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
信封很大,两个巴掌合并的大小,摸了摸,里面软硬都有。
他轻轻的揭开,那漆印无比牢固,信封纸沿着边撕开。
里面,一张照片。
黄楚愕然,那是他的小时候,应该是六七岁时。
而抱着他的人,竟然是张真人。
那时的张真人,比现在没有什么区别,慈眉善目。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隐隐有些熟悉。
只是,为什么他没有这一段的记忆。
女人的肚子,微微的隆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照片里的自己,迷茫而惶恐着镜头,微微的缩着,仿佛要逃离。
这个女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张小荷?”
不确定的呢喃,他坐到了边上的椅子,再细细的端详。
女人风韵已熟,不是现在的张小荷可以比拟。
二十年前的相片,那时的她应该还没出生吧?
“她的妈妈?”
与张小荷有着很大的不同,女人虽然笑容灿烂,可眉角与眼睛里的那股智慧,令人敬畏。
“什么意思?这照片有什么秘密吗?”
说着,他看向了信封里,还有一叠信纸。
拿了出来,厚厚的一叠,毛笔字的锋利跃然于纸。
展开第一张,上面便写着:
【黄楚:不必困扰自己,所见即所思,其中的渊源,还要从二十年开始。
信中的相片,逾二十载,光阴荏苒,第二再见时,已然是少年。
然,事不可违,贫道与汝祖父约法三章,故不可透露太多。
虽,汝祖父已故,可誓约仍旧,贫道登仙之日近矣,无须挂碍,此乃天命所归。
汝与吾后辈小荷,早有誓约,付有结契之仙文,乃不可违之命归。
若觉不妥,当乃天石前解契,莫忌讳高祖之命约,新时代之章法,顺应天命而出,吾等亦不可违。
天石置于殿前,汝之心所系,乃命所归,无须多虑。
贫道唯独不可释怀,乃看不透汝之未来,直到今天,才得一丝迹象,心血来潮,特写下此信件。】
黄楚看到此,第一张信纸到了尽头,展开第二页。
【汝乃天相,一生可有两道行。
一道泯于众生,无碍于国,此乃道平,一生所归皆归于平,无波无澜。
无论如何努力,皆有阻前,宛如池鱼,顺逆皆有道平所引,回归平凡。
此道欲越龙门坎,亦不艰难,依附势力便可破之。
然,天相者性,本就难融于下,势如水火,便是道平之道最大的阻碍,无关亦万关,关关削相缘。
此乃阴之道,观局势,一生坎坷。
另一道凌云之上,需心存正义,方可出道,此乃道峰。
《道》为匙,而义为引,介引之力,可乱凡心,若无定心,乃灾祸。
贫道心存侥幸,不曾真的功成,此乃大幸。
贫道有违在先,涉及一二,需归隐惩戒自我,于万道山世界树上,结冠而闭归,不知登仙有临,看命吧!
此劫,乃贫道之劫,可否缘面,天机无逢。】
第二页到了尽头,他继续展开第三页,心绪却复杂了起来。
【惶恐于世,贫道生平事迹,有辱道初,诚心上戒,得不弃而归隐于山,入了门内,修道七十余载。
曾多次梦见妻儿老小,于贫道床前痛骂,有违人伦之道。
岁月逝,道裹于心,家族小事,渐泯于生,乃方外之人。
汝之相,引贫道顿生记忆,惶恐不安时得悟,平常心且。
近几年,多次相见,再无其余挂碍,风烛残年,旦待生平,以平常心且。
吾知汝,与小荷有系,已结契缘,可新时代不同于旧,本就方外,不涉人间,贫道之言尽于此。
至于其他秘闻,乃旧闻,无须探索纠心,与贫道一同登仙即可。
余为契约,逾于二十载记,均有血印引阔,乃道侣法契,汝观而后思且。】
此处,第三页毕,而他的心却生起了波澜。
迟迟没有翻开,那一张契约。
折合的边沿,烫金而有质地,隐隐散发出一股威严,令人不敢亵渎。
虽然张真人言语简洁,可他读懂了其中的关隘。
《道》虽为匙,却没有被阿公引导过,只当做是一本古老的典籍,学习里面的稀罕古文。
但张真人引导他激活了《道》,从而沾染了因果,窥见一丝天机的反噬,让他的道心生出杂念。
不知是魔,还是坠凡。
以他的道果,真人之名乃当实,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登仙化羽,乃凡人不能接受的结局。
黄楚内心复杂多变,久久不语,空寂的大殿,只有他自己。
他看向了门外,见到了那个天石,就在殿门前的正中心。
缓缓,他拿出了那张法契。
慢慢的打开,左折,是他的一切,生辰八字与命格,以及今天的呈现。
右折,是张小荷的生辰八字,以及命格的一切。
中折,是共同祈求上庭的缔结良缘之契约及阔,还有他们两人的血手印。
黄楚默然,照片时的张小荷还没出生,看着掌印,已然有了一两岁。
而他的掌印,至少到了八九岁左右,可他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那段时间,他的记忆去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公与张真人,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
他不由的有些烦躁,这是与他有关的事,可如今竟没有一丝印象。
说起张小荷,他露出了笑容。
“是我亏欠了你,还想着与芠芠定下俗约之后,该怎么与你相处,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就定下了法约,或许……冥冥之中的因果吧?”
那一次,不知怎么,就顺应了感觉,与她有了关系。
同时与两个女孩,有了纠葛,他明白这是世俗所不容的事。
可如今,已然没有了。
“契阔谈讌,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念着里面的契文,心中竟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应,仿佛顺应了上庭之法。
昨夜,刘教授的话,依然在脑海里浮现。
“原来,你是我的道侣,那你早就学了道法吧?所以,那一次,并非偶然,你见过我的相片吧?”
想起那个大胆的女孩子,此刻一切,似明悟了起来。
反而是自己,竟顺从了欲望的本能。
此刻,竟有些百无聊赖,想着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所以,你们女孩子都是最佳演员吧?哎……”
即是烦恼,又是无奈。

