,缓过神来便急急追了过去。
“陆大人,等等老夫。”说罢,工部尚书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冶铁作坊内,工部尚书尾行于后,前面内侍郎随着陆庚,在星火四溅的作坊里,看得胆战心惊。铁水在炉子里烧得滚烫通红,再掺和进木炭调整着。敲击声不绝于耳,丁当作响,一声声清脆脆回荡在空气里。
陆庚无意为难作坊的匠人,只是看了看便往回走了。
匠人纷纷议论着,陆庚逆着光,门槛一步之遥,他却将脸转向了坊内,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审视意味环顾周围,霎时间人群一片寂然。他并不言语,冶铁坊的贪墨走私由来已久,成了惯例,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处理,今日不是什么好时候,自然不会在今天挑破。
看着陆庚踏过槛转头过去,工部尚书才松了口气。
一行人纷纷离开。
无忧听着萧羽汇报暗卫打听来的各路消息,她手中闲着便用棋子敲着桌案,听到“陆庚”二字,她手头的棋子突然松了松,滚落在了地上。
“他不是在冶铁监么?”无忧在地上摸索着棋子:“详细说说!”
“陆大人他……摔断了腿!”萧羽支支吾吾说出了情况,无忧心神一动,头便磕在了案角,仍不住吃痛了起来。
“怎么摔的?”无忧定了定神,止不住用手搜了搜额头。她咬着牙忍着痛道:“不打紧,说下去。”
“陆大人出府门的时候,被受了惊的马车撞上了,所幸没有伤到性命,只是腿折了,陛下命御医去看了,回来说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整数月。”萧羽从怀里随手取出活血化淤的药膏,给无忧递了过去。
见无忧没有接过,萧羽叹了口气,直接抹了药膏,上手涂了上去。
无忧别过头,却被萧羽摁住了肩膀:“殿下向来莽莽撞撞的,今日又怎么了?失了魂?”
“谁家的车马?”无忧也不再推脱,她惊讶于肩上的力道如此之大,让她不得挣扎脱身。“镇南王府的车马,里面坐着长孙无羡,长孙公子也吓了一跳。”
“镇南王府?”无忧蹙眉,萧羽以为自己手重,又换了指腹改了力道。无忧磕磕绊绊总是落得一身淤青,萧羽作为贴身侍卫,少不得要会点医术。
“是,下来的便是长孙无羡。今日长孙慕雅郡主专程去登门探病,赔礼去了。”萧羽不急不缓,将药膏均匀抹着,淡淡的药草味道混和着宫里氤氲的青木香,让人心神宁静了不少。
“好,不必揉了,下去吧。”无忧抬了抬手,萧羽应了声:“诺。”那一身玄黑便隐身在宫殿内。
镇南王府,陆庚,什么因果不言而喻。无忧捏紧了棋子,看来陆庚此次遇险,两者有脱不开的干系。
无忧大笔一挥,免了陆庚冶铁监的差事,重新将人调回了中书省。
伤筋动骨,需要百日才能恢复元气。一时半会陆庚也回不了朝。
旬休那日,无忧坐在马车上,车过陆府,深幽的府邸内时不时有仆人走动,高墙上零落几只攀缘在上的凌霄花,终究是看不见里面的光景。
“走吧。”无忧落了帘子,对随身的侍卫说道。
车马缓缓驶离,在街角,一抹红色的身影闪过。
朝颜也登门过来探望,她听闻陆庚数日未曾出门,带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过来。当日她在病榻上起不了身,也收到了陆庚的草药。
承了情,所以今日来还。
但是陆庚只觉得内心欢喜。哪怕朝颜与陆相国聊的甚欢,都没来的与他多说,便出了府门。
他内心觉得自由无拘束的的朝颜,像是盘旋在天的鹰一般。于高空之上,俯临万物。高傲且自由。
岳王府困不住她,京城也困不住她。
陆庚心第一次动荡,他想要向朝颜求亲,无论是京城西州都好。如若她坚持,随她一同去西州也并不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